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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内。

一片狼藉,焦灼的气氛弥漫在每一个角落。地上随处可见的破碎珍奇,像是被狂风肆虐过后的残骸,散落一地。这些曾经珍贵无比的宝物,如今却只能在尘埃中默默诉说着曾经的辉煌。

帝王此刻头发散乱,披散在肩头,仿佛一头愤怒的雄狮,正宣泄着自己无尽的愤怒与无奈。

“继国将军死了!”他怒吼着,声音中带着撕心裂肺的悲痛与愤怒。继国将军,那位曾经威震四方、为国家立下赫赫战功的英雄,如今却已经长眠不醒。

他的死,如同一道晴天霹雳,击碎了朝堂上最后一丝安宁。魔教入侵的消息更是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整个国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那些奸佞小人,却还在那里妄言天意如此,试图用命运的无奈来掩盖自己的无能与推卸责任。

“天意?天意何在?!”帝王的双眸中充斥着血丝,那血丝如同燃烧的火焰,映照着他此刻的愤怒与绝望。他的太子,那个本应继承皇位、肩负起国家未来的希望,却在这个最危急的时刻离开了玄武岛。

是被迫,还是另有隐情?帝王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与痛苦,但此刻他无暇去深究。内忧外患,国家正面临着生死存亡的关头,而他却被告知要在这里搞黄金台。

“黄金台,黄金台!”他怒极反笑,声音中带着无尽的讽刺与嘲弄,黄金台本是顺应天意挑选天下武侯的,在此刻,它却成了一个可笑的笑话。

国家都快亡了,还谈什么黄金台?那些大臣们,难道真的不明白,当务之急是抵御外敌、稳定内乱,而不是在这儿空谈什么黄金台?

“你们让朕如何安心去搞黄金台?!”帝王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如同一声声质问,直击每一个在场者的心灵。

他的愤怒不仅仅是对黄金台,更是对那些只知空谈、不知实干的大臣们的愤怒,是对这个国家现状的愤怒,是对命运的愤怒。

他需要的不是黄金台,而是国家的安宁,是百姓的安居乐业,是太子的归来,是继国将军的重生,是魔教的退却。

然而,这一切似乎都已无法挽回,只能在这愤怒与无奈中,看着国家一步步走向深渊。

满殿死寂中,唯有烛泪坠地的滴答声。帝王突然笑出声来,笑声撕裂寂静,惊起梁间栖息的夜枭。

他抓起案上尚未写完的遗诏,看着墨迹未干的“传位太子”四字,喉间发出困兽般的呜咽:“黄金台,黄金台……朕的江山都要塌了,还筑什么招贤的台子!”

最后一个字落地时,帝王将遗诏狠狠掷向虚空。雪白的宣纸在风中舒展,宛如折翼的白鹤,缓缓坠入满地狼藉。

随着龙吟般的话音破空而至,鎏金大门轰然洞开,凛冽罡风卷着漫天星辉涌入殿内。老臣们刚直起佝偻的脊背,忽觉寒意沁骨,方才被帝王掀翻的青铜仙鹤灯竟自动悬浮而起,碎裂的瓷片与玉屑逆着重力升腾,在空中重新拼接成完好模样,连地毯上的香灰都顺着来路倒卷回香炉。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玄色衣袂裹挟着山河威压踏入殿中,白发老者腰间玉牌泛着幽光,所过之处地砖自动归位,烛火无风自明。

帝王的手指还僵在半空,原本攥着的半片琉璃盏“当啷”坠地,在重新复原的地面上撞出清脆回响。

秦恩戈抬袖拂过满地狼藉,破碎的青玉案几瞬间重组,墨迹未干的奏折也整整齐齐码回案头。

他扫了眼瘫坐在龙椅上的帝王,眼角皱纹里凝着霜雪:“陛下这副模样,若被三千里外的魔教知晓,怕是要笑掉大牙。”话音未落,那位老臣已被磅礴威压震得昏厥,官帽歪斜地倒在青砖上。

帝王喉结滚动,龙袍下的手指死死抠住龙椅扶手:“秦老......太子当真......”

“太子若连这点风浪都经不住,如何担得起万里江山?”

秦恩戈负手而立,身后浮现出若隐若现的山河虚影,“三日前他已乔装潜入黄金台,此刻怕是正与江湖豪杰把酒言欢。”见帝王仍呆若木鸡,他重重一叹,袖中飞出半卷密信,“自己看吧!”

