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八道!”
冯欢欢见众人视线若有似无扫向她,气得小脸绯红,气急败坏地给方菲使眼色。
可惜,方菲现在也是一脸震惊,完全没注意到。
余蕾见状冷笑出声:“放虫子都满足不了你们,开始栽赃陷害了?前者我可以当恶作剧不计较,但若有人把我的大度当成懦弱,那就大错特错了!”
寝室一时寂静,刘静张了张嘴,似是了然,也不当和事佬了。
“报警吧!”
余蕾沉声冷然道:“若真是贼喊捉贼,那支表现在一定在我床上,但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也别忘了,那表别说我拿,我就连见都没见过。
那表上面,就没有我的指纹,只有栽赃人的指纹。”
余蕾瞥了眼芳菲,嗤笑一声:“所以,方菲同学,你若真要拼着犯法,也要来搜我的床,那你一定记得,别把自己指纹弄在上面,不然,就是黄泥巴糊裤裆——不是屎,也是屎咯。”
刚挪一步的方菲吓得一抖,再不敢动。
冯欢欢脸上青红交替,眼珠子不安的闪了闪,嘴硬道:“就算没有你的指纹,也有可能是你戴着手套拿的啊。”
“你这么清楚?莫非……”余蕾上下瞥她一眼,摸摸下巴好奇问,“你经常做?”
气得冯欢欢一个倒仰:“你胡说八道什么?!”
余雷摊手:“那你说,我拿你的表干嘛?大夏天的,带着手套戴表?我不热吗?而且……”
余蕾将衣袖往上卷了卷,露出手腕上新买的手表,笑道:“不好意思,我自己有表,犯不着偷人家的。”
冯欢欢咬了咬唇,“哼!你可以拿去卖呀!”
余蕾:“……”
这人铁了心要给她栽赃呢?
冯欢欢见她不语,神情倨傲道:“我那支表虽然不值什么钱,但也是三千八百多元买的!”
寝室隐隐有抽气声。
“你的手表有房子贵吗?”
“呃?”冯欢欢诧异,什么意思?
“好吧,摊牌了,不装了!”
余蕾蓦地翻身上床,从床上翻出一个红色本子举在手中。
“忘了告诉大家,其实我的业余爱好是写作,这是我用自己赚的稿费,买的房,上周刚过的户,新鲜的,有谁想看吗?”
寝室里一阵哗然,刘静更是直呼:“哇,余蕾,你这么厉害?!”
余蕾学着冯欢欢的表情,摆摆手:“哎~~一个老破小,不值什么钱,也就小一万吧,比不得冯大小姐财大气粗。但是……
它是我自己挣的钱!
银行卡上的流水清清楚楚的记录着每一分钱的来源,干干净净,清清白白!有据可查,有凭可依!不是谁都能来碰瓷的!”
余蕾笑看向冯欢欢,眼中正气凛然:“冯欢欢同学,我现在是没你家有钱,但!我人穷志不穷,我余蕾想要的东西,自己会挣钱买到!偷东西这种下三流的事,我、不、屑!”
见众人都一副被镇住的样子,连李茹都抬起了通红的眼睛看向她,忘记了悲伤。
余蕾一手撑着床沿,干脆纵身跳下床铺,敏捷利落的身手又是引得一阵惊呼。
余蕾没理会,视线从众人身上缓缓扫过,有人眼神亮晶晶,有人默默低下了头。
“咱们市一中的同学,哪个不是从各个学校千挑万选出的好苗子,咱一班更是天之骄子,未来国家栋梁。”
余蕾目光扫过李茹,见她眼眶通红,忍不住递给她一个坚定温和的眼神,然后看向方菲,目光如炬。
“人家李茹同学,年级前十,未来可期不可量,能与她成为同学,成为室友,成为朋友,不说三生有幸,也理应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情谊。
你们倒好,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竟然还搜人家床铺,逮着老实人可劲儿地欺负,真不知是谁给你们的脸和胆。
莫欺少年衣衫簿,十年河东转河西,富贵贫贱未可知,勿以现状论英雄啊,同学!”
