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行知。
提到这个名字,她脸色一片阴霾,恨不得现在就将他千刀万剐!
崔行知是崔穆亭的亲弟,作风奢靡浪荡,整日沉迷于声色犬马之中,后来迷恋上赌博,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上一世,自己在得知他被赌坊抓走时,急忙带着钱过去,去了才知晓,崔行知被赌坊下套,足足欠下了四千两。
崔穆亭官场上需要银子打点,她手头根本就拿不出四千两,万般恳求后,又拿自己的名誉保证,才又拖了两天。
崔府却不感激,反而骂她忘恩负义,不顾家人死活。
她费尽功夫,与赌坊做了交易,四千两白银分作三期归还,这才将他接回家中。
崔行知却贪得无厌,趁她每月外出巡察门店时,偷走了绣着她名字的襦袜,带着小厮找上门,诬陷她与人私通,还扬言要告诉大哥把她休了。
江濯雪对崔穆亭爱得深沉,被崔行知拿捏住把柄后,只得将自己每月的份例全都给他。
可偏偏那畜生还嫌银子少,输了个干净后破罐子破摔,将这事抖了出去,害得江濯雪背了十几年的骂名。
“夫人,您还是快过去吧!”
小厮的声音再次在她耳边响起,江濯雪眼底布满冷笑。
去,她怎么不去?但她要去的不是赌坊,而是官府!
但在这之前,她还有事情要做。
她与青梅叮嘱了几句,这才出了府,刚驶出崔府,便察觉有人跟踪。
江濯雪唇角一勾,继续靠在软垫上假寐。
马车停在一栋青砖白墙、红漆大门的酒楼前,上方挂着的“杏满楼”出现在江濯雪面前。
杏满楼乃是京城最奢华的酒楼,只有皇亲国戚才能在里面消费,里面随意一样物品都足够寻常百姓奋斗几百年。
她将信物交给管事,管事脸色一变,立即引她们二人前往王爷所在的厢房,她们穿过垂花帘,映入眼帘的已经是另一幅天地。
到门口后,管事一脸讪笑:“夫人,请。”
她推门而入,呼吸也随之屏住。
摄政王萧霁衍端坐主位,他面容冷峻,剑眉横飞入鬓,眼眸深邃如潭水,仿佛能将人吸入其中,身着矖纹蟒袍,头戴金冠,腰系玉带,透出一股令人心悸的气势。
上一世她不敢直视他的容颜,如今看来,这摄政王还真配得上飞鸾翔龙四字。
萧霁衍如墨的眸子在她身上一扫而过:“本王从不欠人情,一命换一物,你要什么?”
江濯雪沉默半晌,仰头道:“我想……给王爷治病。”
气氛倏地变得冰冷。
两人相隔如此之远,江濯雪依旧能看到他眸中的幽芒冷冽。
下一瞬,男人便出现在她眼前,抬手扼住她的喉咙:“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跟上一世的态度截然不同。
当今圣上都看不出摄政王中毒颇深,江濯雪只见过一面却轻飘飘说出此事。
若不是重生,江濯雪确实不会知道萧霁衍身中奇毒。
三月前她救下他,恰巧是见男人毒发,体温降到几乎成了冰人,她悉心施针一夜才将萧霁衍救回。
后来江濯雪成了日日独守空房的相府主母,才意识到摄政王中的是西域奇毒,每次病发都会缩短寿命,她想再为萧霁衍救治,可是已经没资格面见摄政王了。
重来一次,她要拿这唯一的机会逆天改命,不为任何人,只证明自己。
男人大掌冰凉,身上熏的冷木香笼罩在她鼻尖,江濯雪不由得一阵颤栗。
她强行忍住惶恐,嗓音嘶哑道:“王爷当是知晓,妾身师承关神医,上次在京郊无意为王爷诊治,就察觉到殿下体内毒素之深,施针只能暂缓一次,可到了下个月圆之夜,王爷必然又会经历冰僵之刑。”
“为人医者,救命心切。妾身不需要任何谢礼,只求能得让王爷信任。”
这话说得极为好听,萧霁衍难得仔细打量面前女人。
眉如新月,眼若秋水,一身赤金盘璃荔枝裙衬得她极尽娇媚,晃眼看去,谁会当她是已嫁作人妇的妇人?
萧霁衍视线落到平坦的小腹。
听闻她似乎有孕了。
如此有胆有谋的女子,可惜眼光不好,看上崔穆亭那等庸才。
萧霁衍收回目光,放开力道,回到了主位上:“凭你?”
“本王拜访过关神医,此毒他都束手无策,你凭何以为嫁入后院一年,不问世事、不精医术,便能治得本王的病?”
见男人态度松动,江濯雪更加自信:“妾身可以。”
她不敢保证自己的医术就比师父精湛,但萧霁衍的毒曾是她心头执念,她翻遍古今医术,两世钻研下终于有了些头绪,定能帮他解毒!
许是被江濯雪镇住,萧霁衍眉头微拧,对周围人招手。
“三次月圆之夜,若无成效,本王会赏你黄金百两做谢礼,若事成,本王可再允诺你一件事。”
他倒要看看,全天下名医都治不好的病,她能有何凭依。
身边侍从听命,再次给江濯雪一方令牌,沉声嘱咐:“夫人,只要见到萧家军,无论何时何地,出示此牌,定能护佑您见到王爷。”
江濯雪郑重收下令牌,朝萧霁衍行礼。
“妾身谢过王爷。”
片刻后,侍卫领着江濯雪离开,急的团团转的青梅见她全须全尾出来,松了口气:“夫人,我们现在去赌坊吗?”
江濯雪掐算了一下,摇摇头:“还不急,我们先去药坊。”
戏还早着呢。
二人慢悠悠去了药坊,江濯雪仔细盘算着哪些药会有成效,而且她刚小产,身子还虚,也需要好好补补。
大夫恭恭敬敬替她拿了药,正磨着药粉,药坊却忽然被围堵。
苏拂衣带着崔府的人将药坊堵得水泄不通,看向江濯雪的眼神划过得意。
“好巧啊,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