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迅速收起怒意,再次摆出楚楚可怜的模样:“姐姐竟这般无情?好吧,其实我来找姐姐,是想问问姐姐是否愿与陈公子共结良缘?”
“???”石青璇眸光微滞。
随即她强压住脑海中浮现的杂念。
多年来行走江湖,她阅人无数,却从未有人仅凭外表就能让她毫无好感,白清儿显然是头一位,甚至可能是唯一一位。
“看来姐姐已有此意?”白清儿无视石青璇内心的波动,见她沉默,笑着说道:“既然如此,我们还是有话可谈的,姐姐无需对我这般冷淡。”
话音刚落,石青璇瞬即露出震惊之色,眉宇间掠过一抹寒意:“白清儿,若你仅是为戏谑而来,不妨速去,否则,恐怕你难以生离此地。”
白清儿嘴角微搐:“姐姐莫非真会对我出手?而我今日前来,亦非与姐姐结怨,只为相助。”
白清儿所言非虚,她确实欲助石青璇,然若石青璇应允,所需承担的代价颇为沉重。
石青璇对白清儿之言全然不信。
毕竟这女子心思深沉,且定位不明。
天赋平庸,悟性不足,用心叵测,即便如此,仍视婠婠为劲敌,一心欲取而代之,成阴葵派圣女。
若非无人理会,她恐早已毙命多时。
闻此,石青璇毅然起身:“我与你无话可谈,亦无需你援手。
再告诫一次,若执意逗留,必有性命之忧。”
白清儿浑身一震,方欲反驳,忽觉狂风骤起,转瞬之间,一位锦衣青年立于她面前:“白姑娘,既然姑娘无意挽留,还请离去。”
感受到对方释放的森然杀气,白清儿脸色骤变,紧咬银牙,目光死死锁定石青璇:“姐姐竟如此绝情……”
轰!
话未出口,她身形已倒飞而出,重重摔在雪地,喷出一口鲜血,染红周遭白雪。
白清儿扶胸站起,面色惨白,目光在石青璇与青年间游移,脸上渐露惊愕……
尚未定神,青年再度现身,唇角含笑:“从你神情得知,你居心叵测。
在下西厂雨化田,受命护你周全,纵你即刻殒命,亦不愿你赴黄泉后遭人毁谤,故……明白否?”
太监?!
眼前之人竟是个太监?
但……对,是陈凌,他与明皇的关系尽人皆知。
可石青璇和陈凌究竟有何关联?明皇为何派他来保护她?而且出手便是宗师级人物,甚至可能还不止一位!
白清儿心中妒火熊熊燃起。
婠婠倒也罢了,可石青璇凭什么?她不过是个魔门叛徒与佛门叛徒所生的“小叛徒”,仅凭一张脸周旋于江湖,混了个“石大家”的虚名,有何资格受这般保护?
雨化田冷眼注视着白清儿,见她神情有异,瞬间猜到其心思,当即抬手欲杀之。
然而,石青璇忽然开口:“雨督主,让她走吧,只需派人送她回大隋即可,不必在此动刀。”
雨化田微愣片刻,随后点头:“姑娘所言有理。”
说罢,他挥手下令,四周立刻涌出五位锦袍太监,朝白清儿逼近。
白清儿环顾四周的先天高手,狂笑出声,随即目光锁定雨化田,沉声说道:“我是白清儿,婠婠的亲师妹,你真要为了这样一个尚未入陈凌房门的女人逼我离开大明?”
