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月听了以后,没有多大反应,只是兀自道:“什么顺不顺的?如同我有了过错一般,我有什么错呢?”
南宫耀被他问得说不上来原因,只低头抿了口茶,轻轻道:“没说你有错,但这事儿要是发生在你我身上,就非改不可。”
翟月垂眸,不言,似乎在想些什么,抬头看向门外,然后又低下头,他的手在桌上简单敲了两下,看着低头喝茶的南宫耀,态度不容商榷:“真改不了。”
南宫耀闻言放下喝了几口的茶杯,也看向他,还没接收到他语气里的强硬,继续信誓旦旦地说:“信我,没什么改不了的。”
翟月摇摇头,扶着桌边坐直,无可奈何地叹口气道:“我不是不信你,我只是了解自己,了解自己一旦坚信一件事,不管谁来都没用。”
南宫耀有点恼了,也有点好奇心作祟,干脆撑开怀抱直接架在他对面,好让他两眼牢牢地盯着自己,问道:“这么不想改?怎么,你有心慕的人了吗?”
翟月瞬间把视线投向桌面,接着慢慢上移,盯在他的肚子处的衣服轻微地点了点头。
可是南宫耀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这一动作,依然喋喋不休道:“我不明白了,你坚信什么了?怎么就坚信了?我甚至还没努力你就坚信起来了,甚至你完全连个心慕的对象都没有,真不晓得还会有哪件事哪个人,能让你出现这种不入流的想法,究竟是何人给你灌输的这种异念?”
南宫耀首先想到的就是覃弟弟,平时总不三不四的,或许能影响一些,不过很快他就抛掉这个答案了。
因为翟月似乎很看不上眼覃沐晨。
坐他对面的翟月瞬间愣了,放在桌上的手指微微蜷紧,想要缩回,却被南宫耀眼疾手快地摁住了,他动了动被压住的几根手指,并不挣扎,只是不解地看向他,挑挑眉问:“你想干嘛?”
南宫耀恨不得整个人掀翻桌子站到他眼前去,半个身子趴着,带翻了茶水打湿在腹部衣服上,他始终将视线放在翟月的脸上,不依不饶地追问道:“说啊,是谁影响的你呢?不是说一定是经历过特别的事或是遇到特别的人才会变吗?你呢你遇上了谁?嗯?翟月。”
不知怎的,明明南宫耀是以一种刨根问底的姿态在审问,可是翟月对着这样的南宫耀偏偏恼怒不了,一只手被他捉着,他便撑脸靠在另只手上,一想到这话耳熟无比,便歪歪脑袋看着他温和地笑了。
或是温和之余还带着轻松,他抬抬眉问南宫耀:“耀儿是不是很害怕听到我会念出什么别人的名字来?”
南宫耀抖了抖嘴唇道:“我怕……什么?”
翟月挑了挑被压着的手指,漫不经心地说:“那是不是现在只有说了耀儿的名字耀儿才会放我一马呢?”
他清晰地感受到覆在上头的手轻了一轻,似乎有要拿开的迹象。
翟月听到来自南宫耀的呵呵一声干笑,整个人又有立起的架势,他便立刻反拉在他的手腕上,如果说刚才南宫耀自己是有预兆地撑扶着,翟月这一拉倒吓了他一大跳。
“怎么了?一到要弄明白、弄清楚的时候你就想躲?”翟月锁着他的视线,叫他躲也躲不开。
南宫耀吸了一口气,轻轻地反问道:“我……怎么会影响到你呢?你看到的,应该也是我跟女人在一起的吧?”
“不重要,”翟月轻轻地说:“不论你跟谁在一起,只要你不爱他们,我都不会……真的在意。”
他半个人被拉在桌上,翟月便起身将他从桌上带起,又慢慢将他顺放到椅子上坐稳,他收回了自己的手。
只是他的手刚收回来,南宫耀立马歪腿似有逃离的迹象,翟月却像提前有预知般一下摁住了他。
接着眼瞅着他蹲到地上,银线绣的衣服摆在腿上有所伏势,好像屈了膝般在跪着。
他的黑眸紧张地盯住他,那里没有浓雾没有晦暗不明,南宫耀信服了。
翟月是独一无二的黑曜石,谁都假冒不来。
可是翟月真在向他跪着。
并且当他以乞怜的口吻说出接下去的那句话的时候,南宫耀的脑子几乎要痛成麻花。
心被旋紧却毫不被其吸引。
翟月说:“我愿意,让你当我的上位者,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情。”
南宫耀蹙了蹙眉头。
不对劲。
这个人和他的话都不对劲。
“我们刚才……”南宫耀抽息一声,不敢往下言语。
他僵着眉头慢慢低下视线,好像才反应过来似的,求问地看向翟月:“我对你……?”
