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烈摆了摆手,眼中闪过一丝冷冽:
“先不点。鞑子大规模来攻的可能性不大,若只是十几个不开眼的,引来太多人,可不好分!”
他转头,目光扫过白彪等人,沉声问道:“可有信心?”
“有!”
白彪等人齐声怒吼,声震屋瓦,先前手刃邓通带来的那股血勇之气,此刻尽数化为高昂的战意!
秦烈不再多言,当先一步,朝着堡外疾冲而去!
两座墩堡犬牙交错,相距不过三里之地。
即便绕行城墙下的崎岖小径,也不过四里出头。
秦烈等人皆是身手矫健之辈,不多时,已能遥遥望见中岩石墩堡那跳动的火光。
然而,秦烈奔行的脚步,蓦地一顿!
几乎同时,卢峰也紧急停下了脚步,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失声道:“秦墩长,点烽燧的……好像是……鞑子!”
不用卢峰提醒,秦烈也已看得分明。
中岩石墩堡的烽燧台上,两名鞑子兵卒正手舞足蹈地往火堆里添着柴火,观其衣甲服饰,竟赫然也是鞑子的鹰师!
而在城墙之上的堡楼望孔处,一根粗索垂下,赫然吊着一个人,四肢无力地摆动,口中发出呜咽哀嚎!
“是王烁!杨风手下的伍长王烁!”
卢峰看清那人相貌,大吃一惊,骇然道,“这是鞑子的埋伏!”
秦烈却是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讥诮:“这不是埋伏,是挑衅!”
看那烽燧台上与城墙上晃动的鞑子身影,不过寥寥数人。
显然,来犯的鞑子,最多不过一个斥候小队。
区区数名鞑子,便敢如此猖狂,点燃烽燧,大张旗鼓,分明是等着周遭墩堡的边军前来送死!
卢峰面色凝重,有些犹豫:“秦墩长,咱们……冲上去吗?鞑子居高临下,又是神箭手,硬冲的话,弟兄们怕是……”
“冲?”
秦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鞑子既然喜欢在上面玩火,那便让他们在上面……待着别下来了!”
“箭来!”
秦烈低喝一声,伸手从一旁的白彪手中取过弓与箭囊。
挽弓如满月,箭去似流星!
“噗嗤!”
一声闷响,烽燧台上,一名手持火把,耀武威扬的鞑子应声而倒。
胸前那透出一截箭羽,兀自颤动不休!
一箭功成,秦烈毫不拖沓,迅速打出手语,示意众人散开,各自寻找掩体。
他自己不惧鞑子弓箭,但白彪卢峰等人,却未必能安然无恙。
果不其然,烽燧台上的同伴倒地,城墙之上,立时便有两名鞑子探出头来,弯弓搭箭,朝着秦烈等人藏身之处,胡乱射来几箭!
“哼,反应倒是不慢!”
秦烈冷哼一声,正欲再度拉弓,突然,西面山道上,蓦地传来一声雷霆般的暴喝:
“弟兄们,给劳资冲!杀光这帮狗娘养的鞑子崽子!”
“是吴猛!上岩石墩堡的吴猛吴墩长!”卢峰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立时说道。
话音未落,只见约七八名军卒,顶着简陋的木盾,嗷嗷叫着,从西侧山林中杀出,直扑中岩石墩堡城墙!
盾牌虽能遮护要害,却难免顾此失彼。
城头鞑子箭矢如蝗,吴猛身后,一名军卒惨叫一声,扑倒在地,肩头中箭!
秦烈眉头微蹙,却未迟疑,趁着城头鞑子注意力被吴猛吸引,再次引弓,一箭射出!
又一名鞑子惨叫着从城墙上栽落!
“哈哈哈!好箭法!多谢好汉相助!弟兄们,随我杀上城头!”
吴猛见状大喜,吼声更响,领着人趁机逼近墙根。
白彪看得目瞪口呆,咂舌道:“乖乖,这位吴墩长,可真够虎的!”
嗖!
嗖!
城头鞑子再度攒射,可箭矢方出,秦烈又是一箭,将其射落!
吴猛虽然鲁莽,却也实实在在吸引了城楼上鞑子的火力,为秦烈创造了绝佳的射击时机。
“阿速特!巴根!”
堡楼内,传出一声愤怒至极的咆哮,带着浓重的鞑子口音,“卑鄙的南蛮猪,竟敢偷袭!给劳资死来!”
一名身材更为高大魁梧的鞑子,手持弯刀,满面狰狞地从堡楼中冲了出来!
正是巴克!
然而,他身形方动,一支箭矢,已如毒蛇出洞,撕裂空气,直奔他面门而去!
“当!”
一声沉闷的金属撞击声,在夜空中格外刺耳。
巴克只觉面门剧震,眼前金星乱冒。
那块他引以为傲、据称坚不可摧的精钢面罩,竟在这一箭之下,自眉心处迸裂开来!
箭矢余势不歇,擦着他的左脸颊划过,带起一道火辣辣的痛感,几缕血珠,顺着脸颊淌下。
“噗通!”
他身旁一名鞑子应声而倒,胸口赫然插着一支箭,箭羽犹自嗡鸣。
巴克魂飞魄散,脸上血色褪尽。
那股先前不可一世的嚣张气焰,瞬间被浇灭得无影无踪!
他惊慌失措地尖声大呼:“都回来!退回堡楼!南蛮猪里有神箭手!”
话音未落,他已连滚带爬地率先退回堡楼之内。
余下几名鞑子,早已被这接二连三、神出鬼没的箭矢吓破了胆!
他们何曾遭遇过这等情形?
向来只有他们仗着弓马娴熟,戏耍般射杀南蛮猪的份。
今日却反过来,被藏在暗处的敌人,射得心惊胆裂,毫无还手之力!
堡楼中,巴克一把扯下那已然崩裂的面罩,狠狠摔在地上。
面罩上,那支夺命的箭矢斜斜插着,箭簇深陷,尾羽轻颤。
他死死盯着那箭矢,瞳孔猛然一缩!
“这是……这是我们鹰师的箭!”
巴克声音嘶哑,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
此言一出,堡楼内残存的几名鞑子皆是面色大变,纷纷凑上前来,细细一看,果然是自家鹰师斥候惯用的狼牙箭!
“巴图十夫长……”
一名鞑子颤声道,瞬间便联想到了前些时日失踪的巴图小队。
正在此时,一名负责在射孔处观望的鞑子,惊慌叫道:“队长!那些南蛮猪……他们又冲上来了!而且非常狡猾,他们借着夜色来回晃动,根本瞄不准!”
巴克胸中怒火与恐惧交织,他何曾在大洪边军手中吃过这等大亏?
对方那神箭手,箭法狠戾刁钻,偏偏又藏匿得极好,根本不知其方位。
“杀出去!”
巴克眼中凶光一闪,猛地一咬牙,做出了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