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黑暗与痛楚。
马小少感觉自己仿佛沉入了冰冷的深渊，浑身上下，无处不痛，尤其是丹田与经脉，那种被硬生生撕裂、碾碎的痛苦，远比炼狱天牢中的罡风魔火还要强烈千万倍！
更让他绝望的，是体内那空空如也的感觉。
力量！他赖以生存、引以为傲的力量，消失了！
魔丹被碎，经脉寸断！
柳未时！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用一种近乎戏耍的方式，将他从云端打入了比地狱还深的尘埃！
恨！滔天的恨意如同毒焰，灼烧着他残破的灵魂！
“风临渊……柳未时……镇魔洞天……你们等着……我……绝不会……就这么……完了……”
他挣扎着，想要咆哮，却连发声的力气都没有，意识在无尽的痛苦与恨意中沉浮，最终，彻底陷入了黑暗。
……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日，或许是数日。
一丝微弱的暖意，伴随着淡淡的草药清香，将马小少从昏沉中唤醒。
他艰难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不再是荒山野岭，而是一间简陋却异常干净的茅草屋顶。身下，是柔软的干草铺就的床铺，身上盖着打着补丁却很温暖的粗布被子。
他动了动手指，剧烈的痛楚瞬间传遍全身，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呀！你醒啦？”
一个清脆悦耳，带着几分惊喜与怯意的声音响起。
马小少转过头，看到了一张他从未见过的脸。
那是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女，穿着朴素的麻布衣裙，头发用一根简单的布条束起。她的皮肤并不白皙，带着几分山野劳作留下的健康色泽，五官清秀，算不上绝美，但那双眼睛，却如同山间的溪流般清澈、明亮，不含一丝杂质。
此刻，这双眼睛正带着关切与一丝丝好奇，看着他。
“你……你是谁？”马小少挣扎着开口，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
“我叫小溪。”少女有些腼腆地笑了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前几天我去山上采药，看到你倒在山涧里，伤得好重，就把你背回来了。”
她说着，端起旁边木桌上的一碗温水，小心翼翼地递到马小少嘴边：“你昏迷了好几天了，先喝点水吧。”
马小少看着她那清澈的眼神，看着她那毫无防备的、纯粹的善意，心中涌起的，却不是感激，而是一种极度的荒谬与屈辱！
他！堂堂的金丹魔主！那个让北域闻风丧胆的马小少！竟然竟然被一个连灵气都没有的凡人少女给救了？！
而且，他现在，竟虚弱到需要这个凡人少女来喂水？！
一股暴戾的情绪险些冲垮他的理智，他几乎要像捏死蚂蚁一样捏死眼前这个少女！
但他动不了。
他能感觉到的，只有无尽的虚弱与疼痛。
他真的成了一个废人。
这个认知，比任何酷刑都让他痛苦！但他强行压下了所有的负面情绪。他知道，现在，他必须活下去！无论用什么方式，无论多么屈辱！
他露出了一个他自己都觉得陌生的、虚弱而感激的笑容，艰难地张开嘴，喝下了那碗水。
“谢谢……谢谢你，小溪姑娘。”他用尽全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真诚一些。
“不客气。”小溪见他醒来，显得很高兴，“你伤得很重，先好好休息，我去给你熬点粥。”
少女蹦蹦跳跳地出去了。
马小少躺在床上，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而阴沉。
他打量着这间简陋的茅草屋，感受着这凡俗的气息。他知道，自己必须隐藏好一切，不能让这个少女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
接下来的日子里，马小少便在这间茅草屋里养伤。
小溪独自一人住在这深山之中，靠采药与打猎为生。她善良、单纯，对马小少这个她捡回来的“重伤猎人”照顾得无微不至。她会给他换药，喂他喝粥，还会叽叽喳喳地跟他讲山里的趣事。
马小少一边扮演着虚弱的伤者，一边在心中疯狂地诅咒着柳未时与风临渊，同时拼命地尝试感应自己体内的情况。
丹田破碎，经脉尽毁，这是何等的绝望！
他几乎要放弃了。
然而，就在某一个深夜，当他将所有的恨意凝聚于一点，试图冲击那片死寂的丹田时——
“桀桀桀……小家伙……这么快就放弃了吗？你的恨意……可不该这么弱啊……”
幽冥老祖的声音！如同鬼魅般，突兀地在他识海深处响起！虽然微弱得几乎要消散，但确确实实是他的声音！
“老家伙！你还没死？！”马小少心中一震！
“本座与那魔心有所联系，只要魔心未毁，本座便死不了。”幽冥老祖的声音带着一丝得意，“不过……你也算命大。那化古大陆的小子，手段倒是狠辣，竟将你的魔丹与经脉尽数摧毁。但他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是什么？！”马小少急切地问。
“是你的魔魂！以及《噬魂夺魄种魔大法》的本源！”幽冥老祖的声音充满了诱惑，“你的魔丹虽毁，但你吞噬了幽冥魔心的大半力量，更重要的是，你那滔天的恨意，早已将你的灵魂彻底魔化！只要你的恨意不灭，你的魔魂不散，你便还有机会！”
“破而后立！以恨为基，以魂为炉，重凝魔元！”
“虽然这条路会比之前痛苦万倍，艰难万倍，但一旦成功，你将比之前强大百倍！”
一线生机！
尽管微弱，却如同燎原的星火，瞬间点燃了马小少心中那濒临熄灭的希望！
他不会死的！他不能死！
他要复仇！他要让柳未时，让风临渊，让所有践踏过他的人，都付出血的代价！
他需要力量！
他需要重新开始！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屋外。月光下，小溪正在院子里晾晒草药，哼着不成调的山歌，她的身影，在马小少那漆黑的瞳孔中，倒映出一个充满了诱惑的影子。
凡人虽然弱小，但她的生命精元，她的灵魂，却是最纯粹的，未经污染的……
“小溪……”马小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闪过一丝幽暗而冰冷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