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丰看他像看傻子:“你糊涂了吗?”
“两位大佬表面上跟我说,实际是说给你听的。”
骆志明哑口无言。
凌丰与新联盛的关系远比一般人想象的密切。
他真的帮新联盛解决了天大的难题。
凌丰笑道:“这有何不可说的?”
“和联盛向来注重平衡。”
“强势的龙头从未在你们社团里出现过。”
“就像邓伯,当年他做龙头时也不算强势。”
串爆深深凝视着他:“凌先生,难怪邓伯如此忌惮你。”
“确实令人难以忘怀。”
凌丰委屈道:“邓伯怕我?”
“这简直是冤枉了!”
“我们洪兴和和联盛关系还不错。不然东星冲突时,怎么会让邓伯当调解人?”
“大家同是江湖中人,抬头不见低头见。”
“洪兴对和联盛没野心……难道和联盛对洪兴有想法?”
串爆忙摆手:“没有,绝对没有!”
凌丰疑惑道:“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担忧的?”
串爆沉思片刻,发现竟看不透凌丰心思。
索性像对大d一样直言:“社团间难免有竞争,我们这些和联盛的老家伙总盼着下一代更强盛。”
“这样,我们的日子也会更舒心。”
凌丰笑道:“前辈,你倒是很坦率。”
串爆自嘲道:“我都快入土了,骗得了别人却骗不过自己,自然要坦白些。”
凌丰笑着问:“那您找我来,所为何事?”
串爆认真道:“我想和您结个善缘。”
凌丰惊诧道:“这话传出去,怕是会惹人误解吧?”
“我们洪兴和和联盛没什么冲突。”
串爆叹气道:“我真不愿和你们洪兴发生冲突,我声明,我真的不想有任何冲突。”
“但……”
“邓伯认为你们是威胁。”
凌丰失笑道:“邓伯以为我们要吞并新联盛?”
串爆思索后摇摇头:“就算不是这个意思,也差不多了。”
“总之,他认为大d和凌怀乐这下一代中,没人是您的对手。”
凌丰收起笑意:“聪明人都不会想吞并别的社团,现在最好老实点。”
“谁想吞并别的社团,谁就是整个江湖的敌人。”
“邓伯要是这样做,那是自寻死路!”
灵堂突变
巴掌大的地方,挤满了数百个帮派,有些地段甚至一条街就能冒出五六家帮会。
对官方而言,这局面再理想不过了。
帮派越多越容易掌控。
像合图那种大型帮派,与当前洋人的管理思路背道而驰,至少现在洋人治下的地方并不欢迎。
他们更倾向于江湖中的混乱。
越乱越好。
但这混乱并非毫无章法,而是可控范围内的乱。
若真让帮派统一了,全是些无法无天的狠角色,洋人能安心睡觉才怪。
串爆前辈,您在江湖多年,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我们洪兴绝不会当那个出头鸟。
和联盛也不该有这样的妄想。
谁要是想独霸江湖,洋人必定会全力打压。
串爆眼神里满是欣赏。
凌生啊,你果然看得通透。
邓伯担心你,确实没找错人。
凌丰翻了个白眼:\"担心什么?\"
\"真是闲得发慌。\"
凌丰笑盈盈地说:\"我这人爱交朋友,串爆前辈的性格我很欣赏。\"
串爆自嘲道:\"我就是个直筒子罢了……\"
凌丰笑着摇头:\"要是大d跟你比,你们俩加起来也有两千个心眼子。\"
串爆惊讶道:\"大d还有心眼子?\"
凌丰接着说:\"从您身上挖出八百个心眼子都不够,而您自己就藏着一千八百个。\"
\"谁要是觉得您只是个火爆脾气,那我可以断言,他离死不远了。\"
串爆收起笑容,深深注视着凌丰。
他本以为已经高看凌丰不少,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竟如此洞悉他的本质。
说得没错,在新联盛那种老狐狸成堆的地方,要是没点心眼,早就被玩残了。
串爆咧嘴一笑,打了个圆场:\"我是炮仗脾气,大d是大炮脾气,我们都是直来直去的人。\"
凌丰只是笑,未置一词。
要是大d真这么简单就好啦。
可惜啊,人人都有八百个心眼子,大d还得额外加上八百个。
在串爆准备离开时,凌丰突然开口:\"前辈,难得我们这么投缘,送您一句话,愿意听听吗?\"
串爆忙道:\"凌生给我的忠告,我一定得听。\"
凌丰说道:“离邓伯和凌怀乐远点。”
“这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善茬,后年的选举,按照你们的游戏规则,乐少应该是没戏的。”
“那么,你觉得这两只狐狸会打架吗?”