此话一出,雨化田止住手下,转身看向石青璇。
石青璇无奈叹息,最终点头
白清儿得知自己即将被送往婠婠身边时,脸色骤变,略显阴沉。
然而片刻后,似乎想到什么,她竟平静下来,冲着石青璇眨了下眼:\"姐姐果然有打算,妹妹明白了,绝不会辜负姐姐的信任。
\"
此言让石青璇心中一紧,未及回应,白清儿已转身离去。
雨化田的脸色愈加阴沉,许久才深吸一口气,准备离开。
这毕竟是陈凌的私事,作为西厂督主,他无权过问,即便皇帝也未必能找到干涉的理由。
然而,石青璇突然唤住他:\"雨督主,请您亲自前往逍遥别院,将今日之事告知上官姑娘,包括白清儿所说的每一句。
\"雨化田点头应允后离开,留下石青璇独自伫立风雪之中。
碧秀心从屋内走出,将手轻搭其肩:\"你很讨厌白清儿?\"石青璇略作沉思,点头又摇头:\"说不上讨厌,也不算喜欢。
她太爱出风头,又不够自知,心思也让人难以信任。
罢了,不说这些了,娘,您不是要去城中?我正好无事,一同去如何?\"
碧秀心笑意盈然:\"女儿长大了,该考虑终身大事了。
走吧,陪娘出去走走。
\"石青璇羞红了脸,嗔道:\"娘!\"
与此同时,远在大隋的陈凌心情依旧沉重……
陈凌对大明局势不甚了解,此刻却忧心忡忡。
客栈之内。
陈凌目光冰冷地注视着面前的宇文智及,冷冷说道:“宇文智及,我想知道,究竟是谁给了你们胆量,敢来和我谈这种条件?”
片刻之前,陈凌刚打算与秦梦瑶共进早餐,段天涯派来的使者却通报有人来访。
陈凌以为是旧友,因对方并未展现出强烈气息。
然而,来的竟是宇文家的重要谋士宇文智及。
一见面,宇文智及便提出了要求:希望陈凌断绝杨广的野心,促使他南迁,因为宇文家的根基在南方。
作为回报,宇文家承诺献出杨公宝库。
但问题是,即便宇文家真能开启宝库,他们也可能不知其具体位置,否则不会等到杨广南迁后再行动。
要知道,宝库中藏有足以装备十万大军的武器和无尽财富。
可以说,若是刘备当年能拥有这些资源,三国格局或许完全不同。
此外,宇文家已是权贵世家,人脉深厚,一旦崛起,大隋将迅速崩溃。
面对宇文智及的游说,陈凌心中明镜似的清楚,比起虚无缥缈的承诺,自己手中的邪帝舍利更为可靠。
宇文智及显然未料到陈凌态度如此强硬,尤其是感受到那股强烈的杀意,意识到今日谈判几无可能成功。
然而,作为智囊,他很快调整心态,堆起笑容说道:“陈公子息怒,交易不成仁义在。
如今大隋虽动荡,但实力仍在,此刻并非良机。”
陈凌嗤笑一声:“看来你没听明白我的意思。”
\"绝不可能,我非常明白,陈公子想要的是确凿无疑的东西,而非空口无凭的承诺。
不过陈公子应该不会天真到认为杨广真的会把邪帝舍利交给你吧?那可是杨公宝库中最珍贵之物,也是杨广东山再起的关键保障。
陈公子……难道你如此天真?\"
宇文智及话音刚落,段天涯便急匆匆地赶来,扫了一眼宇文智及,低声说道:\"公子,外头传来消息,如今整个大隋都在传您得到了邪帝舍利,而且还是隋皇亲自赠送的……\"
陈凌瞬间爆发出了极其强大的气场,若非他早已能自如掌控自身气息,单是这股力量就足以摧毁整个客栈以及周围数里内的一切。
陈凌早就料到杨广会有此算计,他并非什么天真之人,尤其是在经历了这么多杀戮之后。
在他计划中,杨广即便有所图谋,也只会是在交付邪帝舍利之后才动手。
因为一个被欺骗的大宗师的怒火,绝非杨广所能承受,即便他深居宫中亦然。
因此,愚蠢的从来不是他,而是不知死活的杨广,那个自大的疯子,难道真以为他不敢取其性命?
