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松站在老宅地基前,皮鞋尖碾过新翻的黄土,嘴角扬起一抹得意。身后跟着的村主任赔着笑,手里的图纸被风吹得哗啦响:\"朱老板这地基选得真好,背靠龙脉面朝水塘,妥妥的聚宝盆啊。\"
他没搭话,目光扫过远处蹲在墙根的几个木匠。领头的那个皮肤黝黑,正用袖口擦汗,露出腕子上一道狰狞的旧疤——王磊,村里有名的巧手匠人。三天前朱松把他堵在小卖部门口,往他手里塞了包中华烟:\"磊子,叔这房子要盖成村里头一份的气派,你带队伍来干,工钱翻倍。\"
王磊的徒弟小顺后来偷偷跟人说,那天师傅回家后盯着工具箱里的墨斗发了半夜呆。那墨斗是他爹留给他的,黄花梨木料雕着辟邪的饕餮纹,听说跟着王家走南闯北盖过百十来栋房。
上梁那天太阳毒得很。朱松穿着崭新的唐装,站在梯子上往梁上贴红喜字,底下帮忙的村民突然发出惊呼——王磊举着鲁班尺的手在发抖,尺子上的刻度线好几次歪出横梁。
\"慌什么?\"朱松沉下脸。王磊喉结滚动,声音里带着异样的沙哑:\"朱叔,按规矩上梁要给红包,也要把兄弟们的辛苦钱给一部分了...\"话没说完就被打断。朱松从兜里掏出个皱巴巴的信封甩过去:\"点清楚,剩下的等完工一起结。\"
小顺拆开信封时,数钱的手突然顿住。原本谈好的两万块工钱,此刻里面只躺着五十张皱巴巴的红票子。
王磊不服冲上去找他理论时,朱松的几个手下已经围了上来。拳头落在肋骨上的闷响混着泥土味,他看见朱松站在远处抽烟,皮鞋尖一下下碾着地上的红喜字,金箔碎屑粘在鞋面上,像极了老家出殡时撒的冥钱。
\"想干就接着干,不想干滚蛋。\"朱松碾灭烟头,\"反正有的是等着赚这份钱的人。\"
队伍里的老张头气不过,当天就卷铺盖走了。剩下的人也都骂骂咧咧地收拾工具,唯有王磊蹲在墙根,用指甲抠着横梁上的木屑。小顺看见他后颈的头发被冷汗浸透,贴在苍白的皮肤上,像条濒死的蛇。
\"师傅,咱也走吧。\"小顺拽他袖子。王磊没动,忽然伸手摸向腰间的工具袋,摸出棺材钉——那是昨天在废品站淘来的老货,钉头刻着模糊的符文,据说是从百年老坟里起出来的。他用拇指摩挲着钉身,铁锈蹭在皮肤上,红得像干涸的血。
王磊没走,咬着牙带着徒弟把活干完。
房子落成那天,朱松特意请了城里的风水先生来看。先生绕着屋子转了三圈,突然皱眉:\"这房梁...怎么有股子阴魂味?\"朱松哈哈大笑,拍着王磊的肩膀:\"磊子手艺好,说不定是木料带的老气。\"王磊垂着头,嘴上露出邪魅的微笑。
头个月一切正常。朱松老婆的翡翠镯子在梳妆台上摆得整整齐齐,八岁的儿子每天在二楼跑来跑去。直到秋分那天夜里,女人起床上厕所,路过楼梯时突然听见头顶传来\"咚咚\"声,像有人在用锤子敲钉子。
她以为是老鼠,拿扫帚戳了戳天花板。声音停了几秒,又从另一侧响起来,这次更清晰,\"咚——咚——\"每一声都像是敲在她心口。她猛地拉开灯,看见楼梯扶手上爬着只蜘蛛,肚子大得反常,腿上沾着暗红的绒毛,像极了...人血。
怪事接踵而至。儿子半夜发烧说胡话,抓着女人的手腕喊:\"房梁上有个人,他手里拿着钉子...\"朱松的几笔生意眼看成了结果黄了,做的生意也基本都亏的!
最骇人的是那场暴雨夜。朱松起夜喝水,刚走到客厅就看见落地窗上映着个模糊的人影。他以为是贼,抄起棒球棍冲过去,却发现玻璃上什么都没有。雨水顺着窗框往下流,在玻璃上画出一道道蜿蜒的痕迹,像极了无数只小手在抓挠。
他转身想走,忽然听见头顶传来\"咔嚓\"一声。抬头望去,房梁上的雕花不知何时裂开道缝,里面隐约露出截铁锈色的钉头…
破产来得毫无征兆。朱松的生意突然被查出偷税漏税,合作伙伴卷款跑路,连老家的鱼塘都被曝出重金属超标。现在的朱松脸上已经失去了往日的自信和傲慢,取而代之的是木讷和呆滞。
他媳妇受不了,于是卷钱跑路了,跑路前还把房子卖了。
新买家是个外地来的暴发户,带着几个工人来掀房梁。朱松蹲在墙角抽烟,看着他们撬开大团发霉的木屑,忽然听见有人惊呼:\"这是什么?\"
七枚棺材钉并排嵌在梁心,钉头朝外,围成个不规则的七芒星。最中间那枚钉子上缠着缕黑发,已经腐烂得黏在钉身上,隐约能看见发根处的头皮碎屑。
\"这是鲁班厌胜术。\"看热闹的老张头哆嗦着开口,\"七钉锁魂,专咒屋主家破人亡。钉头朝内钉死魂魄,朝外...是要让这家人永世不得超生啊。这招够狠,不知道什么原因让盖房的木匠恨死这家主人!\"
人群突然散开。朱松看见王磊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手里还攥着那把黄花梨墨斗。他想起上梁那天,这个沉默的木匠曾用墨线在梁上弹过一道隐秘的符,当时他以为是普通的吉祥纹,现在才看清,那分明是个扭曲的\"囚\"字。
\"你早就打算好了...\"朱松的声音里带着愤恨和惊恐。王磊抬头,眼白上爬满血丝,嘴角扯出个诡异的笑容。他抬起手,腕子上的旧疤在阳光下泛着光——那是三年前朱松开车撞的,当时他为了省钱,硬是没给这个被撞断手的小木匠赔够医药费。
\"朱叔忘了?\"王磊摸向腰间的工具袋,又摸出枚棺材钉,\"木匠的规矩,欠什么都不能欠工钱。尤其是这上梁的钱,那是给鲁班祖师的香火钱,扣了...可是要遭报应的。\"
\"那七枚钉子...每一枚都沾着不同的怨气。\"老张头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飘来,\"有饿死的老匠人,有屈死的老实人,还有...被活埋在房梁里的冤魂。\"
朱松知道这一切后终于崩溃地尖叫起来,他疯了…
此后盛传“得罪谁都不能得罪木匠…”
棺材钉的用意:
在民间传说中,棺材钉又称\"镇钉\",本是用于固定棺木之物,却因沾染死者气息而成为厌胜术的凶器。故事中七枚棺材钉暗合\"七煞\"之意,以极阴之物镇住屋主魂魄,配合鲁班术中的锁魂阵,可令其事业崩塌、家宅不宁。而钉头朝外的布局,更暗含\"引鬼入室\"之意,让怨气如钉子般不断刺入屋主气运,直至其万劫不复。此术极损阴德,施术者亦需以自身精血为引,故王磊腕间旧疤始终渗血,实为术法反噬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