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行刑式的枪击,分明就是典型的报复行为。”
“这就是阿丰的报复,毫无疑问。”
蒋天生整个人都懵了。
老实说,当他最初听说有个黄金俱乐部时,也曾动过心思,对它十分垂涎。
但经靓坤详细解说后,了解了黄金俱乐部的复杂性,蒋天生立刻将这点私心抛诸脑后。
什么所谓的黄金俱乐部?
那简直就是庞然大物,就算大福翁被盯上,也得费尽周折。
自己这样的小角色,在他们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很快蒋天生的预感成真,他在有骨气酒楼附近遭到暗袭。
这是理查德干的。
不管蒋天生是不是洪兴的大龙头,事实摆在眼前——他们对理查德毫无办法。
警察就够棘手了,没想到对方还是洋人。
洋人已经占尽优势,更别提还是政治部的。
这简直让人毫无反击余地。
蒋天生根本不敢奢望,所以凌丰提出报复时,他还劝其放弃……
想想都觉得心酸。
他,堂堂洪兴的龙头,被人袭击却只能装聋作哑!
还有什么比他混得更惨的实权龙头吗?
可即便不当缩头乌龟又能如何?
跟着别人硬拼吗?
对方是洋人,政治部的高级警司,你一个社团的小喽啰,拿什么去报复?
蒋天生不相信凌丰有这样的实力。
即使有,恐怕也会激怒警方,给自己的社团带来更烦。
没错,当得知理查德死亡时,蒋天生并未感到高兴。
确认这个洋人真的死了后,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担心这件事是否会影响洪兴。
蒋天生略作思考后拨通了凌丰的电话:\"阿丰,理查德那个外国佬死了,你知道吗?\"
凌丰漫不经心地回应:\"刚看了新闻。\"
\"我还以为他还能多撑一阵子呢。\"
蒋天生闻言松了口气:\"这么说来,理查德不是你找人弄死的?\"
凌丰惊讶反问:\"蒋生,你别胡乱猜疑,我可是守法经营的商人,怎会做这种事?\"
\"理查德的死跟我毫无关联。\"
蒋天生完全不信凌丰的话,反而愈发认定理查德之死必与凌丰有关。
\"蒋生,理查德不是我杀的,应该是俱乐部那边动手的。\"
\"我还以为就算他要死,也得拖个过程,没想到俱乐部下手这么干脆利落。\"
\"真厉害!\"
蒋天生疑惑追问:\"你是用什么办法让俱乐部的人除掉了理查德?\"
凌丰阴笑几声:\"我可以告诉你,不过蒋生,你真想听?\"
蒋天生立刻拒绝:\"只要知道这事因你而起就足够了。\"
\"这个外国佬死了,总算出了口恶气。\"
\"阿丰,干得好!\"
蒋天生聪明,自然不会深究凌丰具体用了什么手段。
理查德对黄金俱乐部至关重要,凌丰竟能让他毙命,实在令人钦佩。
聪明人无需知晓太多,知道的秘密越多,就越难避开麻烦。
\"阿丰,这事会不会牵连到咱们社团?\"
蒋天生只担忧是否会影响到洪兴。
\"蒋生,你在有骨气酒楼挨的那一枪是避不开的。\"
\"若警方真能找到埋伏你的幕后,就会发现那是理查德所为。\"
\"但你不用怕,最多他们会派人来例行公事般了解情况。\"
\"仅此而已。\"
\"我向你保证,理查德的人肯定是黄金俱乐部的人,绝非我们的人。\"
\"事实上,那个凶手和我们毫无瓜葛。\"
蒋天生惊异发问:\"你知道是谁下的手?\"
凌丰斩钉截铁答道:\"不知。\"
蒋天生不明所以:\"既然如此,你怎么能确定与我们洪兴毫无关系?\"
凌丰理直气壮解释:\"关于那次袭击的事,你交给我查办。而我又没派人去对付理查德,那当然不是我们的人干的。\"
蒋天生突然开口问:“会不会是凌耀昌?”
