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狸把婉凝的信交给萧靖后,又变成猫形蹲坐在萧靖的腿上,两只前爪和下颌搭在书桌边,就保持着这个不算舒服的姿势看着萧靖誊抄信件。
“婉凝贤妹,
近来可好?回中原的路上可还算平顺?
原谅我这么久才来得及给你写信,属实是因为近日来族里发生了好几件大事,也幸得你们走的早没碰上,你不知道,你们走后的当晚,巫医大人就被人发现死在帐中,头颅到现在都不知去向,族里人都在传,说是被狼叼去了。
隔几天,下人给巫医大人收拾遗物时,发现他和左谷蠡王琶杰有私下往来的信件,原来单于病死和单于之子左贤王之死都是他们合起伙来搞的鬼!
等右贤王扎那带人去捉琶杰时,早就人去帐空了,帐房内还发现他砍巫医大人时用的弯刀,听右贤王的近侍说,巫医是因为想要投奔右贤王,欲拿琶杰干的事情做投名状这才被灭了口!
右贤王现在可谓是当之无愧的下任单于了,也不知道琶杰和他的亲信都跑到哪里去了,若是遇见这个白眼狼,定要把他的头砍下来给前任单于祭奠!
不过……说到狼,不知道是不是快要入冬的原因,毡房附近总有狼嚎,狼群听着比以往壮大了很多,我家的牧羊犬每天都得出去打一架才回来,或许得把毡房往西边搬了………”
图雅碎碎念了很多,是真心把婉凝当妹妹看待。
萧靖注意到季狸偷偷把尾巴垫在发麻的腿弯处,伸出左手托住季狸的腰身,好让他借力站稳。
“砰——”
门被人从外毫不留情地推开,藏香阁敢不经通报就擅自闯入靖宇阁的,除了季狸恐怕也就只有那位爷了。
“小狸~怎么这么久才想着来阁里看奴家?”雪玉京穿着花哨的孔雀蓝衣衫,扭着腰倚坐在萧靖的书案之上。
萧靖笔尖一顿,视线中突然多出来一条孔雀蓝透明罗纱的系带,就快要碰到未完全干透信件。
“下去。”萧靖蹙眉说道。
雪玉京轻哼一声扭身离开,就在雪玉京离开的瞬间,萧靖感觉怀里的小家伙也开始按耐不住,挣开萧靖的左手,整个身躯向后栽去,随后又赶忙翻身跳下地,追雪玉京的脚步而去。
萧靖无奈地摇头,随着他们闹去,继续执笔将未写完的信件写下去。
季狸鼻尖耸动,再次闻到了令猫痴迷的草木味,比之前的气味要淡一些,不过这点剂量也足以让幼猫腿软到想打滚的程度了。
雪玉京将腰间的罗纱系带解下,顿时春光乍泄。
不过季狸只来得及看到一大片白色闪过,眼睛上就被人蒙了一块布。
雪玉京用系带绕在季狸的后脑处打上结,罗纱上的两处孔雀眼斑的纹路正好遮盖住季狸的双眸。
季狸并没有因视线被蒙蔽而变得不安,鼻腔内都是大猫和草木味,简直在引导幼猫犯罪。
雪玉京俯身用脸颊蹭着季狸的额头,嘴唇贴在季狸耳边悄声说道,“来抓奴家呀~”
说罢,雪玉京变成猫形悄声离去,只留下季狸一只猫努力伸长脖子凭借空气中残留的气味晃晃悠悠地迈出猫爪子。
雪玉京是个会玩的,总在季狸迷失方向时发出动静来吸引注意。
季狸支着耳朵,一会儿往东走,一会儿往西歪,活像是一个贪图美色不务朝政的昏君。
然而不过片刻季狸就掌握住要领,一个猫扑将雪玉京压在地上,恰巧系带也在这时候脱落。
季狸左爪撑地,右爪踩在雪玉京的胸脯上,得意地扬起脑袋,双眸俯视着地上敞开肚皮的雪玉京。
“喵——(我赢了!)”