翟月只说了一句:“没关系。”南宫耀就疯了。
他腾一下起身,脚像被火烫了来回不停地走,嘴里也在不停地重复着“完了”“完了完了”。
完了完了完了。
他断了人家的香火。
他还不想负责任,“完了完了我没了。”
翟月也起身跟他后面劝着:“没完,没完,耀儿,没事的,什么事都不会有。”
南宫耀窝抓了一把头发,他看向翟月,从“我完了”变成:“你也完了,翟月,咱俩全完了。”
翟月差点被他逗笑,试着安抚着说了一句:“不会的,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只是你爱我我爱你,仅此而已,天也不会塌下来,我们俩好得很。”
南宫耀顿足了,一张脸上失了血色般,有些神志不清地问:“你说我爱你?”
翟月抿了抿唇,道:“我猜你爱我。”
南宫耀揉了揉眉心,继续来回踱步。
哪个不知死活的在他脑子里打的无数个结?
他怎么就带翟月来逛楼子了呢?他怎么就喝多了不省人事了呢?他怎么就骑人身上去了呢?他不是……不行吗?
难道看到翟月之后……
他又行了?
南宫耀悠悠地瞥了一眼翟月。
顶大的个子在窗边靠站着,头发耷拉着,脸也耷拉着,手也垂着,跟在那儿罚站似的。
“……”按理说应该不会啊。
翟月一天天的那么大的牛劲,按理说轮不到自己啊?
想来想去,他想得头快炸了,索性他又想赖账了:“我应该,,没有强迫你吧?”
翟月抬起头来,不明所以地摇头说:“没有啊,我自愿的啊。”
南宫耀松了口气,然后又吸了一口气,顶着灼热的目光硬着头皮说:“那,那这样的话,你情我愿的,那,那……”
他都说不出口了。
他感觉自己快碎成了渣渣。
每一块都渣得很。
“你不想对我负责啊?”翟月抬眼看了他这一脸的渣样,吞吞口水,挑眉不可置信地又问:“你真不想对我负责?”
南宫耀红着脸摸了一下耳朵。
抬头却看到翟月眼睛突然变得红红的,似乎是在酝酿着泪水。
他突然就想到就在十多天之前的那次,翟月的表情就和现在如出一辙,他那个时候哭得算得上倔强。
也不哭出声,也不让人擦,一直到南宫耀抢了兔子上来给他,一边让他走出房间的时候,一边他还在抱着兔子哭。
南宫耀瞬间心慌了,估计是怕翟月又哭得停不下来,稀里糊涂地就说:“负责,我负责。”
翟月的眉瞬间松缓许多,脸上荡出了一个温温柔柔的笑容来,好像与之前无甚分别。
他扑过去,把南宫耀揉进怀里。
南宫耀也稀里糊涂地抱着他,一下一下顺着他的背,心里却仍然留了个迷糊。
两人离开花满楼的时候,翟月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似的,嘚嘚瑟瑟地非要把南宫耀的手攥着。
他怎么都挣脱不开,偶尔还碰到几个眼熟的人,跟他一样,也是这楼里的老主顾。
看到他缩成鸵鸟似的德行和以往都不相同,就都很有兴致地跟他打了个招呼:“呦,南宫少爷,这是被收了啊?”
南宫耀的手盖不住脸,羞愧难当地和他们冷笑一声,别的话他都不想说,说了估计也没人信。
你看,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吧?
南宫耀抬着视线看翟月,他现在的嘴角倒是提得愉悦得很。
那能怎么办呢?
要是刚才让翟月哭出音来了,他南宫耀才是真的被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