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州的晨雾还未散尽,江林悦微服私访陇州的车架已碾过青石板路。
车帘掀开时,迎面扑来的除了熟悉的椒香,还有混着青稞酒气的羌笛——正是白草部迎接客人的调子。
她摸着左腕间与江若璃同款的玉连环,狼头纹在晨露里泛着温润的光,忽然想起原主以前跟外祖初到陇州,也是这样的雾,裹着碉楼间飘起的炊烟,像给天地蒙了层带辣味的纱。
“阿姐!”
江若璃穿着白草部织锦长裙奔过来,发间的羊角椒簪上还沾着晨露,身后跟着系着火锅围裙的阿野,腰间狼首银刀新缠了圈红绳——正是她送的凤纹锦缎。
“昨夜听见族里的号角,还以为是火锅铺子的汤料包到了,”
“太子也来了,小姨太开心了!”
江若璃抱住太子,向里面张望:
“阿姐怎么来了?玉花公主呢?”
“玉花在宫里守着太液池的野椒苗,说要等它们开花了,给你们寄来做喜饼。这次带着萧打铁来见见民间疾苦!”
江林悦笑着抚过她发梢的狼尾草编饰,忽然瞥见阿野身后碉楼墙上新刻的壁画——正是鹰愁崖岩洞的“人狼共火”图,只是旁边多了笔凤纹,用红漆描得透亮。
“那是阿野让人刻的?”
阿野用沾着椒粉的手施礼,羌音里混着生硬的官话:
“阿璃说,凤冠和狼刀,该像火塘和月亮,一起照着……照着汉羌的路。”
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陶罐,里面装着深褐色的膏体,
“皇后娘娘,这是新制的‘火髓护心膏’——用牦牛油混着火髓酱、京都艾草,族里的老巫说,能护着走夜路的人,不怕风雪迷眼。”
江林悦接过陶罐,指尖划过罐口的狼纹刻痕——竟与她藏在暗格的羊皮残卷上的图腾分毫不差。
碉楼深处忽然传来孩童的笑闹声,几个白草部小娃抱着辣椒串儿跑过,看见她的凤冠时忽然停住,用羌语叽叽喳喳:
“是戴月亮冠的阿姐!和火塘故事里的凤女一样!”
“火塘故事?”
江林悦挑眉,任由江若璃搀着往火塘走去。石砌的火塘里,青稞酒混着椒香的火苗正舔着铜锅,锅边摆着刻着凤纹的陶碗——显然是江若璃特意让人烧的。
阿野蹲下身,用狼首刀拨弄炭火,刀刃映着火光晃出暖红,忽然开口:
“老族长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个戴金冠的女子带着火种来,教羌人用陶罐煮辣汤,后来她的冠上的凤纹,就和咱们的狼纹刻在了一起。”
这话像把钥匙,忽然拧开了江林悦原主记忆的暗格。
十几年前跟祖父外在鹰愁崖,木尔玛老族长曾指着岩画说:
“凤为火德之兆,狼是守火之灵,当年夏后氏支脉与羌人盟誓,便以‘凤踏火塘,狼护火种’为信。”
江林悦忽然掏出怀中的青铜残片,往火塘边的石桌上一放——残片边缘的纹路,竟与石桌中央刻的狼首凹槽严丝合缝,狼眼处的凹痕,恰好能嵌进原主常年佩戴的珊瑚珠。
江若璃惊呼出声,忽然想起阿野曾说过,白草部火塘的石桌是“祖传旧物”。
此刻看着珊瑚珠嵌进狼眼,火苗映得珠子通红,竟像给狼首添了双“火眼”。
阿野忽然用羌语低吟起来——是老族长教的《盟誓谣》,尾音落时,碉楼外忽然传来马蹄声,松州信使滚鞍下马,怀里抱着染血的狼毛旗帜:
“皇后娘娘!吐蕃大营的狼旗……是假的!”