“……”
寝室里霎时沉默下来。
一直沉默不语的李茹却忍不住伸手捂住了嘴,害怕自己哭出声。
没人知道,她们刚才要翻看她东西时,她内心的屈辱和难堪,她想找老师换寝室,又怕这些人说她是做贼心虚,只得同意。
可她怎么也忘不了当有人看到她有缝补痕迹的里衣时,脸上的讥讽或嫌弃,哪怕有同情……
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尖刀,深深刺痛了她自卑敏感的心,撕破了自开学以来,大家和善融洽的面孔。
她以为那个和她一样,被划分为穷人,成绩又在全班排名倒数的女孩,那个经常笑着向她虚心请教问题的女孩,也会像她一样,默默承受,却没想到……
原来,穷人只有她一个呵。
可当女孩看向她,那目光传递出来的温柔与坚定,却让她内心生不出一丝嫉妒和不忿。
听到女孩为她说话,为她鸣不平,那侃侃而谈,从容不迫的样子,就像一团耀眼张扬的烈火,瞬间点燃她的四肢百骸,让人忍不住颤栗,内心的委屈仿佛得到了倾述。
刚才一直倔强着不肯落下的眼泪,也找到了闸口。
李茹泪流满面,愤懑的心却好似被人轻轻抚平,暖洋洋的,不再像刚才那样孤独无助。
“啪啪!”
门口传来鼓掌声,原来是吃瓜群众见事情闹大,喊来了班主任。
也不知叶帅在门口听了多久,见众人看过去,一脸赞扬的对余蕾竖起大拇指。
“说得好!”
余蕾:“……”
这该死的巧合。
“我方便进来么?”
叶帅先是征求了下大家的意见,见众人同意,这才走进来。
“余蕾同学说得对,咱们一班的同学,以后都会成为社会栋梁,这份同学情谊非常宝贵!要珍惜呀!”
叶帅见余蕾在藏红本本,笑道:“你们看,人家余蕾同学就很不错嘛,都能靠自己写东西赚钱买房了,以后指不定当个作家,在文坛举足轻重。”
有人小声的笑。
余蕾:“……!!”
你不要乱说啊!
她绝对没有这样的野心啊!
自己吹牛时不觉得,被叶帅这么一夸张,真的很社死啊。
可惜她还得扣紧脚指头,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好辛苦。
“刚才,我在门外也听得差不多了,既然是冯欢欢同学的表丢了,那我也想征求冯欢欢同学的意见,是报警还是怎么样?”
叶帅语气少有的严肃:“你放心,如果真是咱们班同学做的,我绝对秉公处理,上报学校,是记过还是开除,绝对严格按校规处理。”
冯欢欢脸色微微泛白,在人看不到的地方,指甲几乎要把手心掐出血。
“叶老师,不用了,反正也不值什么钱,没必要……”
叶帅制止她:“不,这种恶劣行为,我们决不姑息。”
“叶老师,我相信你,我愿意请你检查我的床位。”
余蕾突然举手,貌似诚恳道:“其实,我也很想知道,是不是真的有贼喊捉贼呢。”
叶帅:“……”
这是看自家热闹不嫌事大,是吧?
“不用了!”
叶帅正要说话,就见冯欢欢白着脸道:“我,我突然想到,我的表是放在家里,忘了拿……”
众人:“……”
然后,就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冯欢欢眼睛红红的,对着李茹鞠了一躬,柔柔弱弱地说:
“对不起,李茹,都是我的错,让你受委屈了,你能原谅我吗?”
李茹:“……”
为啥你看上去,比我还委屈呀?
李茹把头偏向一边,有些无措,又有些释然:“没事,算了吧。”
一场大戏,因为当事人的拉垮,就这么草草结束。
不管余蕾室友们怎么想,周边吃瓜群众都是意犹未尽。
不过,毕竟都是市一中的,智商是不缺的,就算有个别的不明白,回去仔细想想,也能品出一盏茶的味道来。
余蕾虽然觉得身正不怕影子斜,但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谁知道哪天又要整什么花活儿,她可没那么多精力跟她们耗。
余蕾也懒得翻找自己的床上是不是有那支表,趁着还没上课,她向叶帅请了假,直接跑到外面的理发店,将一头及肩长发剪掉大半,理了头帅气的短发。
余蕾的策略是:既然不想打,那就加入好了。
这招叫混淆视听,模糊性别,降低对手的防备。
罗洋不是总调侃他们是兄弟吗?
那……就成为兄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