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还没等他开口,杜立三便抢先说道:“大哥,如今你被流放,那皇帝老爹也忒不近人情,竟把你发配到那蛮荒之地。还管他作甚?倒不如就留在这二龙山下,何必去受那流放之苦。在这二龙山,兄弟们一起大碗喝酒、大口吃肉,逍遥快活,岂不快哉!还有陈恪兄弟,咱们一同在此逍遥,多好!”
萧无漾轻轻摇了摇头,脸上满是纠结与挣扎。
他心里不是没闪过留下的念头,在这二龙山上,和兄弟们一起过着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的日子,远离朝堂的是是非非,何等惬意。
可理智却在拼命拉扯,现实的困境让他难以轻易点头答应。
杜立三见他这副模样,火爆性子一下子就被挑起来了。
他今儿个多喝了几碗酒,脸颊红扑扑的,舌头都有点大了,着急地嚷嚷道:“大哥!你到底还在犹豫啥呢?咱这二龙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平日里兄弟们在这儿过得逍遥自在,那叫一个舒坦!你就踏踏实实地留下,咱们兄弟几个齐心协力,日子肯定能过得红红火火。”
萧无漾长叹一声,缓缓开口:“贤弟,我又何尝不想留下,可有些事,我不能不考虑。我现在是被流放的人,要是违抗旨意藏在这儿,朝廷迟早会追查。一旦被发现,二龙山恐怕就要陷入战火,兄弟们出生入死换来的安稳日子,可就全毁了。”
杜立三一听,眉头紧紧拧成了个疙瘩,满不在乎地一挥手:“大哥,你就是想得太多!兄弟们在这山上,哪次不是从刀山火海里闯过来的,还怕那些朝廷官兵?”
萧无漾看着杜立三,目光中满是忧虑与关切,语重心长地说:“三弟,别冲动,二弟的家人还在金陵城中,咱们要是因为一时意气行事,朝廷肯定会迁怒于他的家人。要是因为我,让二弟和家人阴阳两隔,我怎么能安心?”
陈恪没有说话,但显然被萧无漾的话触动了。
杜立三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他脚步踉跄地来回踱步,双手不自觉地攥得紧紧的,内心被情义与家人安危这两个念头狠狠撕扯着。
过了好一会儿,他猛地停下脚步,看向萧无漾,声音因为激动变得粗粝:“大哥,我懂你的顾虑,也明白兄弟们的担忧,可就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萧无漾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心意已决,还是要去流放之地。只有这样,才能保二龙山太平,让兄弟们的家人免受牵连。”
杜立三眼眶泛红,眼里似乎有泪光在闪烁。
言已至此,兄弟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又各自端起酒杯,一杯接一杯地喝着。
酒越喝越畅快,话也越来越多,直到酩酊大醉,三人都没了力气,趴在桌上沉沉睡去,只留下满桌的残羹冷炙和空酒坛。
等三人悠悠转醒,天光早已大亮,暖烘烘的太阳透过窗棂,直直地洒在屋内。
杜立三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只觉得宿醉的后劲还在,脑袋昏昏沉沉的。
瞧见身旁的陈恪和萧无漾也陆续起身,杜立三赶忙说道:“大哥,三弟,昨天咱们酒喝得太急,都没好好叙叙旧。今天可不许走,再陪我待上一天!”
他满脸热情,言辞恳切,眼神里全是挽留之意。
陈恪苦笑着摆了摆手,无奈又坚定地说:“二哥,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我们还有任务在身,实在耽搁不起。”
一旁的萧无漾也附和道:“是啊,二弟,咱们后会有期,下次再来和你把酒言欢!”
杜立三哪肯轻易放行,他上前一步,拉住两人的胳膊,着急地说:“再住一晚,就一晚!明天我亲自送你们启程,保证不耽误你们的正事!”
言语间满是不舍,眉头也紧紧皱成了个“川”字。
陈恪和萧无漾对视一眼,目光中满是为难。
这一趟草原之行,已经耽误了五天时间,女眷被劫,又耽误了一天,算下来,已经耽误六天了。
陈恪叹了口气,刚要再次开口婉拒,胳膊却被萧无漾一把按住。
萧无漾微微眯眼,不动声色地朝陈恪使了个眼色,那意思再明显不过:既然推脱不掉,就再住一天吧。
陈恪看着萧无漾的暗示,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无奈地在心里默默应下,心想:“一天就一天吧。”
回想起昨天宿醉的难受劲儿,陈恪揉了揉依旧胀痛的太阳穴,暗暗想着:“酒是真不能再喝了,昨天那顿可把我喝伤了。”
就这样,他们二人在二龙山又留宿了一天。
第三日天刚蒙蒙亮,晨曦才刚刚洒在二龙山的山巅,陈恪和萧无漾一行人便早早起身,开始收拾行囊,准备离开。
杜立三虽满脸不舍,却也知道留不住,只能帮忙一起整理,还不时叮嘱几句。
一切准备妥当,陈恪、萧无漾与杜立三站在山寨门口,互道珍重。
杜立三用力抱了抱两人,眼眶泛红,胸膛微微起伏,声音愈发沙哑,透着浓浓的不舍:“二位兄弟,此去山高水远,前路吉凶难料,你们一定要万事小心。往后不管碰上啥难题,千万记住,还有我这个兄弟,随时来找我!
杜立三松开手,往后退了两步,定了定神,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要紧事,神色陡然一凛,脸上满是郑重之色,开口提醒道:“从二龙山出发,你们接着往前赶路,不出两天,便能抵达九霄城。那九霄城城主,不过是个贪财如命的主儿,只要你们肯花些银子打点,他必然不会追究你们延误行程的罪责。”
杜立三顿了顿,目光在两人脸上一一扫过,又接着说道:“过了九霄城,便是黑风城。这黑风城城主冷枭,人送外号‘枭龙将军’,可不是个能轻易招惹的角色。”
说着,他微微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警惕的寒光,“此人诡计多端,心狠手辣,行事毫无底线,在这一片地界,那可是出了名的难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