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恒颔首：“所得亦有失，葫芦娃的心智发育缓慢，不像寻常妖物，一旦开智，智慧便能迅速接近人类。”
小芷笑嘻嘻道：“照这样说，他们未来会一直迟钝了？”
眼珠灵动，显然又在策划什么恶作剧。
顾恒不予理会，带着众人来到风景秀丽之处，开辟土地后将葫芦籽埋下。
此籽非凡，甫一植入土中，即刻生根抽芽，藤蔓迅速延展，攀附上事先搭建好的支架。
“如此灵物，若仅此栽种似太可惜。”
察觉此景，顾恒思索片刻，随即沟通飞升之门，引来大量先天灵气环绕藤蔓周围。
瞬息间，葫芦藤愈加神奇。
原本青翠的藤蔓愈发晶莹剔透，宛如玉石雕琢而成，泛着柔和的光芒。
哗啦！
感知到灵气流动，众多妖物自林间奔出，仰天嘶吼。
顾恒目光一沉。
刹那间，群妖感受到莫大的压迫，瘫倒在地，再不敢妄动。
葫芦山。
老头在穿山甲引领下回到住所，将一颗葫芦籽埋入土中。
不久，葫芦藤生长迅速，绿光弥漫，气息诱人，即便尚未结果，已引来方圆数十里内诸多妖物的躁动。
“奇怪。”山神一直留意着葫芦籽的情况，目睹这般异常，不得不暗自出手，吞噬了几只靠近的小妖，以保护葫芦籽的安全，“按常理，葫芦未熟前不该有如此动静。”
“难道这神葫芦历经轮回，变得更加非凡了吗？”
山神心中狂喜，“若真如此，岂非离大道不远！”
越想越兴奋，他对葫芦籽的注视愈发炽烈。
然而那些试图靠近的小妖们却遭遇不幸，全都被山神吸收为养分，悄悄送至葫芦藤根部，助力其茁壮成长。
殊不知，这葫芦籽早已被人替换，不过是掺杂了先天灵气的普通种子，一旦灵气散尽，便只是一颗凡品，所结之葫芦坚实耐用，仅可作日常器具，绝不可能孕育传说中的葫芦兄弟。
原该如此。
但因山神的过度热情，这株葫芦藤竟发生奇异转变。
地下升腾起黑烟，那是死去小妖残留的妖气与怨念。
渐渐地，地面也被这些邪气侵染，化为一片漆黑。
最终，原本翠绿的葫芦藤仿佛被墨水浸透，变得乌黑发亮，宛如黑曜石般冷峻，四周还环绕着淡淡的黑雾。
此物怎么看都不似仙家圣物，反倒更像邪魔外道。
白发老者看着穿山甲，目光疑惑：“这真是神物？别种出个妖物才好。”
短短数日内的变化令他震惊，连夜晚梦境都常出现一个巨大葫芦张开血盆大口将自己吞噬的情景。
心中忐忑，遂唤来穿山甲问询。
穿山甲虽心生疑虑，但仍装作从容：“大抵无妨，克制邪祟之物本该如此。
不若邪魔更甚，怎镇压得了邪魔？只要其心正即可。”
闻此言，老者宽慰不少，凝视葫芦藤，内心渐渐安定。
山神听罢穿山甲所言，亦释怀诸多。
“此穿山甲倒是有几分见识，不错不错。”
妖洞之中。
蛇妖与蝎妖休养数日，稍有恢复。
然相较昔日，此刻之力实不足论。
被困九千九百年，修为跌落谷底，连先天道体都无法维系。
蛇妖细看镜中倒影，尖下巴惹得她感慨：“真怕睡梦里被自己的下巴戳死。”
蝎妖附和：“可不是嘛！往昔何等风光，如今这般境地，真是羞于见人。
连尾巴都露在外头，实在难堪！”
一番抱怨后，蛇妖叹息：“眼下先莫管这些，首要之务是提升修为，否则恐难立足妖域。”
蝎妖颔首：“夫人所言极是。
只是方圆数百里皆属山神辖地，即便有珍宝，恐怕也早入其囊中。”
蛇妖冷笑：“未必如此。
我已遣小妖查探，穿山甲破除封印后，得了一颗神葫芦种子，现正种植。
若能取来炼丹，当可恢复些许修为。”
“妙哉！”蝎妖大喜，忽又皱眉，“不对啊夫人。
那葫芦如此灵异，哪轮得到我们？”
蛇妖轻笑：“看来你近年倒是机敏许多。
嘿嘿，这或许正是山神的布局。
咱们恰逢脱困，葫芦籽又恰巧现身，这世间哪有这般巧合之事？”
蝎子精神色骤变：“如此说来，我们岂非陷入山神布局？夫人，速随我前往青蛇妹妹处暂避。”
蛇精冷然道：“逃？山神怎会容我们离去？且在外遭遇强敌，我们毫无还手之力，岂不成了他人腹中之食？”
魔焰汹涌，葫芦藤隐现于千里之外，山神忧心忡忡。
蝎子精大惊：“难道坐以待毙？”
蛇精嗤笑：“坐以待毙？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山神欲玩弄我辈，我辈何不反手制之。