凌丰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蒋生,要是昌哥有胆量杀掉理查德,他会放下面子找我们来查这件事吗?”
蒋天生闻言笑了起来。
“行,就这么办吧。”
“干得漂亮,阿丰!”
挂断电话后,蒋天生握紧拳头,眼神阴狠:“竟敢伏击我?”
“这次他肯定完蛋了!”
“以为洪兴好欺负吗?”
“估计这个洋鬼子到死也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放下心里的顾虑,蒋天生内心涌现出强烈的喜悦。
在江湖上闯荡的人,脸面是最为重要的东西。
作为洪兴龙头的蒋天生被人袭击,说不想那是骗人的。
但他无法,这件事成了他心头的一根刺。
如今理查德已死,几乎可以确定是凌丰下的手。
这与蒋天生自己动手没什么区别。
“阿丰真是个人才啊!”
“除掉了理查德,还不至于给帮派惹麻烦,恐怕江湖上也没几个人知道理查德的死和凌丰有关吧。”
“靓坤真是运气好!”
“为什么我就没有这么可靠的好兄弟?”
蒋天生再次对靓坤投去了羡慕的目光。
其实他并不是没有这样的兄弟,蒋天生的亲弟弟蒋天养发展得比他强大得多。
只是这种关系太过复杂微妙罢了。
理查德一死,蒋天生顿觉四周豁然开朗,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甜蜜的气息,一切都显得格外美好。
遗憾的是,虽然理查德是凌丰设局除掉的,但这种事不能对外说,只能独自偷乐。
除此之外,一切都很完美。
然而,混迹江湖多年的人不会轻易相信巧合,前脚蒋天生遇袭,后脚理查德就被处决,这样的事情怎么看都太过巧合了。
“看来江湖上已经知道了。”
“那么……”
“洪兴真是风光啊!”
混江湖的人从不讲究证据,全凭主观判断,认定就是,解释无用。
蒋天生猜得没错,江湖上没有人是傻子,尤其是那些资历深厚的龙头。
得知理查德被执行枪决后,凌耀昌立刻找到金爷:“金爷,您觉得这事是谁干的?”
金爷神色严肃:“执行枪决的方式明显是为了报复。”
“理查德这次惹上的麻烦不小。”
“最近得罪了什么人?”
凌耀昌摊摊手:“咱们还有洪兴。”
“蒋天生在有骨气酒楼底下遭到伏击,这事闹得满城风雨。”
金爷笑了笑:“多半是凌丰干的。”
凌耀昌难以置信:“凌丰做的?不会吧?”
金爷严肃地说:“你知道凌丰是洪兴最出名、人缘最好的小弟,但你根本不清楚他的人脉从何而来。”
凌耀昌皱眉沉思:“经您这么一提,我倒听说了个传闻……”
“传言里,他的好人缘是靠拳头打出来的。”
金爷手中把玩着一对白玉球。
“没错,就是打出来的。”
“混江湖的,与人结仇是常事,有些争执几句就化解了。”
“但总有人心胸狭窄。”
“总是想着除掉你,自己才能安心。”
凌耀昌疑惑道:“阿丰不是那种人啊。”
金爷耸耸肩:“我说的不是阿丰,而是他的对手。”
“遇到这种人,阿丰向来先发制人,把他们全解决掉。”
“等他的敌人都消失殆尽,谁还会找洪兴的麻烦?”
“世事无常,谁知道将来会不会需要对方的帮助?”
凌耀昌大吃一惊:“这样阿丰的记录居然还是一张白纸?”
金爷叹息道:“这就是阿丰的精明之处啊。”
“可别忘了我给他的卦象。”
凌耀昌忍了很久,最终还是问出口:“那卦象……是真的?”
金爷认真地说:“你可以质疑我的其他事,但别质疑我的周天易数,卦象上就是这样显现的。”
“你以为我会胡编乱造吗?”
