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晋辉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刚想开口,就被苏雨荷带着哭腔的声音打断了。
“陆同志,我知道我们这样做强人所难,但我们也是为了救人啊!若不是实在走投无路,我们也不想用这个办法。
你可知道小川他哥哥在医院,每天都要打很多很多针。现在眉毛睫毛全掉光了,连眼皮都没了血色。疼得最厉害的时候,墙上全是他抓的血痕,就连止痛棒加到最大剂量都不行……呜呜……”
苏雨荷想起厉宝京每天痛苦的模样就一阵揪心,眼泪更是源源不断地掉。
陆志明看着梨花带泪的苏雨荷,冷笑连连,“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儿子生病了去找医生啊,找我儿子干嘛。”
苏雨荷哭得撕心裂肺,“可他哥需要小川的肾和骨髓啊,不然他会死的,他今年才25岁啊,还那么年轻,还有大好的年华……我求求你,陆同志,你让我们见小川一面吧,他哥真的等不及了啊……呜呜……
你不知道,我们来的时候,他哥哥的病情已经恶化了……医生说再不换肾和骨髓的话,他就剩几个月的命了啊,他怎么说都是小川的哥哥,小川这个做弟弟不能见死不救啊……
我给你跪下了,你让我们见见小川,好不好?”
刚才厉晋辉一行人已经盘问过村里的人,村里的人都说陆志明一大早就把陆瑾川送走了。
这不摆明知道他们要来,就提前把陆瑾川藏起来了嘛。
这边又哭又闹的动静引起了其他村民的注意了,渐渐地围了上来。
陆志明看着哭得好不可怜的苏雨荷,眼流露出异光,这是跟他玩道德绑架?
不好意思,他也会。
于是,在苏雨荷还没全跪下时,他率先“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苏雨荷没想到陆志明来这一番操作,惊得瞬间收住了声,一时间不知是跪还是不跪好。
还没等苏雨荷任何表态,陆志明抹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声泪俱下,“妹子,你不知道啊!小川从我捡来时就身体不好,从小就是一个药罐子,上次他追只老母鸡,愣是把自个儿累得咳血进了卫生所。
要不让我来捐这个肾和骨髓吧?我这把老骨头腌吧腌吧还能榨二两油!小川那身子骨,摘片叶子都能贫血,肯定是不行的。”
苏雨荷懵了,什么叫摘片叶子都能贫血?这身体得有多差啊?
但不管了,只要陆瑾川愿意捐肾和骨髓,就算身体再差点又能怎?
于是,她继续呜咽着,“陆同志,我谢谢你的好意,但医生说要至亲血脉才可以,你还是让我们见见小川吧,他捐一个肾和一些骨髓而已,不会影响他正常生活的。”
陆志明眼底的冷笑转瞬即逝,又哭丧着脸,满脸痛苦,“医生说小川得了乙肝,已经扩散了,医生说活不过一个月,我本想把自己的肝给他的,但医生说要至亲血脉,现在你们来了刚好。
要不你们给小川捐个肝吧?
哦对了,小川还经常胸口痛,估计心脏也不行,还有他挑食得厉害,这脾也估计也难……
这样,你们全家一起捐,你给他捐个心脏,厉军长捐个肝,他哥捐个脾,等小川好了后,我一定会说服他给他的哥哥捐肾的,这个你可以百分百放心。”
围观的村民笑得东倒西歪,有些婶子更是扶着墙直不起腰来。
刚才这些人一言不合就进他们家搜索,已经让这些村民很不满了,若不是碍着他们有枪,这些村民早就要闹翻了天。
如今见陆志明怼得苏雨荷哑口无言,就感觉一阵心神舒畅!
“陆书记说得对,小川从小就身体很不好,走两步路都踹,你们作为小川的父母,给小川把心和肝都捐出来,等小川好后再给你们大儿子捐肾。”
“就是,小川是我们村里的病秧子,药罐子,你们作为小川的亲生父母,不关心小川的身体状况,上来就让人家捐肾,你还让人活不?”
“要小川捐肾救你大儿子,除非你夫妻一人捐一个心和肝出来,不然小川的身体那么差,怎么捐肾?”
“可不是,小川的身体本就脆弱,上来就要人家的肾,这不是要人家的命吗?”
“呵呵,当年抛弃小川,等陆书记养大了,就来让人家捐肾,这脸皮呢?”
“本来就没皮,不然怎么会提出这种无理的要求,人没一个肾虽然不会死,但身体会变的很差,我一个堂哥就这样,动不动就生病,最后成为废人,天天在家躺着,可最后还是没熬过来,死了。”
“天啊,听你们这说他们是一天没想养小川,现在却跑出来要人家肾救他们的大儿子,这也太不要脸了……”
苏雨荷听着周围难听的议论声,面色难看极了,“陆同志,你说的这些,我们不可能答应,人就一个心和肝,捐给小川后,我们会死的。”
陆志明冷哼了一声,站起身来,脸色也变得严肃无比,“原来你也知道,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苏雨荷反应过来了,陆志明在戏耍她,顿时心里像浇了一瓢油,怒火忽地燃烧起来。
她也不再装可怜博同情了,“陆同志,我们是陆瑾川的父母,你没资格阻止我们去看他。”
陆志明低头把旱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吐出一口烟圈道,“我们阻止你们了吗,你们自己去找啊。”
“你……”苏雨荷气得胸膛急剧起伏,这人海茫茫的怎么找?
现在又不比后世还有GpS,若陆瑾川藏在哪个深山里,他们一辈子也找不到人。
厉晋辉狭长眼眸微眯,那里面好像在瞬间就汇集了大片的狂风暴雨,他靠近陆志明,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说道,“陆志明,我劝你识趣点,不然后果可不是你能承担的。”
陆志明面无表情,可捏着旱烟的手青筋暴起,“枉你为军人,军人的第一守则是什么,你忘记了吗?”
“我没忘,但我也是一名父亲,我想救我儿子又有什么错?”厉晋辉的声音嘶哑,近乎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