串爆心中一震。
这特么还真是个问题,而且是个大问题。
串爆认真地说道:“多谢凌兄指点。”
凌丰不再说话。
信也好,不信也罢,这都不关他的事。
他已经把话都说尽了,至于串爆听不听劝,那就不是他的责任了。
尽力而为就行。
不管信与不信,对凌丰来说都是有利的。
简单地说,这一切都是生意。
凌丰刚送走串爆,打算歇会儿,忽然又有人来了。
“今天是骆驼前辈的忌日,司徒你不是挺忙的吗?”
“跑到这儿来干什么?”
司徒苦笑:“我能干啥?”
凌丰严肃道:“你是五虎之首,可现在就只有乌鸦他们三人在守孝,你不表个态?”
司徒浩南指了指自己的打扮,他穿了一身黑西装,胸前别着一朵白花,胳膊上还缠着孝布。
“我做的事情和他们有什么区别?”
“你是我们东星的贵客,所以长辈们让我来招呼你。”
“家里的长辈不便前来。”
凌丰无语:“这时候提什么贵客?”
“你直接去负责接待宾客不就好了?”
司徒叹了口气:“这个世界很现实,有些人天生就重要,比如你。”
“有些人天生就不重要,比如那个和恒的家伙。”
“长辈们自会做出选择。”
凌丰想了想,向司徒使了个眼色,两人偷偷往灵堂后方走去。
李福和何勇紧随其后。
“东星的长辈们到底怎么想的?”
“居然让乌鸦他们三个披麻戴孝?”
司徒神色平静,“长辈们已下定决心,那三个家伙非死不可。”
“龙头的头七就是他们的忌日。”
“让他们披麻戴孝,是为了给龙头赎罪。”
“这事已成定局,无法更改。”
凌丰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那三个家伙充其量只是祭品罢了,哪有资格给骆驼披麻戴孝?”
司徒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只是个普通堂主,哪有人会听我的?”
凌丰突然笑了起来:“那你得注意点。”
司徒摊手道:“丰哥,你别激我了,我对坐馆的位置暂时没什么想法。”
“年纪不够,资历不足,想坐上那个位置是不可能的。”
凌丰轻笑:“你倒是挺清醒……不过,你的对手们可没这么理智。”
司徒愣了一下:“什么?”
凌丰冷笑道:“你们不会真以为乌鸦他们三个是傻子吧?”
司徒皱眉道:“他们怎么可能是傻子?”
“要是傻子就不会生出那种可怕的想法,更别说去实行了。”
“现在我都替他们俩的大胆捏把汗。”
叹了口气,接着说:“吴志伟是白纸扇,乌鸦是红棍,雷耀扬就厉害了,文武双全。”
“这家伙头脑聪明,身手又好,还喜欢弹钢琴,特别钟情古典音乐。”
“有时候跟他聊天我都觉得很有压力。”
“完全插不上话。”
凌丰打断了他的话:“你说得这么多,居然还能这么悠闲地给骆驼办丧?”
司徒嘴角微微抖动:“虽然先龙头死得不光彩,但丧事总归是要办的吧。”
凌丰嘲讽道:“我看你们是把乌鸦他们当成傻子玩呢。”
司徒一愣。
凌丰开始滔滔不绝:“他们为什么要弑师?还不是为了龙头的位置?”
“结果东星的长辈们没选他们,却选了阿本,你觉得他们会不起疑心?”
司徒正要说话,又被凌丰打断。
“你是五虎之首,你不带头守孝,反而是他们三个披麻戴孝扮孝子?”
“为什么偏偏是他们三个?”
