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务府总管常明在房间内踱步,眉头紧锁。
这两个月来,他的日子愈发不好过了。
以往发放月银时,宫女太监们需逐个到他面前签字画押,他从中克扣些许,无人敢多言。
可如今,后宫的齐妃坐镇财务司,月银由她统一发放,流程透明,他的“油水”顿时少了一半。
“这贵妃娘娘,真是多事!”常明暗骂一声,却又无可奈何。
齐妃性子直爽,眼里容不得沙子,谁敢在她眼皮底下动手脚?
他只得按规矩办事,可心里却憋着一股闷气。
思来想去,常明决定去探探皇上的口风。
若是皇上知晓此事,那他只能认栽;
若是不知……他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哼!够贵妃喝一壶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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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内,雍正正伏案批阅奏折,案头堆满了关于开海禁的文书。
宝船已建造完毕,沿海各州府的筹备工作也接近尾声,只待来年开春宣布开海。
他揉了揉眉心,心中盘算着要让哪些人去,带多少人和物品。
这些日子他忙的脚不沾地,连后宫都未曾踏入一步,不知芸儿和两个孩子如何了。
暗卫每日禀报一切安好,想来没什么事,等忙过这一阵子就好了。
这时,苏培盛轻步进来,低声道:“皇上,内务府总管常明求见,说有要事禀报。”
雍正头也未抬,淡淡道:“宣。”
常明躬身入内,行礼后小心翼翼地说道:“皇上,奴才近日发现后宫月例发放的流程有所变动,特来禀报。”
雍正这才抬眼,目光如炬:“哦?有何变动?”
常明心中一紧,斟酌着词句:“回皇上,贵妃娘娘将财务司交由齐妃娘娘掌管,
月例发放改为统一领取,奴才担心……此举是否合规矩?”
雍正神色未变,只是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贵妃执掌后宫,自有她的考量。此事朕已知晓,你按新规办事即可。”
常明闻言,心中一沉,连忙低头称是。
常明从养心殿退出来时,后背已沁出一层冷汗。
皇上那句“按新规矩办”说得轻描淡写,眼神却冷得像刀子,吓得他连辩解的话都咽了回去。
他攥着袖子擦了擦额角,心里暗骂自己糊涂。
贵妃如今风头正盛,年贵妃和皇后的下场都忘了不成?
“常总管,这是怎么了?”一个小太监凑上来讨好地问道。
常明一脚踹过去,低声呵斥:“滚!没眼色的东西!”说罢,阴沉着脸往内务府走去。
路上,他越想越不甘心。
从前宫女太监的月银都得经他的手,随便克扣两成,底下人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如今齐妃亲自盯着,账目清清楚楚,他的财路生生断了一半!
还有采买,想到采买更是心头滴血!
以前后宫报30斤碳,他写50斤到户部拨款,也无人知晓,如今生生多出了一道手续,被李嬷嬷卡的死死的,钉是钉铆是铆,简直一点油水都不给他留。
“贵妃娘娘……真是好手段啊。”他咬牙切齿地嘀咕。
看来得想想其他法子了!
恰好遇见裕嫔带着宫女过来。
两人擦肩而过,裕嫔忽然轻声道:“常总管,人事司新立的规矩,往后后宫的太监宫女调岗需盖我的印信。您那儿若有名单,记得早些送来。”
常明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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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里,雍正正对着海疆图沉思。
苏培盛轻手轻脚地进来:“皇上,闽浙总督的折子到了,说宝船试航一切准备顺利。”
“嗯。”雍正提笔在折子上批了个“速办”,忽然问道,“贵妃近日如何?”
苏培盛会意,笑道:“娘娘把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听说连御花园的落叶都有人定时清扫了。”
雍正眼底浮起一丝笑意,又迅速压下:“告诉粘杆处,盯着点内务府。有些人,手伸得太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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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林芸正在延禧宫听取各司的汇报。
齐妃一脸得意地说道:“娘娘,这两个月月例发放顺利,再无人敢从中作梗。那些宫女太监们领到足额的银子,个个感恩戴德呢!”
林芸微微一笑:“辛苦姐姐了。不过,我听说内务府那边有些不满?”
裕嫔接过话头:“常明那老狐狸,油水被断,自然不甘心。听说他前几日他去见了皇上,怕是去告状了。”
懋嫔轻哼一声:“皇上圣明,岂会听他挑拨?”
林芸点头:“无妨。我们行得正,坐得直,不怕他使绊子。倒是开海在即,皇上事务繁忙,我们更该把后宫打理好,不让他分心。”
众人纷纷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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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懋嫔在寝宫里对着铜镜试戴新打的鎏金簪子。
贴身宫女小声道:“娘娘,常总管悄悄递话,说想请您在贵妃面前美言几句……”
懋嫔嗤笑一声,把簪子扔回妆匣:“告诉他,本宫只管礼仪司的差事。
至于他那些烂账,她压低声音,“贵妃娘娘早让人抄了一份送到皇上案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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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雍正召林芸至养心殿,开门见山道:“常明前几日来见朕,提及后宫月例发放之事。”
林芸坦然一笑道:“臣妾改革后宫制度,正是为了杜绝贪腐,提高效率。若有不妥之处,请皇上明示。”
雍正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你做得很好。只是朕太忙了,疏忽了对内务府的监察。
只是从今往后,你多加小心些,有些老人,心思诡异着呢。”
林芸心中一暖,柔声道:“多谢皇上关心,臣妾会小心应对。”
雍正握住她的手,语气温和:“开海在即,朝中恐有波澜。后宫安稳,朕才能专心应对前朝之事。”
林芸郑重点头:“皇上放心,臣妾定不负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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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常明在府中独饮闷酒。一名心腹凑近低语:“总管,听说皇上对贵妃信任有加,咱们是不是该另寻出路?”
常明冷笑一声:“急什么?开海一事,朝中反对者众多。若前朝动荡,后宫岂能独善其身?咱们且等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