察觉到陈凌的气息变化与更强的杀意,宇文智及眼中闪过一丝精芒,站起身来:\"看来陈公子接下来有事要处理了,那老夫先行告退。
若有需要,随时可以派人通知我,我之前所说的话,永远有效。
\"
陈凌没有表态,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他快走。
宇文智及也不恼,笑呵呵地向陈凌拱了拱手,随后离开房间。
直到宇文智及的身影完全消失,陈凌才猛然回神,转头对段天涯说道:\"动手,杀了他!\"
宇文智及身份显赫,在大隋官场中位居正二品,身为宇文家族的核心谋士,他在朝堂的地位举足轻重,就连江湖人士见到他也需礼让三分。
然而,在段天涯眼中,他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人。
当陈凌话音刚落,段天涯的身影已如离弦之箭般冲出。
宇文智及缓步前行,心中反复思量着某事,嘴角浮现一丝冷笑。
还未待笑意成型,他突然感到颈间剧痛,紧接着全身仿佛脱离了控制,再无感知。
他试图低头查看,却在视线下移时,头颅猛地滚落在地,“咕咚”一声。
突如其来的死亡与喷涌而出的鲜血,瞬间将整条街变成了一片惊叫的海洋,路人四散奔逃。
段天涯头也不回地返回客栈,低声对陈凌说道:“公子,动手吧。”
陈凌微微点头,站起身,双手负于身后走到窗边,望着雪景渐止,说道:“去找到杨广,告诉他,若今日邪帝舍利无法归我所有,他这皇帝也该准备遗言了。”
段天涯依旧面无表情地回应了一声,转身消失于街头。
待其离去,秦梦瑶走近,皱眉问道:“这是宇文家所为?”
陈凌未予明确回答,眯着眼道:“宇文家嫌疑不小,但杨广自身也有极大可能,所以今日不是我得到邪帝舍利,就是杨广提前结束他的统治,毕竟如今慈航静斋统领正道欲颠覆大隋,死了的杨广对他们来说并无坏处。”
秦梦瑶会意地点了点头,她向来只专注于武学修为,对于权谋之事并不擅长,虽然她是顶尖高手,但在这些复杂计谋面前,仍显稚嫩。
思索片刻,秦梦瑶抬头道:“若今日得不到邪帝舍利,我会去寻师妃暄,让慈航静斋承担杨广之死的责任。”
陈凌正欲开口,秦梦瑶摇头道:“放心,我不会冒险行事,再说,慈航静斋欠我良多,该是还债之时了。”
陈凌轻拍秦梦瑶肩头,淡然一笑:\"你多虑了。
无论今日能否得到邪帝舍利,我都会前往虎牢关,后续如何再说。
\"秦梦瑶满脸疑惑,他却不再多言。
他并非开玩笑。
若能取得邪帝舍利,只需寻得石之轩,谈笑间便完成与杨广的约定。
然而,若无法如愿,他便会转向李世民,势必让大隋覆灭的步伐更加迅猛。
……
与此同时,行宫内杨广愤然摔碎瓷杯,怒吼道:\"是谁泄露了消息?谁在背后捣鬼?\"宇文士及率领家族党羽低头沉默,无人敢接话。
杨广心中怒火稍减,冷冷扫视众人后颓然坐下。
他知道,此事必是宇文家所为,尤其宇文化及已死,宇文家正盼着他倒台。
他们借此煽动,欲使陈凌成为天下宗师的眼中钉。
然而杨广清楚,这不过是宇文家的私利,却拿他的江山冒险。
他手下可用之人大多效忠宇文家,连洛阳守将宇文述也是宇文家主。
无奈之下,纵使他再愤怒,也只能选择隐忍。
但这次不同,这是他争取陈凌的最后机会。
眼看计划将成,却被宇文家破坏殆尽。
他几乎可以肯定,此刻陈凌已在筹谋如何取他性命。
行宫外忽然闯进一名内侍,低垂着头快步走到杨广面前,低声禀报:“启禀皇上,宇文智及大人遇害,被当街斩首……”
话音刚落,宇文士及与宇文成都便炸了锅。
身为杨广钦点的大隋第一勇士,宇文成都上前一把揪住内侍衣领,将其提起,怒喝道:“你胡说什么?!”
感受到成都浑身散发的杀气,内侍双腿发软,惊恐地说道:“宇文大人,宇文智及大人确已被陈凌当街斩首,尸体已送回府中。”
“陈凌!”成都暴怒,抓起凤翅鎏金镗欲冲出门去。
然而未及迈出脚步,就被宇文士及拦住:“你给我站住!去了又有何用?你能杀了陈凌?废物一个,给我退下!”
成都脸色阴沉,青筋暴起,终究咬牙回到士及身旁,愤然道:“难道就这样算了?!”
士及不理睬他,转向杨广拱手道:“皇上,那陈凌目无法纪,当街杀人,死有余辜。
皇上您怎么看?”
