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园基地的金属大门在陈安子身后缓缓关闭，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满是车辙印的土路上。
小白跟在他脚边，雪白的毛发在晚风中微微拂动，看起来就像只普通的家猫——如果不考虑它那异于常猫的体型和那双过于聪明的金色眼睛的话。
陈安子没有立即出发，而是沿着基地围墙向东走了约五百米，来到一处废弃的了望塔。
这座塔是早期建立的，后来因为扩建围墙而被弃用，现在成了个安静的思考场所。
他攀上摇摇欲坠的楼梯，小白轻盈地跟在后面。
塔顶的视野很好，能望见果园基地的全貌和远处起伏的山丘。
陈安子从背包里取出水壶，喝了一口，然后倒了些在掌心，伸向小白。
猫儿优雅地舔舐着他手中的水，尾巴尖轻轻摆动。
\"可可的情况稳定了。\"陈安子开口，声音低沉，\"林萱说毒素已经清除，只是身体虚弱，需要休息。\"
小白抬起头，金色的眸子直视着他，似乎在等待真正的重点。
陈安子从口袋里取出一张手绘地图，在落满灰尘的木板上摊开。
这是根据俘虏的口供和无人机侦察综合绘制的黑虎帮据点布局图。
\"我们今晚行动。\"他指向地图中央的一栋建筑，\"黑虎帮的老巢，原先是座度假山庄，三面环山，只有一条主路进出。根据侦察，他们还有四十到五十人，其中至少五名进化者。\"
小白凑近地图，鼻子轻轻抽动，仿佛能从纸面上嗅出敌人的气息。
\"我知道你一直在隐藏实力。\"陈安子突然转变话题，伸手抚摸小白的头顶，\"不只是体型变化，还有飞行能力。我看过你半夜在果园上空盘旋的样子。\"
小白的耳朵向后贴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
它没有表现出被揭穿的惊讶，只是静静地坐着，等待陈安子继续。
\"不需要再隐藏了。\"陈安子的手指划过地图上的几个关键点，\"山庄主楼在这里，黑虎肯定躲在顶层。我们需要快速突袭，在他们组织有效防御前斩首。你从西侧悬崖接近，那里没有哨塔；我从正门强攻吸引注意力。\"
小白发出低沉的呼噜声，用爪子在地图上划出一条迂回路线，从山庄后方绕到主楼侧面。
\"更好的路线。\"陈安子点头赞许，\"我们凌晨三点行动，那时哨兵最疲惫。不留活口，不放火烧毁证据——黑虎帮可能保存着与新秩序联系的资料。\"
夕阳完全沉入地平线，第一颗星星在紫罗兰色的天幕上闪烁。
陈安子收起地图，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小型电子设备。
\"周明改装的信号干扰器，能阻断半径五百米内的无线电通讯15分钟。足够我们行动了。\"
他将设备别在腰带上，又检查了随身武器——液态金属随时可以化为刀剑，但他还是带了两把实体的军刀和一把手枪，以备不时之需。
小白此时开始变化，体型膨胀到成年猎豹大小，肌肉线条在白色短毛下清晰可见。
它的背部两侧逐渐隆起，皮毛分开，露出一对覆盖着白色绒毛的翼膜——像是某种史前飞猫的翅膀。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陈安子没有表现出太多惊讶，只是伸手检查了小白的翅膀关节处，\"能持续飞行多久？\"
小白发出几个短促的音节，用爪尖在地上划出\"30分钟\"的数字。
\"足够了。山庄距离这里直线距离不到十公里，我们几分钟就能到。\"
两人——或者说一人一猫——准备妥当，陈安子展开金属翅膀，小白则拍打了几下翼膜适应感觉。
随着一阵强风卷起尘土，两道身影腾空而起，很快变成夜空中的两个黑点。
飞行途中，陈安子刻意放慢速度与小白保持并行。
夜风呼啸着掠过耳畔，下方的地貌在月光下呈现出银灰色的轮廓。
他注意到小白的飞行姿态异常优美，翼膜的每一次扇动都精准高效，不愧是进化过的超级猎手。
二十分钟后，黑虎帮的山庄出现在视野中。
正如情报所示，这座建在山腰上的度假村被改造得面目全非——围墙加高并安装了铁丝网，主入口设置了路障和机枪阵地，几处制高点上有哨兵巡逻。
虽然已是深夜，但山庄内仍有不少灯光，尤其是主楼顶层的一扇大窗格外明亮。
陈安子和小白在距离山庄一公里外的一处林间空地降落。
最后的准备工作在此进行——陈安子将液态金属均匀覆盖全身，形成一层轻便但坚韧的护甲；
小白则用爪子在地上刨出几道深沟，似乎在热身。
\"记住，优先目标黑虎。\"陈安子最后确认计划，\"如果发现与新秩序有关的证据，尽量带回。行动开始后十五分钟内无论结果如何都必须撤离——新秩序的巡逻队可能就在附近。\"
小白点点头，金色的瞳孔在黑暗中收缩成一条细线。
凌晨2:55分，两人分头行动。
小白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树林中，而陈安子则大摇大摆地走向山庄正门。
\"站住！什么人？\"大门哨塔上的守卫立刻发现了他，探照灯刺眼的光束照过来，机枪口也随之转动。
陈安子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前进。
当距离大门还有五十米时，他按下了信号干扰器的开关。
\"开火！开火！\"哨塔上的守卫大喊，但无线电里只有嘈杂的静电噪音。
机枪喷吐出火舌，子弹呼啸着飞来。
陈安子瞬间加速，金属翅膀护在身前形成盾牌，子弹打在上面溅起一串火花。
