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坠地的脆响混着手机震动,林栖盯着屏幕上的照片,瞳孔骤缩。照片里的青铜沙漏底部,婚书上未干的水渍正蜿蜒成她的名字笔画。窗外忽然掠过白影,她冲至阳台,只看见楼下街道上,一个穿着民国婚服的女子正仰头微笑,手中的油纸伞骨节分明——那分明是用人指骨拼接而成。
次日,林栖在博物馆档案室发现异常。1943年永安号客轮的建造图纸旁,多了份近期的借阅记录,借阅人赫然是陆昭辞。监控画面显示,借阅当晚,档案室的摄像头拍到诡异光斑,光斑凝聚成沙漏形状,最终幻化成穿长衫的男人身影。更恐怖的是,博物馆的镇馆之宝——明代鎏金婚冠,竟在同一时间出现腐蚀痕迹,金丝纹路间渗出银白色砂砾。
城市接连发生\"镜面溺亡\"事件。受害者均在照镜子时突然抽搐,鼻腔涌出浑浊江水,镜面上浮现出模糊的婚书残影。林栖在法医解剖室目睹惨状,死者的视网膜上都残留着相同画面:一座悬浮在浓雾中的青铜铃塔,塔尖垂落的锁链上,串着无数新娘的银铃发饰。
循着线索,她找到城郊的废旧水厂。生锈的管道里传来细碎的银铃声,每走一步,地面就浮现出用银白色砂砾写成的倒计时。当她推开锈迹斑斑的铁门,整间厂房布满密密麻麻的玻璃罐,罐中浸泡着历代新娘的嫁衣,衣摆处的朱砂纹路正与她手腕的印记产生共鸣。角落里,那个在照片中出现的青铜沙漏正在自动流转,沙漏颈部缠绕的红绸,竟是用活人头发编织而成。
\"你终于来了。\"沙哑的男声从阴影中传来,陆昭辞的身影逐渐凝实,他的长衫下摆长出了真实的青苔,\"初代施术者的诅咒根本没有消失,我们摧毁的不过是时砂的躯壳。\"他抬手拂过玻璃罐,嫁衣突然无风自动,\"这些新娘的怨念,早已与城市供水系统融合。\"
水厂的管道开始剧烈震颤,浑浊的江水从四面八方涌出。林栖看见水面倒映出无数个自己,每个倒影都戴着鎏金婚冠,被锁链拖入铃塔。陆昭辞猛地将她推向沙漏,自己却被突然伸出的锁链缠住:\"快走!铃塔核心在城市供水总阀,只有用初代新娘的玉佩...才能...\"他的声音被银铃声淹没,身体开始化作银白色砂砾。
林栖攥着玉佩冲进暴雨中,城市街道已变成河道。当她抵达供水总阀时,整座建筑已扭曲成铃塔模样,塔顶的鎏金婚冠正在吸收雷电。总阀的锁孔形状,竟与玉佩严丝合缝。插入玉佩的瞬间,铃塔发出刺耳的轰鸣,所有玻璃罐中的嫁衣化作灰烬,城市供水管网里冲出无数新娘的虚影。
最终,铃塔轰然倒塌,银白色砂砾裹挟着怨念冲向天际。林栖以为一切终结,却在回家后发现,浴室的镜面不知何时出现水雾,上面用指尖画着半枚沙漏。当她伸手擦拭,镜中突然伸出冰凉的手,将她手腕的朱砂印记补成完整的婚书图案。而城市某处,新的青铜沙漏正在悄然流转,这次,沙漏里的银白色沙砾闪烁着诡异的红光,仿佛在等待下一个入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