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丫头,策儿,快来哀家这儿!”
刚踏入慈宁宫的月亮门,就听见太后中气十足的吆喝。我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糕,闻言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把糕点掉在地上。旁边的萧策扶了我一把,眼神里带着惯有的无奈:“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我白了他一眼,赶紧把糕渣拍干净。自从上次西市“情话事件”后,这家伙就跟装了定位似的,三天两头往侯府跑,不是送点心就是“偶遇”,连我爹看我的眼神都从“嫌弃”变成了“疑惑”。
太后坐在凉亭里,面前的石桌上摆着棋局,见我们进来,立刻把棋盘一推:“可算把你俩盼来了!哀家今天找你们,可是有大事!”
我心里“咯噔”一下,往萧策身后缩了缩。太后这语气,怎么跟我追剧时看到的“赐婚现场”一个调调?
“太后娘娘,您有话慢慢说,先让我把这块糕吃完……”我试图转移话题,却被太后一把抓住手腕,力道大得不像个老人家。
“吃什么吃!先听哀家说!”太后笑眯眯地扫视我和萧策,那眼神跟看两只待宰的小猪似的,“哀家问你们,你俩认识多久了?”
我茫然:“呃……从沉塘那次算起,差不多半年?”
萧策躬身:“回皇祖母,臣与苏桃相识五月有余。”
“五月!”太后一拍石桌,惊飞了旁边的鸽子,“好!好一个五月!策儿,你以前见了姑娘家连眼皮都不抬,现在倒好,三天两头往永宁侯府跑,当哀家眼瞎吗?”
萧策耳根微不可察地红了,垂眸道:“皇祖母误会了,臣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去给桃丫头送糖糕?”太后挑眉,从袖子里掏出个油纸包,“喏,这是哀家让御膳房做的,比镇北王府的厨子手艺如何?”
我看着油纸上熟悉的桂花糖糕,默默咽了口口水。感情太后连这都知道了?
“太后娘娘,”我赶紧打圆场,“王爷是看我可怜,怕我饿死在侯府,纯属人道主义投喂!”
萧策突然伸手,替我拂去嘴角的糕屑,动作自然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你确实该多吃点,瘦得像根豆芽菜。”
我:“……” 谁瘦了?我上周才让春桃量过腰围!
太后看着我们俩,笑得像只偷到鸡的狐狸:“行了行了,别在哀家面前装了!一个有趣得能把史官气吐血,一个高冷得能把冰山冻成冰雕,偏偏凑在一起就跟天生一对似的!”
我一口糕点差点喷出来:“太后!我们这叫‘冰与火之歌’,不对,是‘代沟’!我跟王爷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差什么差?”太后拉住我的手,又拽过萧策的手,强行把我们俩的指尖碰在一起,“你看,一个能把‘茅房玉佩’说成段子,一个能把杀人场面走成t台秀,这不刚好互补?”
我的手指刚碰到萧策的指尖,就跟触电似的弹开,脸比天边的晚霞还红:“太后!男女授受不亲!再说我还小,不想结婚!王爷他……他太高冷了,我怕被冻感冒!”
萧策的手指僵在半空,默默握紧了拳头。我偷瞄他一眼,发现他耳尖红得快要滴血,偏偏面上还维持着那副“冰山王爷”的模样,只从紧抿的嘴角泄露了一丝情绪。
“胡说!”太后佯装生气,“哀家看你每天在街头教小孩唱‘太阳光金亮亮’,怎么不见你怕晒黑?”
“那能一样吗!”我梗着脖子反驳,“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结婚是两个家庭的事,万一以后吵架,他往那儿一坐,跟个冰山似的不说话,我不得憋屈死?”
萧策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些:“我不会。”
“不会什么?”
“不会让你憋屈。”他看着我,眼神认真得像在宣读圣旨,“若有争吵,定是我先认错。”
我:“……” 这剧情不对啊!按套路他不该冷笑一声说“本王从不认错”吗?
太后在一旁拍腿大笑:“看看看看!策儿这嘴比蜜还甜!桃丫头你就从了吧,哀家已经跟皇帝小子说好了,择日不如撞日,就下月初六……”
“等等!”我吓得跳起来,差点掀翻石桌,“太后您这效率也太高了!我还没同意呢!婚姻大事,得讲究个你情我愿,自由恋爱!”
“自由恋爱?”太后歪头,“是你教小孩唱的那首‘蜜蜂采蜜忙’的恋爱?”
萧策:“……” 他好像在憋笑。
我深吸一口气,决定放大招:“太后,您看啊,我这性格多跳脱,王爷那么稳重,万一哪天我发疯把他气病了,您不心疼啊?再说了,我还没吃遍京城所有点心呢,结婚了多耽误事!”
太后摸着下巴沉思:“好像有点道理……”
我刚松口气,就听她话锋一转:“那就让策儿陪你吃!他府里的点心厨子可是从江南请来的,不比李记的差!”
萧策立刻接话:“臣遵旨。”
我:“……” 合着你们早就串通好了?
“不行不行!”我抱着柱子往后躲,“我还要帮春桃研究新菜式呢!还要教小孩唱新歌呢!还要……”
“还要气王氏和苏莉,对不对?”太后戳了戳我的额头,“这些事,让策儿帮你干!他手底下十万兵,别说气人了,帮你把侯府厨房拆了重建都行!”