明黄圣旨般的信笺在殿中展开,遒劲字迹如银钩铁画:“儿臣此行,不为虚名,只为在黄金台广结天下英杰。魔教觊觎中原已久,唯有网罗各方奇士,方能扭转乾坤。”末尾朱砂印鉴鲜红如血,正是太子独有的玄龟印记。

帝王踉跄着抓住信笺,信纸簌簌作响:“他身为储君,本该坐镇朝堂......”

“蠢货!”秦恩戈突然暴喝,震得殿外石狮鬃毛倒竖,“黄金台,聚的是天下不甘雌伏的俊杰。太子若能在此收服人心,日后平乱复国,这些人便是最锋利的刀!”他抬手一挥,穹顶突然裂开云雾,露出黄金台方向冲天而起的紫气,“看看吧!那便是太子设下的‘求贤阵’,你还有何可忧?”

帝王望着虚影中黄金台上人影攒动,攥着信笺的手渐渐收紧。秦恩戈转身欲走,又抛下一句:“明日辰时,老臣要在黄金台见到陛下。若连这点魄力都没有,便把皇位让给太子吧!”话音落时,人已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夜幕中,只留下地上噤若寒蝉的老臣亲信,和若有所思的帝王。

暮色如血浸染宫墙,鎏金蟠龙烛台上的火焰忽明忽暗,将帝王手背的皱纹照得格外清晰。他捏着秦恩戈的密信,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素绢表面,触感凉滑如流水,却让掌心渗出的冷汗迅速洇开深色痕迹。

\"收敛天下豪杰嘛?\"他的声音在空旷的书房里荡起回音。恍若三十年前登基那日,万臣高呼万岁时的山呼海啸。彼时他身着玄色冕服,望着丹墀下跪拜的群臣,觉得整个天下都在自己掌中。

烛火突然爆起一朵灯花,将信纸边缘灼出焦黑的窟窿。帝王恍若未觉,任那跳跃的火苗贪婪吞噬雪白的素绢。

灰烬簌簌落在青玉案上,勾勒出某种诡异的图腾。直到最后一角信笺化作飞灰,他才注意到那些轻飘飘的碎片上,竟真的没有半个字迹。

龙纹靴碾过满地碎玉般的月光,帝王扶着雕花楠木窗棂,极目远眺。玄武岛下,京都的万家灯火如同散落人间的星河,朱雀大街上的车水马龙早已沉寂,只余更鼓声在夜色里绵延。

风掠过他斑白的鬓角,送来远处渭水的呜咽,那声音像极了二十年前征战漠北时,铁蹄踏碎冰河的轰鸣。

\"朕终究还是老了。\"他的呢喃混着叹息,消散在穿堂而过的夜风中。年轻时削平诸侯的豪情,壮年时开疆拓土的锐意,此刻都化作案头半凉的茶盏,映着他眉间沟壑纵横。

远处钟楼传来报时的钟声,惊起栖在梧桐树上的寒鸦,扑棱棱的振翅声里,帝王忽然想起秦恩戈离京那日,也是这样清冷的月夜。

“信是假的,秦老,好手段呀....”

“为天下人争选武侯吗?可以呀,那朕就顺这天意!”说罢他也不管在角落里晕厥着的老臣亲信,而是步履沉重的走出了大殿。

......

秋霜凝在椒房殿朱红廊柱上,廊下铜鹤香炉里的龙涎香燃到尾声,只剩几缕青烟在死寂的空气里蜷曲游走。

七八个宫婢裹着褪色的月白棉袍,呵出的白气在晨光中凝成细小冰晶,她们挪动鎏金缠枝莲纹花盆时,陶土与青砖相碰的声响格外刺耳。

\"娘娘,这花摆在这里好吗?\"梳着双丫髻的小宫女攥着衣角,望着亭下那抹月白身影,喉头发紧。亭子四角垂落的鲛绡纱帐被寒风掀起一角,露出倚坐在湘妃竹榻上的女子。

她腕间羊脂玉镯随着抬手的动作轻响,指尖捏着半卷《女诫》,墨色字迹在苍白的指节下泛着冷光。

诸葛宣仪垂眸望着面前空荡荡的汉白玉石案,案上积着昨夜未扫的霜花。晨光斜斜掠过她点着鹅黄蕊珠的眉心,将眼角细纹都镀成了金边。曾经盛满胭脂水粉的螺钿漆盒,如今只搁着半盏冷透的苦丁茶,几片枯黄的茶叶在水面打着旋儿。