雪玉京现在很想给季狸吹一声口哨,不过……
“喵——(现在就庆祝是不是有点为时过早?)”说罢,雪玉京一个翻身,位置瞬间调转。
雪玉京压着季狸,“喵~(再接再厉哦~)”
季狸开始摇着尾巴低吼,随后张嘴朝着雪玉京的方向咬去。
雪玉京也毫不示弱地咬在季狸身上,两只猫瞬间扭打成一团,猫毛乱飞。
萧靖没有上前阻止,他看出来这不过是大猫在通过玩闹的方式传授给小猫狩猎技巧罢了。
思言贴心地把窗户打开让漂浮的猫毛散出去些。
结果也正如萧靖所料,季狸和雪玉京都没有用力,只是看着惨罢了,实则双方都乐在其中。
玩闹过后就是休息时间,身为大猫的雪玉京低头给季狸舔舐毛发,尤其是耳根子和脸颊的位置。
“喵~~”季狸仰躺在雪玉京怀里,眯着眼睛享受,鼻息时刻不离雪玉京分毫。
带幼崽玩闹是最累猫的差事,雪玉京化成人形倚在贵妃椅上,思言及时将已经滑落在地上的腰带重新给雪玉京系上。
萧靖将笔置于笔架之上,誊抄书信的活计算是完成了,只待信纸晾干就能交于季狸了。
忽然萧靖的余光瞥见季狸的尾巴一动不动地耷拉在榻侧,视线上移,就见季狸用双爪将雪玉京的衣衫都拢在自己脸上,整个脑袋埋进去深吸。
“刺啦———”
椅子和木地板的摩擦声刺人耳朵。
萧靖大步流星地走到他们身边,一把揪住雪玉京的衣领。
雪玉京前半个身体就着萧靖的力道前倾,刚刚系好的衣裳又被扯乱了,露出大片大片的白色,季狸也因雪玉京的动作而被掀到一旁,橘色团子在卧榻上滚了好几圈直到脑壳磕到卧榻边的扶手才停下,一动不动。
萧靖深吸一口气,鼻腔内果然满是清凉的草木味。
“雪玉京,我看上次娘是打轻了。”
雪玉京双手上举做出一副投降的姿态,“我可没有戴香囊,就是身上血腥味太重,泡了个香汤浴罢了,谁知道里面竟然有猫薄荷?”
“那好,你就亲自和娘解释去。”萧靖说罢,右手拽起还在叫嚷的雪玉京,左手把还在晕晕乎乎的季狸拎起来朝外走去。
知行将桌子上已经干透的信纸收了起来,刚打算跟上季狸他们就被思言又塞了一本书,是蒙语译本。
“做事要用心,别忘了主子的目的。”思言借机给弟弟上课。
“我知道了哥,不、思近侍。”知行低头认错。
思言满意点头,带着知行跟上萧靖的步伐。
走廊内——
拐弯处立着一道白色人影,似乎已经等待多时。
“老师。”萧靖双手放不开,只能行点头之礼。
“不必多礼。”百晓生依旧戴着帷帽,让人看不真切他的神情。
迷迷糊糊的季狸只感觉自己的脸在被什么人抚摸,身体不自觉地又化成人形,衣领子还被萧靖揪着,双眼迷离,两颊酡红,像个酒蒙子。
百晓生托起季狸的脸,直视季狸对不上焦的双眼道,“小信使,酒醒之后记得将这封信替我送至吾徒手里。”
说罢,百晓生把信插在季狸的衣襟内侧,手离开季狸的瞬间,季狸又变成一团橘猫。
在百晓生路过雪玉京时,伸手给他头上来了一记板栗。
“唔!好疼啊!”
萧靖没有理会雪玉京的嚎叫,扯着人离开了藏香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