凌耀昌苦笑:“那未免也太离奇了吧……”
金爷冷哼一声。
凌耀昌忙赔罪,随后不解地问:“阿丰杀了理查德,就不怕警察找他麻烦?”
金爷笑着回道:“阿丰之前杀过不少人,你见过警察抓他吗?”
“我想,他肯定用了特别的方法。”
“说不定动手的都不是凌丰本人。”
凌耀昌惊讶道:“不是凌丰?”
“那是谁?”
金爷眯起眼睛:“你觉得,会不会是黄金俱乐部出了问题呢?”
凌耀昌愣住:“内斗?”
金爷笑着回应:“这难道不行吗?”
凌耀昌沉思良久,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样……不太好吧?”
金爷温和地说道:“阿昌,我们的立场不同。”
“或者可以说,每个人看问题的角度都不一样。”
“我们无法做到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如果一个人真能全知,那几乎就等于全能了。”
“相师之所以受人敬重,是因为他们能知晓一些他人未知的信息。”
“就像我一样。”
“从我们的角度看,洪兴和理查德有仇,我们知道是理查德的手下袭击了蒋天生,但在别人眼里,他们会了解这些情况吗?”
“还有,蒋天生将这件事交由阿丰调查,别人清楚这一点吗?”
“他们并不知情,那么你觉得,别人会轻易猜到这一切吗?”
金爷意味深长地说:“要说跟理查德结仇结得最深的,还得是我们新联盛。”
“你最好提前有所准备。”
凌耀昌疑惑:“准备什么?”
金爷叹息道:“警察登门拜访的准备。”
凌耀昌再次愣住。
金爷安抚道:“别担心,阿丰办事一向稳妥,绝不会牵连到任何一方。”
“不然,他的档案怎么会一直干干净净的?”
“做事方面,他向来一丝不苟。”
“即便警察找上门,也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
凌耀昌忍不住笑:“金爷您是在开玩笑吧?我可不会泄露洪兴半个字。”
“不过……”
“我想江湖上应该都已经知道,这事是阿丰干的了。”
金爷好奇:“为何这么认为?”
凌耀昌摊手道:“江湖上的人可不信什么巧合。”
“蒋天生刚被枪伤,胳膊还中了一弹,紧接着理查德就被处决了,怎么看都透着诡异。”
“江湖中没人相信这是巧合,他们都倾向于认为这是洪兴对理查德的报复。”
金爷摆摆手:“那就随他们去这么想好了。”
“反正凌丰不会承认,蒋天生也不会承认。”
凌耀昌轻笑:“无论他们承不承认,事实摆在眼前,这事就是他们干的。”
“承认与否又有何意义呢?”
金爷也笑了:“说的没错。”
两人喝了一口茶,金爷忽然问道:“关于阿添,你打算怎么处理?”
“理查德已死,你得提防阿添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凌耀昌眉头微皱:“您的意思是……他要?”
金爷叹了口气:“我知道阿添跟你关系匪浅,但这人居然勾结理查德杀害了罗宗伦……这已经触碰到底线。”
“连尖沙咀o记的警司都敢下手,还有什么是他不敢杀的?”
凌耀昌犹豫片刻,终究开口:“我跟阿丰有过约定,若他查明了内鬼,内鬼的生死便不由我掌控。”
“阿添的命运交由阿丰裁定吧。”
金爷轻轻点头:“依阿丰的性格,阿添的行为触犯了他的底线,此人必死无疑。”
凌耀昌眼中掠过一抹哀伤,但他掩饰得极好,转瞬即逝。
金爷继续说道:“至于下一任龙头,换一个人是否更好一些?”
凌耀昌端茶的动作停滞了一下:“算爆……不是挺好吗?”
金爷苦笑着回应:“算爆的命数本不算差,只是他十年大运刚结束,命宫遇太岁,且龙头位置正好处于三煞位……”
“是否需要重新考量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