萧策:“臣……遵旨。” 他居然还真点头了!
我看着眼前一唱一和的祖孙俩,突然有种羊入虎口的绝望。不行,我得想个办法!
“太后!”我扑通一声跪下,抱住太后的大腿,“您看我这脑子,连‘床前明月光’都记不全,肯定学不会管家理事,当不好王妃的!王爷那么优秀,应该配一个知书达理、温柔贤淑的贵女,比如……比如苏莉!”
萧策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太后更是气笑了:“你把哀家当傻子吗?苏莉那丫头连苦瓜羹都喝不下,哪有你这直爽劲儿讨喜?”
“就是!”萧策突然蹲下来,与我平视,眼里带着我从未见过的认真,“本王的王妃,不必知书达理,不必温柔贤淑,只要是你就好。”
我的心跳“咚咚”撞着肋骨,差点把自己晃散架。这家伙今天是吃了什么情话炮弹?
太后在一旁煽风点火:“听见没桃丫头?策儿连王府的掌家权都想给你呢!你不是总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吗?”
我:“……” 这话我什么时候跟太后说过?
“我……”我还想挣扎,萧策却突然伸手,轻轻捏了捏我的脸颊:“别闹了,嗯?”
他指尖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突然忘了该怎么反驳。
太后见缝插针:“你看策儿对你多好!快起来,哀家已经让皇帝拟旨了,就等你点头……”
“等等!”我灵光一闪,计上心头,“太后,婚姻大事,怎么能少了我爹的意见?我那便宜爹虽然懦弱,但毕竟是一家之主……”
太后和萧策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麻烦”二字。永宁侯虽然没啥用,但按规矩确实需要他点头。
“好!”太后一拍手,“哀家现在就宣他进宫!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看他敢不敢说个‘不’字!”
我:“……” 姜还是老的辣!
萧策扶我起来,低声在我耳边说:“别耍花样。” 温热的气息吹得我耳朵发痒,他嘴角居然还带着一丝笑意。
“我哪敢啊王爷,”我皮笑肉不笑,“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我爹不同意,您可不能逼婚!”
“自然。”萧策挑眉,“不过本王记得,上次你用‘巴豆大黄方’治好了苏莉的‘病’后,你父亲看你的眼神,已经从‘逆女’变成‘奇才’了。”
我:“……” 这都被他知道了?
说话间,太监通传永宁侯到了。我那便宜爹穿着朝服,佝偻着背走进来,看见太后和萧策,腿肚子都在打颤:“臣……臣参见太后,参见镇北王,参见……”
“免礼免礼!”太后笑眯眯地拉他坐下,“苏爱卿啊,哀家问你,你家桃丫头嫁给策儿,你可愿意?”
永宁侯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看看我,又看看萧策,最后把心一横,跪地道:“臣……臣求之不得!镇北王乃国之栋梁,能娶小女是她的福气!”
我:“???” 爹!你可是我亲爹啊!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得这么快?
萧策满意地点头,赏了永宁侯一个玉扳指:“岳父大人果然深明大义。”
永宁侯:“……” 他张了张嘴,没敢反驳。
我看着眼前这“父慈子孝”的一幕,突然意识到一个残酷的事实——在太后的“追星”滤镜和萧策的权势压制下,我这婚恐怕是不结也得结了!
“那个……太后,王爷,”我试图做最后挣扎,“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没给春桃交代晚饭要炖鸡汤呢,先失陪了!”
说完我转身就跑,却被萧策一把捞住腰。他低头看我,眼里带着得逞的笑意:“跑什么?本王的王妃,自然要吃本王府里的鸡汤。”
“谁要当你王妃!”我气急败坏地捶他,“我还没玩够呢!”
太后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桃丫头,别装了!哀家可都看见了,你偷偷戴策儿送的桃花簪呢!”
我下意识摸向发髻,果然插着那支玉簪。完了,被抓包了!
萧策低头,鼻尖几乎碰到我的额头,声音低沉而温柔:“苏桃,别跑了。”
他眼里的认真像一张网,把我牢牢困住。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突然觉得,被这“冰山”冻一辈子,好像……也不是不行?
“那……”我咬着唇,假装思考,“得先说好,婚后我要继续上街教小孩唱歌,还要每天吃三斤糖糕,吵架了你必须先道歉,不能冷暴力!”
萧策一一应下:“好。”
“还有,王氏和苏莉要是再作妖,你得帮我怼回去!”
“本王的王妃,轮不到旁人欺负。”
太后在一旁鼓掌:“好!哀家这就去让皇帝写赐婚圣旨!桃丫头,以后你就是镇北王妃了,可不能再去茅房捡玉佩了!”
我:“……” 太后,有些梗能不能不要反复提?
看着萧策眼里的笑意和太后兴奋的样子,我突然觉得,这场被“赐婚”的戏码,好像也没那么糟。至少,以后干饭有人投喂,发疯有人兜底,顺便还能把高冷王爷驯成“跟屁虫”——这波操作,好像血赚!
就是不知道,拜堂那天,我能不能把喜服换成麻袋款素衣,再喊一句“内卷要不得”?嗯,值得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