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兽一见到这虚影,顿时发出一声哀吼,然后扑了过去,用头轻轻蹭着虚影的腿部,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悲鸣,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虚影低头,目光温柔地看着异兽,虚幻的手轻轻抚过它的头顶,叹息道:“九魂,莫悲,生死有命。”
随即,他转向钟灵,目光平和:“吾乃玄明,百年前从另一个时空而来。
因遭仇家追杀,身受重创,无意间跌入时空裂缝,侥幸未死,却流落至此方世界。”
钟灵静静听着,心中了然。难怪这异兽如此不凡,原来竟来自修仙世界。
玄明继续说道:“此界灵气稀薄,我的伤势难以痊愈,最终只能选择坐化。
九魂是我的坐骑,自幼伴我左右。因为被我收入须弥戒中,在穿梭时空裂缝时未曾受伤。
我死前,已将所有身家尽数留予它。即便它不修炼,也能存活三百年。”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钟灵手中的那块虚空石:“小友手中之物,便是虚空石。我当年被追杀,也是因为此物。我手中,有一袋虚空石。”
钟灵眉梢微挑,一袋子虚空石?这手笔可真不小。
玄明神色郑重了几分:“能来到这里,见到我,必是得到了九魂的认可,且是身具修为之人。
九魂虽为妖兽,却通人性,忠心耿耿。若小友愿意立誓,善待九魂,护它周全,这一袋虚空石,便赠予小友,权当是为九魂寻一安身立命之所的谢礼。”
九魂听懂了前主人的话,它抬起头,琥珀色的兽瞳看向钟灵,带着一丝恳求与依赖,又蹭了蹭玄明的虚影,发出低低的呜咽。
钟灵看着九魂,又看向玄明道人即将消散的残魂,点了点头:“前辈放心,我既与九魂有缘,自会护它周全,绝不让它受半分委屈。”
她并非滥好心之人,但这异兽纯良,又主动赠宝,玄明道人亦是坦荡君子,这份善缘,她乐意结下。
说罢,钟灵当即引动一丝神魂之力,与九魂眉心相触。
九魂没有丝毫抵抗,反而主动迎合。光芒一闪,一道平等的契约已经缔结。从此,一人一兽,祸福相依。
玄明道人见是平等契约,脸上的笑容更甚,虚影似乎也凝实了几分:“如此,吾便放心了。”
他的手轻轻一挥,一个灰布袋子从肉身丹田处缓缓飘出,径直飞向钟灵。
钟灵伸手接过,入手颇沉。神识一扫,即便早有准备,也不禁暗叹一声。
这袋子里,大大小小的虚空石,竟有数十块之多,每一块都蕴含着精纯的空间法则之力,真是来的正好!
“九魂,以后,便安心跟着这位小友吧。她……很好。”玄明道人的虚影开始变得黯淡,声音也愈发飘忽。
“吼呜……呜呜……”九魂发出悲鸣,十分不舍,泪水从眼角滑落。
就在一人一兽还在伤感时,一直静静旁观的钟灵忽然开口,
“且慢。你们不必如此。”
玄明道人和九魂皆是一愣,齐齐看向钟灵。玄明虚幻的身影停住了消散的趋势,九魂的兽瞳中是疑惑与不解。
钟灵缓步上前,站定在玄明与九魂之间,目光落在玄明身上,语出惊人:“前辈的神魂尚未彻底消散,尚有挽救之机。我这里有一法器,可蕴养神魂,使其不散。”
她顿了顿,又道:“待前辈神魂养好了,我手中亦有高级傀儡,足以承载神魂,让前辈再现人世。”
此言一出,玄明道人的虚影猛地凝滞,脸上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九魂更是瞬间停止了悲鸣,圆溜溜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钟灵,似乎没听懂她在说什么,又似乎隐约听懂了。
因为钟灵的这句话,原本石室中悲伤与诀别的氛围瞬间消散,只有一人一兽静止不动的身影。
这时,玄明道人才重新审视着面前这位年轻女子。
她太过平静,平静得仿佛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这种自信与从容,绝非寻常修士能有。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之前或许低估了这位“小友”。她的修为,她的手段,远超自己想象。
“小友……”玄明道人虚弱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双眼紧紧盯着钟灵,仿佛要看透她的灵魂。
“你……你为何要如此?如此宝物与手段,便是对吾等修士而言,亦是逆天之举。
你我不过初见,你为何要救我?”
九魂也偏着头,看着钟灵,庞大的身躯微微弓起,脸上流露出焦急与期盼。
钟灵闻言,只是淡淡一笑,笑容中带着几分随性和慵懒。
她看向玄明,语气轻松:“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我只是……随心而为罢了。”
随心而为。
这四个字,在玄明道人听来,却重若千钧。
他修行一生,见过无数争权夺利、为宝物杀人越货之事,也曾经历过被追杀、被背叛。
像钟灵这样,仅仅因为“随心”,便愿意施以援手,拿出逆天法器救人,这简直是平生未见。
他看着钟灵的眼眸,里面没有丝毫功利与算计,只有看淡世事的淡然。
这样的心性,这样的实力,他知道,自己是遇到了一位真正的大能。
“随心……呵,好一个随心……”玄明道人虚影微微晃动,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
九魂似乎也感受到了气氛的变化,它凑上前,用鼻子轻轻拱了拱钟灵的手心,仿佛在询问:是真的吗?你真的能救他吗?
钟灵感受到手心的温热,弯了弯嘴角,再次拍了拍九魂的大脑袋,给予它肯定的回应。
玄明道人的虚影,在震惊之后,逐渐平静下来。
他再次看向钟灵,目光中充满了感激:“小友,若真能如此,吾玄明,必铭记此恩,你需要什么,尽管……”
钟灵打断了他:“前辈不必言谢,也无需附加条件。我说了,随心而为。”
她这话并非虚言,她空间里好东西多的是,她纯粹是因为与九魂有缘,也欣赏玄明道人对坐骑的爱护以及其坦荡的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