旗帜落地时,江林悦看见狼首下方绣着极小的“商”字——是京城西市的商队徽记。
信使喘息着掏出密信:
“劫汤料包的人,查了账本,是去年在榷场没买到火髓酱的粟特商人!他们雇了马贼,仿着白草部狼纹做了旗,想断了火髓酱的商道,自己独占西域销路……”
“原来如此。”
江林悦指尖划过“商”字,忽然想起萧齐逸前日说的“西域商队重利”。
火塘的火苗忽然爆响,溅起的火星落在狼毛旗帜上,竟烧出个“火”形的洞。
阿野忽然握紧狼首刀,刀刃在火光里映出江林悦的凤冠影子:
“皇后娘娘,白草部的子弟能护着商道,就像护着火塘里的火——谁想吹灭它,就得先问狼刀答不答应。”
江若璃忽然指着旗帜上烧出的洞,笑出声来:“阿姐你看,这火洞的形状,倒像咱们‘百草火锅’的汤勺。”
忽然想起什么,从围裙兜里掏出张羊皮纸,上面画着改良的“防火商队图”:
“阿野说,以后送汤料包的车,车辕上都刻凤纹,车帘绣狼纹,让西域商人知道,汉羌的火髓酱,是凤和狼一起护着的。”
“好,”
小姨倒会狐假虎威!”
萧打铁打趣,江雪瑶刮刮他的鼻尖:
“臭小子,敢笑话小姨!”……。
次日破晓,晨雾渐渐散去,碉楼外的野椒田在阳光下泛着红光。
江林悦望着田埂上追着辣椒蝴蝶跑的玉花公主(不知何时悄悄与暗卫跟来陇州,半夜才到)。
想起自己带来的礼物——那卷绘着“汉羌商道全图”的绢轴,轴头坠着的,正是用白草部狼毛和京都蚕丝混纺的穗子。
“阿姐,尝尝新煮的火塘汤?”
江若璃递过刻着凤纹的陶碗,碗里漂着牦牛肉片、京都八角,还有西域的孜然粒。
“阿野学了你的法子,在汤里加了茯苓,又偷偷放了点玉花公主的蜜饯椒果——辣里带甜,像极了咱们从京都到陇州的路。”
汤入口时,辣味先撞开舌尖,接着是青稞酒的暖、茯苓的柔,最后竟有丝若有若无的蜜甜——像把一路的风雪、宫墙的月光、碉楼的星火,全煮进了这碗里。
远处,白草部的子弟举着新制的“凤狼合旗”走过,旗帜上的凤纹与狼纹在风中相缠,竟看不出哪道是汉,哪道是羌。
江林悦忽然想起羊皮残卷上未写完的半句——“凤踏火塘处,狼啸雪山晴”。
此刻看着眼前的景象,忽然觉得这后半句,早已在两个年轻人的火锅铺里,在陇州的椒田与京都的太液池之间,写成了最鲜活的人间诗。
暮色漫进碉楼时,江林悦收到了萧齐逸的飞鸽传书,信尾画着个小火锅,旁边注着:
“玉花说,陇州的火塘比宫里的暖,让朕也来尝尝‘凤狼共煮’的汤。”
她笑着将信纸折成纸船,扔进袖袋空间,想到了现代的烧烤。
决定在陇州试试。她把想法告诉了江若璃和阿野,两人听后眼睛发亮。
当下便开始准备起来,江若璃去收集新鲜的食材,阿野则打造特制的烧烤架。
夜幕降临,众人围在烧烤架旁。江林悦熟练地刷着酱料,将各种食材放在烤架上,不一会儿,香味便弥漫开来。
玉花公主吃得满嘴流油,直夸好吃。阿野与其他族人直夸‘神仙美味’,惊喜来得太突然!……。
萧打铁也不甘示弱,拿起一串烤串大快朵颐。江林悦看着大家满足的模样,心中满是温暖。
突然,天空中划过一道流星。江林悦闭上眼睛许愿,希望汉羌之间的情谊能像这烧烤的烟火一样,永远热烈。太子公主,大家也有样学样……。
第二天,江林悦带着满满的回忆和新的灵感,踏上了回京都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