火堆“噼啪”爆响，火星溅在张宸脚边的泥地上，瞬间熄灭。他依旧站在火光边缘，手里捏着赵磊的外套，指尖在布料上划出细微的声响。苏晴想帮他处理伤口，却被他轻轻推开了。
“不用，”他说，声音里没有任何温度，“不疼。”
林墨蹲下身，假装拨弄柴火，趁机仔细观察张宸的腿。那道伤口深可见骨，却没有任何流血的迹象，伤口周围的皮肤不仅没有红肿，反而泛着一种灰败的青色，像是已经坏死很久。更奇怪的是，伤口里隐约能看到一些白色的絮状物，像是水草的根须，随着张宸的呼吸微微蠕动。
“你真的没事吗？”林墨忍不住问，“这伤口看着很严重，得赶紧消毒包扎，不然感染了怎么办？”
张宸终于低下头，看了林墨一眼。那眼神空洞得可怕，没有任何焦点，仿佛林墨只是空气。“不会感染的，”他说，“已经……没事了。”
赵磊递给张宸一块压缩饼干：“先吃点东西吧，从下午到现在都没吃东西了。”
张宸接过饼干，放在手里捏了捏，然后又放了回去。“不饿，”他说，“就是想喝水。”
陈野把自己的水壶递给他：“喝点热水吧，暖身子。”
张宸接过水壶，拧开盖子，却没有往嘴里倒，而是把水壶凑到鼻子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他把水壶里的水倒在手上，慢慢揉搓着，像是在洗手。
四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恐惧和疑惑。张宸的行为太反常了，完全不像平时的他。他不冷不饿，不喝水却用水洗手，对自己严重的伤口毫不在意，眼神空洞，举止怪异。
“张宸，”苏晴的声音带着哭腔，“你到底怎么了？别吓我们好不好？”
张宸抬起头，看着苏晴，嘴角似乎想扯出一个笑容，但那表情比哭还难看。他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只是伸出手，想抚摸苏晴的头发。
苏晴下意识地躲开了。
张宸的手停在半空中，然后缓缓放下。他的眼神里没有失望，也没有生气，依旧是那片死寂的空洞。
林墨注意到，张宸的指甲缝里除了黑泥，还有一些暗红色的碎屑，像是干涸的血痂。他突然想起落水时看到的那截漂浮的手腕，指甲缝里嵌着的暗褐色泥垢，和张宸指甲里的东西很像。
“张宸，”林墨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问，“你……是不是在水里遇到什么了？”
张宸猛地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极其短暂的波动，像是恐惧，又像是愤怒。但那波动很快就消失了，恢复了之前的空洞。“没有，”他说，“就是……漂了很久。”
他的回答滴水不漏，但林墨却更加确定，张宸一定在水里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也许，他根本就没有活着上岸。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藤蔓一样缠绕住林墨的心脏，让他喘不过气。他想起张宸走路时没有声音，站在火堆旁却感觉不到温暖，对食物和水毫无兴趣，还有那道不流血、不愈合的伤口……
这些都是死人的特征。
赵磊突然指着张宸的背后，声音颤抖地说：“张宸，你背后……是什么东西？”
众人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张宸的背后，t恤上印着一个清晰的黑色掌印。那掌印很大，手指修长，像是女人的手，指关节处还有几个深紫色的淤青，像是用力抓握留下的痕迹。
张宸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不知道，可能是落水时被石头撞的。”
陈野猛地站起来，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撞的？哪有撞成掌印的？张宸，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是不是已经……”
他说不下去了，但所有人都明白他想说什么。
张宸终于有了反应，他缓缓地转过身，面对着四人。火光映在他脸上，半边脸亮，半边脸暗，表情显得格外狰狞。他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焦点，那焦点落在四人脸上，带着一种冰冷的、嘲讽的意味。
“我是不是已经死了？”他问，声音里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
四人吓得后退了一步，紧紧靠在一起。苏晴捂住嘴，眼泪无声地滑落。
张宸看着他们惊恐的表情，笑意更浓了，但那笑意没有到达眼底，只是嘴角的肌肉在机械地牵动。“你们觉得我死了？”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腿上的伤口，“因为我不疼？因为我不饿？因为我身上有奇怪的印记？”
他的手指插进伤口里，抠出一些白色的絮状物，然后举到火前，那些絮状物在火光下蠕动着，像是活的虫子。“你们看，这是河里的水草，”他说，语气平静得可怕，“它们钻进了我的身体，所以我的伤口不会流血，也不会愈合。”
“够了！”陈野吼道，“你别再说了！我们知道你死了！你是被漩涡卷走淹死的！你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