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战的起因其实非常简单,就是因为御史台的暗探上前去查看运水的水桶里面有没有藏人。暗探故意靠近板车,敲打桶身,可这番动作被认为是另一水帮中人的挑衅,两方人马因此产生了冲突。
一开始,双方只是互相推搡了几下,城门的守军对此并没有太在意,他们觉得这不过是一些小打小闹,于是只派了几个小卒过去驱赶一下就好了。
然而,被一群卖水的青壮包围在中间的御史台暗探,却注意到了押送水车的那些人神色慌张,这让他更加笃定水桶里肯定藏有贼人。就在这个时候,守军派来的人到了,暗探见状,心想终于有机会可以亮明自己的身份并寻求帮助了。
可是,让暗探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对方人多势众,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眼看着情况越来越危急,暗探迫不得已,只好亮出了藏在身后的兵刃,同时招呼藏在一旁工棚中的后援。
这一下,可就彻底激怒了那些卖水的青壮们。他们本来就对暗探的行为感到不满,现在看到他不仅身藏兵刃,周围还有埋伏,顿时觉得受到了威胁。于是,这些人纷纷抽出腰间的短棍,原本只是互相推搡的局面,瞬间就变成了几十人的械斗。
几个小卒见两方动了凶器,手中刀枪齐出,想要喝退混战的众人,还没等几人靠近人群,一支冷箭从人群中射出,正射在走在最前面的小卒身上,小卒胸口中箭立时倒地。
南门守将顿时汗毛乍起,这是有人做戏夺门!城门守将立刻指挥守军包围众人,随着城楼上更多的守军加入战斗,在弓弩手的压制下,走水道的两拨人和御史台暗探纷纷弃械投降。
“火油炸了!快救人!”
“救火!快救火!”
“我的孩子!快救火啊!”
就在刚才几方乱战之中,局势异常混乱,城门进出的民夫四处奔逃,尖叫和呼喊声交织在一起。然而,就在这一片混乱中,许多民夫逃进了南门边一片临时搭建的工棚里。
这片工棚原本是为了存放守城所用的雷石滚木而临时搭建的,同样的工棚有十几座,相邻搭建,结构并不稳固。当乱战的喧嚣渐渐平息下来时,突然间,一声巨响,一座工棚内冒出了滚滚浓烟,仿佛是一头凶猛的巨兽从沉睡中苏醒过来。
浓烟迅速弥漫开来,将整个工棚笼罩其中。屋内传来了阵阵凄厉的惨叫声,那是被困在里面的人们在绝望地呼喊求救。
紧接着,火焰如恶魔一般猛然窜出,瞬间吞噬了整个工棚。熊熊大火舔舐着脆弱的木板和草席铺设的房顶,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裂声,火星四溅。
火势迅速蔓延,如同一头失控的猛兽,毫不留情地向着相邻的工棚扑去。眨眼间,相邻的工棚也被卷入了火海,火势愈发凶猛,仿佛要将这片区域都烧成灰烬。
城门守将一边控制住械斗的贼人,一边派人救火,城中各处巡防兵马见到南门火起纷纷赶来。半个时辰后,大火才被扑灭,整片工棚已经被烧成一片焦土,数十名民夫被大火烧死,伤者更是不计其数。
此时的南门前,太子萧元良已经赶到,他本来正在城外监督木栅栏的修建,见到南门起火赶来查看,可南门守将早已关闭城门以防细作潜逃,直到大火扑灭才放太子进城。
“谁能给孤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太子进城后,南门守将赶忙前来迎接,可他也说不清究竟这大火是人为还是意外,只能支支吾吾的说着大火之前发生的事。
“臣御史台谢岳参见太子殿下。”
一直躲在暗处的谢岳见到太子进城,在脸上抹了一把黑灰,脱掉一只官靴,一瘸一拐跑向太子。
“谢御史,你怎么在这?还弄成这般样子?”
太子记得这个人,在大殿上咬定冰块一事和东宫有关的那个小御史。
“殿下,咳咳...臣的事请容臣稍后再向殿下解释,此刻百姓都看着殿下呢,殿下还是先安抚民心为重。咳咳...”
谢岳低头回话,装出一副吸入浓烟的样子。
“谢御史快到一旁休息,剩下的事本宫会处理。”
太子一瞬间就明白了谢岳的意思,派人将谢岳扶到一旁民房中看住,假模假样的开始安排各项救灾工作,也不顾救火过后的一片焦土泥泞,下马徒步慰问受伤的民众。
在南门走了一圈,刷足存在感的太子这才来到谢岳所在的民房,他现在对这个突然出现的谢御史很感兴趣。
“太子殿下,请您救臣一命!”
谢岳一见太子走进民房,连忙撩袍跪地,以头抢地向太子求救。
“谢御史,说说吧,这是怎么一回事。”
太子也没让谢岳起身,坐在椅子上伸出双脚,立刻有宫人为其脱下沾满泥泞的靴子,另有宫人立刻拿来新的靴袜为太子换上。
“太子殿下,臣昨日收到消息,今日午时会有魏国细作从南门水道混出江陵,因为消息来源事关重大,臣不敢把消息泄露给其他人,于是臣就安排了御史台密探在南门设伏,没想到......”
谢岳跪在地上,把今天如何设伏,又如何发生冲突,以及突然起火等事向太子汇报一番。
“既然如此,谢御史你也没什么过错,为何要本宫救你?”
太子听着谢岳的话,没听出谢岳有什么罪。
“太子殿下,臣还有隐情...”
谢岳微微抬头,看了看太子身旁的两个宫人。
“无妨,你直说就是。”
“殿下请看......”
谢岳从怀中掏出那块东宫令牌,只漏出一半时,太子萧元良脸色大变,重重咳嗽一声,谢岳迅速把令牌又收了回去。
“咳咳,出去把门带上,让院中侍卫退出去,没有本宫的吩咐谁也不准进来。”
萧元良身后的两名宫人连忙退出屋子,民房四周的东宫护卫也退出了小院。
“谢岳,这令牌是哪来的?”
萧元良抽出随身的佩剑,剑锋抵在谢岳肩头。
“殿下,此事还要从半月前说起。半月前,臣下值后回到家中,有一个瘦高汉子手持令牌来臣家中传话.......臣一直在暗中观察,发现大火起时才明白这定是魏贼的声东击西之计,御史台的暗探都是臣调派的,那些水桶内肯定没有魏国细作,暗中发射弩箭之人和放火之人现在肯定趁乱逃离了,臣绝对没有任何不臣之心,只是被贼人蒙蔽,还望殿下明察!”
谢岳再次将东宫令牌呈给太子,又将半月前到现在的所有事和盘托出,只求太子能够救他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