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有凤先找了一个木盆,从灶洞里装了小半盆草木灰出来,加入水后搅拌均匀,然后放在那里静置。
这是做魔芋豆腐的土法子——因为这个时代没有碱卖,草木灰可以生成天然的碱水。
草木的残渣沉淀后,把上面那层清澈的液体倒出来,就是碱水。
碱水是做魔芋最重要的东西。
在古代,草木灰充当了很多重要的角色,除了做碱水,在没发现皂荚之前,人们还用它洗头洗澡,能有效去除油腻。
她一边做碱水,一边找来个木擦子,拿了一张干净的油纸在手里包着洗净的魔芋削去外皮,再用木擦子把魔芋擦成泥。
6个魔芋就擦出了大半盆魔芋泥。
她舀了一勺碱水,慢慢倒进粘稠的魔芋泥里,用一根干净的木棍不停搅拌,直到变成浓稠的状态才停下来:
“好了!这样放一个晚上,它就会凝固起来,明天早上就可以煮了。”
李氏看了看那大半盆浓稠的酱状物,“这样就可以了?
怎么感觉比做豆腐还简单?”
“确实挺简单的,唯一要注意的就是,这里面的汁液不能沾到手上,一沾到的话,就会又痛又痒。
暂时没有好的解决办法,只能先用油纸包着磨。
要是不小心沾到了,得用醋洗。而且要洗好几遍。”
商城有的是橡胶手套,要是买一副的话,做魔芋就方便了。
但是,那玩意儿,要是买回来,得怎么跟家里人解释?
刚刚用油纸包着擦的时候,她小心得要命,生怕一不小心沾到了汁液。
见李氏和陆来娣吸了口凉气,陆有凤赶紧笑了笑:
“不过,沾到了也不用太担心,只是又痛又辣,对身体倒是不会有太大的伤害。”
“看着就……”李氏一边听陆有凤说,一边看了看那盆魔芋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该说不说,那一大盆氧化之后的魔芋泥看起来确实挺恶心的。
“是啊,这样一个东西,碰又碰不得,黑不溜秋的,实在是想象不出是什么味道。”陆来娣也在旁边说道。
“你们很快就会知道什么叫不可貌相了。”陆有凤抬了抬下巴,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表情。
“好吧。”李氏爱怜地看着她笑了。
等到了第二天,陆有凤起了个大早,去看她的魔芋。
已经凝固了,拍一下q弹q弹的。
第一步,成功!
李氏跟过来,有些吃惊道:“哟!这看起来还挺像豆腐!”
当然像啊!
要知道,它在现代的名字就是“魔芋豆腐”。
“真没想到,这个草木灰还有这个用处。你是在哪里学的?”
呃……在哪里学的?
这是她能说的吗?
她随便乱扯道:“以前在城里上学时,同学带到学院里给大家吃过。”
她看了那本美食指南,现代的农村还有人在用草木灰做魔芋豆腐——他们认为这样做出来的魔芋豆腐更天然、更好吃。
李氏倒也没有怀疑什么。
陆有凤让李氏帮忙把一锅草木灰水烧开,她把凝固的魔芋弄出来,切成厚块,放进沸水里煮。
放进去后,她告诉了一下李氏要煮一个时辰左右。
一个时辰后,需要拿出来切成薄片,再用碱水煮半个小时。
“哦?要煮这么久吗?”
“嗯,因为魔芋不容易煮熟,这样煮才能熟透。
不熟的话,吃了会嘴麻。”
“哦,好。这样煮了就可以了吗?”
“嗯,这样煮了后,将它捞出来放到清水中泡着就可以了。泡得越好,魔芋就会越白。
等我回来,就可以做成好吃的给你们吃了。”
“我还说这个比豆腐好做,没想到竟这么麻烦,光是煮都要花这么多时间。”李氏笑着摇了摇头。
“只是煮花点时间而已。做起来还真挺方便的。
而且,你们很快就知道它有多美味了。
这么多,我们吃一点尝个鲜。
明天还可以和卤肉一起,带到城里卖。
好啦,有劳娘了。
我和二哥先去城里。”
说完,陆有凤和陆有地开始把泡好的臭豆腐和卤好的肉、鹌鹑、鹌鹑蛋逐一搬到牛车上,往城里赶去。
卤味生意比他们想象的要更好。
这边的人似乎特别喜欢吃卤味。
那么多卤味,竟不到两个时辰就都卖完了。
卖完后,陆有凤又去种子铺里,买了半两西红柿种子和一些别的瓜菜类种子。
光种西红柿真的挺奇怪的,种上各种各样不同的菜,就不会显得奇怪了。
买好菜种子,她拿着特意留的卤鹌鹑蛋,买了两个馒头,往医馆走去。
萧明义身体底子好,身上的炎症消下去后,人恢复得还不错。
药童看到陆有凤就说:“你大哥今天上午总算没那么瞌睡了。不像之前,整天昏昏沉沉的,梦话不断。”
“那就好。”
陆有凤松了口气,在萧明义的床边坐下来,把大馒头塞给他,然后又开始安静地帮他剥起了鹌鹑蛋。
因为他喜欢吃,今天特意帮他留了10个。
他一只手拿着馒头,一只手吊着,实在不太方便。
她就剥好一个,喂他吃一个。
“多谢。”
他发现,他对她说得最多的就是这个词。
她真的好好。
面对她,他找不到更合适的词。
是她一手将他从地狱里拉了出来。
若不是她救了他,他逃出来,和找死有什么区别?他可能早已经被扔进乱葬岗,或者重新被丢入那个煤矿了。
“不客气。”陆有凤淡声说。
他的一只手吊着,动作看起来有些不太自然,虽然不是细嚼慢咽,但,举手投足之间,还是有一种不一样的味道。
说实话,看他吃东西,挺养眼的。
“劳烦了。”
“说了,你不用这么客气。”
说着,她又把一个鹌鹑蛋递进了他的嘴里。
“陆姑娘……”
“记住,我是你妹妹。”她朝他眨巴了一下眼睛,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
这个笑太过动人,萧明义整个人都僵了僵。
过了一会儿,他的脸一红,干咳了一声,咬了一大口馒头,假装专心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