杨广冷笑一声,懒散地靠在龙椅上,全无帝王威仪,心中却暗自欢喜。
这消息对他来说无异于天赐良机。
宇文家接连损失宇文智及这样的智囊以及宇文化及这般顶尖战力,虽还有宇文述和士及支撑,但根基已然动摇。
宇文述还能撑几年?士及文武皆平庸,根本构不成威胁。
至于成都,不过是个头脑简单的莽夫,若非宇文家余荫庇护,早已任他宰割。
更重要的是,陈凌既敢动手,必是知晓邪帝舍利一事与宇文家有关。
今后宇文家需面对一位顶级大宗师的敌视,哪还有闲心与自己为敌?
想到此处,杨广几乎按捺不住笑意,只想仰天长啸以抒胸中怨恨。
看着杨广的表情,宇文士及的脸色瞬间变得冰冷,沉声说道:\"陛下,恳请您为我们家二哥做主!\"
杨广突然拍了下额头,正襟危坐:\"啊?哦,宇文智及爱卿已故了吗?那就按王礼厚葬吧。
宇文爱卿,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顺变。
退朝!\"
此言一出,宇文成都胸中的怒火瞬间爆发,猛然举起凤翅鎏金镗指向杨广,喝道:\"陛下,您是否听清了?请为我父和二叔讨回公道!\"
\"放肆!\"杨广猛地拍在龙椅扶手上,阴沉着脸瞪向宇文成都:\"你宇文家还未得势,竟敢如此无礼?莫非想行刺朕吗?\"
\"刺……\"宇文成都话未出口,便被宇文士及重重扇了一巴掌,他强忍怒意,深吸几口气后,又朝杨广拱手道:\"陛下既已下令,臣自当遵从。
不过,宇文家对陛下始终忠诚,望陛下今后莫再提及伤人之语。
\"
杨广冷笑一声,敷衍地点点头:\"朕明白了。
爱卿提醒得对。
散朝!\"
忽然,他似乎想起什么,转身道:\"对了,昨日朕答应陈凌今日上午前将邪帝舍利交给他,此事不会有变吧?宇文爱卿?\"
宇文士及气得几乎吐血,若非隋朝仍需杨广这个傀儡镇压各地叛乱,他早就动手除掉这个祸患。
更重要的是,一旦邪帝舍利今日未能送到陈凌手中,下一个遭殃的可能就是他,甚至宇文成都也可能性命堪忧。
想到此处,他咬牙切齿地点头:\"臣定不负所托,绝不会出半点差错!\"
杨广闻言放声大笑:\"好!朕就知道爱卿是朕的股肱之臣,必能为朕排忧解难。
日后史册中,爱卿亦将永垂不朽,哈哈哈……\"
杨广话音刚落,便挥手离去,快步走向后宫,然而走出大殿后,笑意从他的脸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隐现的恐慌。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缓下了脚步。
就在此时,一个身影忽然出现在他面前:\"草民段天涯,见过隋皇。
我家公子命我来告诫您,言而无信终将自食恶果,若要算计他人,也需有所凭仗。
隋皇以为然否?\"
杨广浑身一震,回望大殿方向,随后点头:\"回去告知你家公子,今日上午,邪帝舍利必定献上。
\"
段天涯轻点剑柄,身形瞬间消失在行宫之中。
杨广凝视他的背影,拳头猛然砸向身旁大树,冷声低吼:\"总有一日,我要让你们生不如死,万劫不复!\"
巳时三刻,临近午时,邪帝舍利仍未归。
深宫之中,杨广已无最初的阴狠,取而代之的是掩饰不住的慌乱与忧虑。
萧皇后看着他惊恐的模样,叹息道:\"陛下莫忧,陈凌虽强,却非无敌,他怎敢轻易弑君?\"
杨广苦笑:\"即便他不弑君又能如何?虎牢关既破,洛阳难保,届时大隋必崩,我……愧对先祖,何颜见父皇?\"
萧皇后欲言又止,终究未能宽慰。
毕竟局势如此,实由杨广一手造成,纵有悔意,也为时已晚。
在他心中,叛军皆为忘恩负义之徒,哪怕贱民亦如白眼狼。
更何况,两人皆知,即便陈凌真对他们下手,于慈航静斋等所谓正道而言,不过是一桩助力罢了。
片刻之间,本应热闹非凡的深宫化为一片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