司徒烦躁地开口想反驳,凌丰又问道:“按规矩,像骆驼这样的江湖大佬必须停灵三天后才能出殡,可现在才第三天,你们就急着发丧?”
“真当别人都是笨蛋?”
司徒恼火地说:“你还有话说?”
凌丰依旧平静:“当然有。”
司徒瞪大了眼睛:“你真有理由?”
凌丰耸耸肩:“这样很意外吗?”
“最后一个让人意外的地方,就是丧事的举办地点。”
“为什么在新界?”
“为何不选北角?”
司徒浩南支支吾吾地找借口:“那是因为……”
凌丰毫不客气地冷嘲热讽:“因为什么?”
“难道北角不是你们东星的发源地吗?难道雷耀扬如今盘踞的东星大厦,不是你们最早的据点吗?”
“骆驼虽是东星的第三任龙头,但不得不提,东星在他的手中跻身江湖十大。”
“纪念他的最佳地点不该是在祖庭吗?”
“是你蠢了,还是我傻了,或者是我们三个人都糊涂了?”
“东星的长辈们是不是真的把乌鸦他们当作傻瓜?”
“你知道吗,江湖中已有人传出风声,骆驼是被自己人所杀?”
司徒既惊又惧:“谁胡说八道?我非宰了他不可。”
凌丰耸耸肩:“那你快去动手吧。”
“是西九龙总署的黄炳耀黄总说的。”
司徒惊讶得张大了嘴:“什么?”
“这不可能吧?”
凌丰讥讽道:“我会骗你不成?”
“我和黄总关系不错,他问我,袭击蒋先生的人是不是我们洪兴的人,我答复不是。”
“于是他认定,袭击两位龙头大哥的人是东星内部的叛徒。”
“两位老大都是独断专行的人物,实权在握。哪怕他们一起喝茶,那也是极为机密的事情。”
“如果坐馆的行踪这么容易被掌握,他们早就不知死过多少回了。”
“懂了吗?”
司徒哑口无言。
凌丰又悠悠说道:“还有好几个社团都向我问过同样的问题。”
司徒沉默良久后道:“他们拿不出证据。”
凌丰肆意嘲笑:“我们是社团,要什么证据?差人才需要证据。”
“反正江湖中已经悄悄传开了。”
司徒大吃一惊。
凌丰淡然道:“那你知不知道乌鸦他们的感受?”
司徒想赶紧逃走,不愿再听凌丰剖析下去,然而他的脚像钉子一样牢牢钉在地上,寸步难移。
“丰哥……咱们就别说了吧?”
司徒竟本能地选择逃避。
凌丰瞪了他一眼:“糊涂!”
“你这个人虽然满口大道理,我不喜欢。”
“毕竟咱们合作得还算不错,我不想让你糊里糊涂地被人杀了。”
“要是东星再出什么岔子,又是一大堆麻烦事。”
\"我很厌烦麻烦事。\"
\"让我告诉你吧,乌鸦他们可是害怕得很。\"
\"骆驼的伤势你都能看出来,难道你以为东星那些混迹多年的叔父们就看不出来吗?\"
\"我们这一代偶尔会用火器,但老一辈全靠 判断伤情,人家专业多了。\"
\"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乌鸦他们真以为能瞒过东星的叔父们?\"
\"我看未必。\"
\"提前办丧事、不在北角办丧事、让那三人穿孝服等一系列反常行为……这么多巧合凑一起,你是把乌鸦三人当成傻子,还是把自己当傻子?\"
司徒浩南额头直冒汗。
凌丰继续说道:\"你知道什么叫做贼心虚吗?\"
\"乌鸦他们现在特别敏感,看到什么都得仔细琢磨半天。\"
\"你们的这些做法漏洞百出,还指望乌鸦他们毫无察觉?\"
\"你们到底怎么想的?\"
司徒刚准备离开,凌丰又开口:\"我一直觉得你是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现在,我得改变看法了。\"
\"他能活到现在再说吧。\"
司徒惊恐万分,刚迈步要逃,就听见司仪已经开始喊话了,他只好停下脚步。
凌丰站在他身后根本没理会司仪说什么,只冷冷地对他说:\"看在你还算顺眼的分儿上,我劝你别过去。\"
司徒脸色铁青:\"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