不到三秒他就冲到大门前，液态金属在右臂凝聚成一柄长刀，一刀劈开木质路障。
哨塔上的守卫还没来得及调转枪口，陈安子已经振翅飞起，刀光闪过，两颗头颅滚落在地。
警报声在山庄内响起，但通讯中断导致反应迟缓。
陈安子故意制造噪音，踢翻油桶、砸碎玻璃，吸引越来越多的黑虎帮成员向正门聚集。
他数到至少有二十人从各个建筑涌出，其中三个明显是进化者——一个双臂异常粗大，一个全身覆盖鳞片，还有一个移动时带着残影。
\"陈安子！\"鳞片男认出了他，声音嘶哑，\"老大说过你会来送死！\"
陈安子没有废话，翅膀一振冲向三人。
鳞片男的防御确实强悍，液态金属刀第一次劈砍只留下浅浅的白痕。
粗臂男趁机一拳打来，陈安子侧身闪避，仍被拳风擦到肩膀，一阵剧痛传来——骨头可能裂了。
残影男最危险，他高速移动着，时不时从死角发动攻击。
陈安子被迫转攻为守，用翅膀护住要害。
就在三人以为占据上风时，一声不似猫也不似虎的咆哮从主楼方向传来。
所有人不约而同转头看去——一只白色巨兽从顶层破窗而出，翼膜展开如恶魔之翼，爪子上滴着鲜血。
小白口中叼着个东西，在月光下清晰可辨——是黑虎那颗光头，脸上还凝固着惊恐的表情。
\"老大！\"鳞片男失声惊呼。
这一分神要了他的命。
陈安子的刀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刺入鳞片男的咽喉——那里是少数几处没有鳞片覆盖的地方。
粗臂男怒吼着冲来，陈安子这次没有闪避，而是将液态金属全部集中在右拳，与对方硬碰硬对轰。
\"咔嚓\"一声脆响，粗臂男的手臂从中间折断，白骨刺破皮肤露在外面。
他还来不及惨叫，陈安子的左手刀已经刺穿了他的心脏。
残影男见势不妙转身就跑，速度确实快得惊人。
但一道白影从天而降，小白的利爪精准地扣住了他的头颅，只听\"噗\"的一声，就像捏碎一个熟透的果子。
剩下的黑虎帮成员见状，有的四散奔逃，有的跪地求饶。
陈安子没有心软——这些人每个手上都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
他和小白如同死神般收割着生命，刀光和爪影在月光下交织成死亡的舞蹈。
十五分钟后，山庄内再无声息。
陈安子浑身是血，大部分是敌人的，也有些是自己的。
小白的白毛也被染红了大半，翼膜上有几处撕裂伤，但都不严重。
\"找资料。\"陈安子喘着气说，率先走向主楼。
顶层黑虎的房间一片狼藉，看来小白已经\"招待\"过他了。
墙上挂着一张周边区域的地图，上面标记了各个幸存者据点和资源点，果园基地被画了个红圈，旁边写着\"优先目标\"。
更令陈安子注意的是，地图一角贴着几张新秩序的文件，上面盖着\"机密\"印章。
\"果然有勾结。\"陈安子小心地取下文件塞进背包。
文件内容不全，但足以证明黑虎帮是新秩序的外围组织，负责削弱和监视周边幸存者团体。
小白在翻找黑虎的保险箱，用爪子轻松撕开金属门。
里面除了金银珠宝外，还有一个小型数据储存器和几瓶药剂。
陈安子认出其中一瓶与夏可可中的蝎毒一模一样。
\"都带走。\"他将这些战利品收入背包，然后环顾四周，\"该结束了。\"
两人离开主楼，陈安子从车库拖出几桶汽油，沿着主要建筑泼洒。
小白则用利爪破坏了山庄的水泵和消防设备。
当第一缕阳光出现在东方时，陈安子点燃了一支火把，毫不犹豫地扔向汽油痕迹。
\"为了所有被你们杀害的人。\"他低声说，看着火焰迅速蔓延。
火势很快变得无法控制，黑烟升上天空，几十公里外都能看见。
陈安子和小白退到安全距离，确认没有活口逃出后，准备返程。
就在这时，陈安子的液态金属突然剧烈震动起来，仿佛受到某种召唤。
他感到一阵眩晕，眼前闪过几个陌生画面——一个金属房间，某种发光的装置，还有穿白大褂的人影。
这些画面转瞬即逝，但留下了一种强烈的不安感。
\"我们得赶紧回去。\"他对小白说，\"新秩序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危险。\"
小白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背毛竖起，警惕地望向西南方向——那里正是新秩序主力驻扎的工业园区。
返程的飞行比来时沉重许多。
虽然成功剿灭了黑虎帮，但那些文件和神秘画面预示着更大的威胁。
陈安子想起浸泡在容器里的那些半机械人体，想起夏可可苍白的面容，想起果园基地里那些依赖他保护的人们。
太阳完全升起时，他们回到了果园基地。
夏可可已经醒了，正坐在围墙上等待。
看到陈安子和小白安全返回，她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紫色眼眸在晨光中闪烁。
陈安子降落在她身边，轻轻拥抱了她一下。没有欢呼，没有庆功，只是简单地点了点头：\"解决了。\"
夏可可看着他血迹斑斑的衣服和疲惫的眼神，什么也没问，只是握住了他的手：\"休息吧，接下来我们一起面对。\"
陈安子望向西南方，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但此刻，他允许自己短暂地放松，在信任的伙伴和爱人身边恢复力量。
果园里，新一天的劳作已经开始，生命在废墟中顽强生长——这就是值得他为之战斗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