若得葫芦在手，胜局未必不可逆转！”
蝎子精眸光闪烁：“夫人胆识过人，这山神实乃鼠辈，我等正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蛇精附耳低语：“依计而行便是。”
遥遥万里外。
“大妖皆非凡品。”顾恒感叹，目光落在那株黑雾缭绕的葫芦藤上，“不知此藤究竟能结出何种异果。”
思绪未歇，视线落定于眼前藤蔓。
先天灵力护佑下，葫芦藤绽放七朵奇花，芬芳弥漫。
花朵之上，清光流转，绝非凡品，令顾恒心生向往。
岁月流转，顾恒除却偶尔回馈九小只和小芷修行，便是凝神关注葫芦藤及远方葫芦山动静。
呜咽之声不断。
连续数日，黑气肆虐，似有鬼神哀鸣。
老者缩在屋内，彻夜难眠，探头窗外，满是焦虑。
漆黑如墨的葫芦藤上，此时结出一枚漆黑葫芦，黑气蒸腾，风啸不止，那悲鸣正是自其中传出。
子夜时分。
天地阴气最盛之际，忽闻咔嚓脆响，三尺长的黑葫芦坠地，随即裂开。
刹那间，葫芦藤化作黑烟，从裂缝中渗入其中。
在那老人惊愕的目光里，从葫芦中竟走出一名邪气逼人的男童，其头戴一枚宛如墨玉的小葫芦。
男童脚刚触地，大地便开始震颤。
睁开双眼，眼眸中仿佛有黑色烈焰跳跃，隐藏着无尽杀意。
“此物莫非为神物？”老人额头渗出冷汗，再定睛时，男童已然消失，背后却传来隐约的气息。
回头一看，果然见男童立于身后。
“爷爷！”
男童望着老人，眼中泛起一丝暖意，轻唤一声。
老人稍感安心，忽忆起穿山甲之言，心中多了几分相信。
难道穿山甲所言属实？
妖穴之中。
“夫人，那山神盯得太紧，派出去的小妖全被它杀了。”蝎子精满脸怒色。
蛇精语气冰冷：“看来这老家伙对葫芦甚是看重，竟然亲自暗中守护。
不能再等下去，今日我们亲自出手，手中有几件宝器，想必不会失手。”
蝎子精点头应允。
片刻间，蛇精与蝎子精带领小妖悄然离洞。
不久，经历半数伤亡后，众人抵达目的地。
“糟糕！葫芦不见了！”
蛇精望向葫芦藤的位置，只见藤架空荡，连藤蔓也不见踪影。
“夫人！”蝎子精面色难堪。
正思索如何寻回葫芦之际，地面忽然震动，环顾四周，只见一名三尺高的男童缓步而来。
“你们便是妖精？”男童冷声质问，“爷爷命我降服你们，速死吧！”
话音未落，人已冲至蝎子精眼前。
蝎子精大惊：这孩子动作太快！
不过，他虽看似普通妖怪，实为昔日大妖，战斗经验极为丰富，竖刀如盾，挡在身前。
砰
下一瞬，男童挥拳击向刀面，他感受到一股难以抵挡的力量反扑，整个人宛如炮弹般飞射而出，重重撞在石壁上。
蛇精瞥见蝎子精身体扭曲，似已散架。
“该死，看我一剑。”
眼见男童再度挥拳袭来，蛇精无暇施救，只能运起手中阴阳剑，直刺男童双眼。
她清楚得很，对方拳劲非凡，很可能拥有金刚不坏之体。
寻常攻击难以突破防御，只能瞄准这脆弱之处。
嘭！
男童反应迅速，眼睑闭合，未曾躲避。
长剑刺在眼皮上，如劈在坚铁上，毫无损伤，反倒让男童逼近，一拳击向蛇精胸口。
“不好！”
眼看拳头即将落至身上，蛇精不仅不惧，还露出一抹诡异笑意。
她心念一动，咒语出口，阴阳剑瞬间变得柔软，宛若绳索，将男童牢牢缠住。
蛇精急退，退至蝎子精身旁，将他从石壁上拉起，推向蝎子精，蝎子精这才悠悠苏醒。
“夫人当心！”
蝎子精刚恢复意识，目光便满是惊恐，急声示警。
蛇精回首，只见男童身形骤变，咔嚓声中，阴阳剑竟被挣断，碎屑散落一地。
“这就是法宝？不过如此！”男童冷笑一声，话音未落，人已欺近，一手疾探，直取蛇精咽喉，气势逼人。
“如意如意随我心意，变！”
生死关头，蛇精疾念咒语，眼前忽现一面巨盾，挡住男童手掌，躲过致命一击。
血量所剩无几，蛇精的肉身远不及蝎子精强健，她怎敢徒手硬接男童这一击。
趁如意法宝遮挡之际，蛇精提起蝎子精迅速撤离。
待到男童一击击碎如意幻化的盾牌，二人早已消失无踪。
“这便是爷爷口中的厉害妖怪？”男童轻蔑一笑，转身离去，“我还是去寻些小妖来充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