\"就摆那儿。\"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带着久病之人特有的沙哑。新换的素色襦裙下,依稀可见裙裾沾着泥点。

宫婢们屏住呼吸摆好九盆墨菊,花瓣上凝结的白霜在风中簌簌而落。这些开在深秋的花,花瓣蜷曲如鹰爪,在寂静的椒房殿里透着说不出的森然。诸葛宣仪忽然轻笑出声,笑声惊飞了檐角栖着的寒雀,那笑声里含着三分自嘲,七分悲凉:\"倒比从前御花园里的牡丹鲜活多了。\"

廊下铜漏滴答作响,远处传来乾清宫方向隐约的钟磬声。诸葛宣仪将冰凉的脸颊贴在石案上,看着霜花在自己呼出的热气中渐渐消融。十年前初入宫时,她亲手栽在殿前的海棠早已枯死,如今这些墨菊,又能熬过几个寒冬?

此时一个宫女着急忙慌的小跑过来说道:“娘娘,陛下来了。”

诸葛宣仪的眼眸底闪过一丝幽怨,随即摆手说道:“你们都下去吧。”宫女见状行礼离开。

暮色裹挟着细雪漫过椒房殿飞檐,铜铃在寒风中发出呜咽。帝王玄色龙袍下摆扫过斑驳的青石板,腰间十二章纹玉佩相撞,清脆声响惊得廊下宫婢们齐刷刷跪倒,额头几乎贴住结霜的地面。

他望着亭中那个岿然不动的身影,喉头滚动咽下未出口的斥责——十年前,也是这样倔强的背影,让他在武陵山下驻足至今。

“宣仪...”帝王的声音被北风扯得支离破碎,金镶玉冠上的东珠在暮色中泛着冷光。亭内的诸葛宣仪恍若未闻,素手抚过膝上长剑的冰裂纹剑鞘,指腹擦过镌刻的「惊鸿」二字时,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你走吧,这里并不欢迎你。”她的声音像是淬了冰,连带着亭外簌簌飘落的雪片都凝滞在空中。

帝王眉峰骤蹙,玄靴重重踏碎脚边冰棱,龙纹腰带的鎏金扣环撞出清响:“朕乃王朝之主,天下所及之处皆是我的地盘,哪怕是后宫,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赶我?你看看你自己在说些什么!”

话音未落,诸葛宣仪周身腾起凛冽剑气。霜白纱帐应声而裂,化作漫天蝶舞。她缓缓起身,月白广袖翻卷间,腰间长剑尚未出鞘,却已在青石地面犁出寸许深的沟壑。

漫天剑意凝成实质,亭外百年老槐的枯枝竟被齐齐斩断,断口处泛着森冷的金属光泽。

“那这天下所及之处,只要我想,亦可一剑斩之!”她的声音裹挟着剑意炸开,帝王玄袍猎猎作响,发冠上的东珠都在震颤。

记忆中那个在他膝前巧笑嫣然的少女,此刻周身萦绕着足以劈开山岳的锋芒,仿佛随时会化作惊鸿,冲破九重宫阙。

帝王按住腰间佩剑,喉结艰难滚动:“宣仪,如今黄金台在即,秦老的信...是萧启这孩子来黄金台了。”

剑气压得人喘不过气的空间突然凝滞。诸葛宣仪捏着剑鞘的手指骤然发白,指节泛出病态的青灰。

她缓缓转头,眼尾丹蔻被剑意灼得微微卷曲,那双曾盛着万千星辉的眸子,此刻燃起两簇滚烫的火焰。

帝王望着这双眼睛,恍惚又回到当年战场——她身披银甲纵马而来,手中长剑劈开血色残阳,眼底也是这样让他心悸的光。

“你是在骗我吗?”她的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连周身剑意都随之波动。帝王望着她鬓边散落的秀发,忽然想起他们初见时,她发间簪着的那朵并蒂莲。

“朕不骗人!”他上前半步,玄袍下摆扫过她脚边的剑痕。诸葛宣仪凝视着他眼底的血丝,忽然笑了,那笑声里有十年深宫的孤寂,更有重燃的希望,震得亭顶积雪簌簌而落。

“他呀,比你聪慧的多,也比你蠢的多,蠢到他以为出了这玄武岛,就能摆脱他自己身上的命运了,他来参加黄金台这种事情还需要看一看,毕竟他是很嫌弃他身上的那一缕萧氏血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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