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平静的侧脸，星辰的光辉在他深邃的眼眸中流转，仿佛刚才那一场绚烂的宇宙葬歌，不过是他随手摘下的一朵，只为博她一笑的野花。
那不是单纯的力量展示，不是对敌人的示威。
那是一种纯粹的，不夹杂任何言语的宣告。
宣告着他可以将世间最恐怖的毁灭，都化作只为她一人绽放的温柔。
这种温柔，比任何山盟海誓都更加令人心悸，也更加令人沉沦。
孙梦瑶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她下意识地避开了林封的目光，看向那片已经空无一物，只剩下漫天绚烂极光的星空，轻轻地点了点头，声音细若蚊蚋：“……好看。”
林封笑了，那笑容像是融化了宇宙的冰冷。
他们的身后，那个星河道尊的使者，依旧保持着跪伏的姿势，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他看到了，他全都看到了。那支足以征服一个河系的无敌舰队，是如何在一声清脆的响指中，化作了漫天唯美的光屑。
他引以为傲的文明，他所侍奉的至高道尊，在那个男人面前，脆弱得就像一个沙滩上堆砌的城堡，被顽童随意的一脚，便彻底踏平。
他的神格，他的认知，他的一切骄傲，都在这场名为“烟火”的表演中，被碾成了最卑微的尘埃。
恐惧？不，到了这种地c，恐惧已经是一种奢侈的情绪了。他现在剩下的，只有一片空白的，纯粹的，对未知存在的……茫然。
林封的目光，终于落在了他的身上。
那目光很平静，没有任何杀意，也没有任何鄙夷，就像在看一块路边的石头。
“回去告诉你的主子。”林封的声音，直接在他的灵魂中响起，“蓝星的航速，我觉得正好。如果他觉得碍眼，可以自己绕路。”
使者僵硬地抬起头，那张英俊的脸上，此刻写满了麻木。
绕路？让伟大的星河道尊，为一颗蛮荒星球……绕路？
这已经不是羞辱了，这是一种连想象都无法触及的，来自更高生命层次的，理所当然的“通告”。
“另外，”林封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这份礼物，也一并带给他。”
说着，林封屈指一弹。
一缕微不可查的，金色的光屑，正是刚才舰队湮灭时所化的“烟火”残骸，轻飘飘地飞入了使者的眉心。
使者浑身剧震，他感觉自己的灵魂记忆中，被强行烙印下了一段无法磨灭的画面——那数万艘战舰，在他眼前，以亿万倍的慢放速度，一遍又一遍地，化作蒲公英，唯美地消散。
每一次消散，都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响指。
那响指，成了他永恒的梦魇。
“滚吧。”林封挥了挥手，就像在驱赶一只苍蝇。
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包裹住使者和他那艘华丽的穿梭舰，直接将他们从这片空间中“抹”去，扔回了武仙星团的方向。
做完这一切，林封牵起孙梦瑶的手，她的手心有些微凉，还带着细密的汗珠。
“我们回家。”
孙梦瑶还没来得及反应，眼前的景象再次变幻。
那无垠的星海，那绚烂的极光，瞬间消失不见。
下一秒，他们已经重新站在了昆仑山指挥中心那冰冷的金属地板上。
周围，死一般的寂静。
雷宙那只准备去拍林封肩膀的手，还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孙玄猊抚着长须的动作，彻底僵住。
而陈婧，正带着一群顶尖的科学家，围在一块巨大的光幕前，光幕上，是一片代表着“信号丢失”和“无法解析”的雪花点。
“追踪失败……目标‘存在性’在0.0001纳秒内，于三维宇宙中彻底消失，无法建立任何因果模型……”一个白发苍苍的院士，喃喃自语，眼神中充满了挫败与狂热，“这……这不符合任何已知的物理定律，这简直就是……神学！”
“咳。”
林封一声轻咳，打破了这片凝固的气氛。
所有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术的木偶，脖子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缓缓地，转了过来。
当他们看到林封和孙梦瑶就那么安然无恙地站在大厅中央时，所有人的眼珠子，都差点从眼眶里瞪出来。
“我操！”雷宙第一个反应过来，他那大嗓门，震得整个指挥中心都嗡嗡作响，“你……你们……刚才去哪儿了？老子的神念连你们的影子都摸不到！”
他刚才试图用神王级的神念去追踪，结果那感觉，就像是试图用渔网去捞一滴已经融入大海的水，根本无从下手。
陈婧快步走了过来，她推了推眼镜，镜片下的双眼，闪烁着比超新星爆发还要明亮的光芒，她死死地盯着林封，语气急促地问道：“林先生！根据我们最后的观测数据，在太阳系柯伊伯带边缘，曾出现过一场规模空前，但性质无法理解的能量潮汐！那是否与您有关？那支来自武仙星团的舰队……”
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这才是他们最关心的问题。
那支足以让整个蓝星文明绝望的无敌舰队，怎么样了？
林…封看了一眼众人紧张的表情，又看了看身旁，脸颊依旧带着一抹红晕的孙梦瑶，语气平淡地回答。
“哦，你说那个啊。”
“放了个烟火，看完了，就回来了。”
指挥中心里，再次陷入了落针可闻的死寂。
放……放了个烟火？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林封。
雷宙的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他指了指外面，又指了指林封，最终，憋了半天，只挤出了一句：“你管那玩意儿……叫烟火？”
那可是数万艘歼星舰组成的无敌舰队啊！
在你嘴里，就成了助兴的玩意儿了？
这逼，装得简直不讲道理！
孙玄猊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他对着林封，再次深深一揖，这一次，他的姿态，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恭敬。
“武神大人之威，已非我等凡俗所能揣度。”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发自内心的，深深的敬畏，“蓝星有您，实乃万世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