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如同熔金般洒满了长安城的西天,将那巍峨的城楼和连绵的宫阙,都勾勒出一道道金碧辉煌的轮廓。晚归的鸟雀,在暮色中发出几声清脆的鸣叫,更显得这座千年帝都的……苍茫与……厚重。
林晓晓一行人的车队,在缴纳了足以让杏花村一户普通人家过上大半年的“进城税”之后,终于……缓缓地驶入了长安城那宽阔而坚硬的青石板街道。
与城外的远眺不同,真正置身于这座繁华帝都的心脏,那种……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和……令人眼花缭乱的喧嚣,才更加真切和……震撼!
街道两旁,是鳞次栉比、雕梁画栋的店铺和宅院。有高挂着“某某钱庄”、“某某绸缎庄”等气派招牌的百年老号;有门前车水马龙、宾客盈门的豪华酒楼和……嗯,看起来就“销金如土”的秦楼楚馆;更有一些……门禁森严、戒备森严的……一看便知是王公贵族或朝廷大员的府邸!
街上的行人,更是摩肩接踵,川流不息。有穿着绫罗绸缎、摇着折扇、前呼后拥的富家公子和官宦子弟;有打扮得花枝招展、巧笑嫣然的大家闺秀和……嗯,风尘女子;有挑着担子沿街叫卖的各色小贩;也有行色匆匆、为了生计而奔波忙碌的普通百姓……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味道的混合气息:脂粉的香气,酒肉的香气,点心的香气,药材的香气,还有……马粪的臭气和……嗯,一些属于这个时代特有的、不太好闻的“生活垃圾”的味道。
那些来自杏花村的护卫队员们,早已被眼前这前所未见的繁华景象给……彻底惊呆了!
他们一个个都张大了嘴巴,瞪圆了眼睛,如同乡巴佬进城一般,东张西望,啧啧称奇,几乎……忘了自己此行的“重要使命”了。
“乖乖!这……这就是京城啊?!比……比咱们南阳府城还要热闹……还要气派一百倍啊!”王二狗结结巴巴地说道,声音都有些微微发颤。
“是啊是啊!你看那些房子!盖得跟皇宫似的!还有那些人穿的衣裳!都是绫罗绸缎!咱们……咱们一辈子也穿不起啊!”张三叔也忍不住惊叹道,眼中充满了羡慕和……一丝自卑。
“还有那些……那些马车!我的老天爷啊!比咱们清河镇的牛车……还要豪华!还要快!上面坐的……肯定都是些……神仙一般的人物吧?!”一个年轻的护卫队员,更是看得眼花缭乱,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就连林小树这个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皮猴子”,此刻也被眼前这雄伟壮丽的帝都气象给……彻底镇住了!他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好奇和……一丝小小的敬畏。他紧紧地拉着姐姐林晓晓的衣角,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在这人山人海的繁华都市里……迷路了。
林晓晓看着众人那副“没见过世面”的可爱模样,也是忍俊不禁,但心中却也……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和……紧迫感!
这里,就是大周朝的权力中心!这里,也是太师李辅的老巢!
他们此行,无异于……深入虎穴!每一步,都必须……小心谨慎,如履薄冰!
“大家打起精神来!”林晓晓深吸一口气,对着众人沉声说道,“京城虽然繁华,但也……危机四伏!我们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救人,也是为了……讨回公道!绝不能因为眼前的这点景象,就……乱了方寸!”
她的话,如同当头棒喝一般,让那些有些“得意忘形”的护卫队员们,都瞬间清醒了过来,连忙收敛心神,挺直了腰杆,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沈炼(沈默)则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模样,他熟练地驾驭着马车(进城后,他们便将牛车换成了更 inconspicuous (不显眼的)的普通马车),在拥挤的街道上缓缓前行,那双深邃的眸子,如同最警觉的猎鹰一般,时刻留意着周围任何可疑的动静。
当务之急,是先找一个……安全可靠的落脚点。
京城不比清河和南阳,这里物价高昂,客栈林立,但真正安全又隐蔽的住所,却……并不好找。
林晓晓和沈炼(沈默)并没有选择那些位于主街之上、人多眼杂的大客栈,而是根据三叔公之前留下的一些隐秘线索,以及……孙伯在府城时帮忙打探到的一些信息,七拐八绕,来到了一条位于京城南城、相对偏僻一些的……嗯,可以称之为“贫民区”或者“三教九流聚集地”的……狭窄巷弄之中。
这条巷弄,名叫“柳叶巷”,听起来倒是颇有几分雅致,但实际上……却是坑坑洼洼,污水横流,两旁的房屋也大多是些低矮破旧的土坯房,与主街之上那些雕梁画栋的深宅大院,形成了鲜明对比。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嗯,潮湿的霉味、食物的馊味、以及……一些不太好闻的“生活垃圾”的味道。
那些来自杏花村的护卫队员们,看到眼前这番景象,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脸上也露出了几分……嫌弃和……不解?
“晓……晓晓姐,咱们……咱们就住这种地方啊?”王二狗有些迟疑地问道,“这……这也太……太破旧了吧?而且……闻起来……味道也不太好。”
林晓晓却只是微微一笑,不以为意地说道:“二狗哥,你可别小瞧了这种地方。正所谓‘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越是这种不起眼的地方,才越……安全,也越……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慧黠的光芒:“而且……这里鱼龙混杂,三教九流的人物都有,反倒……更容易打探到一些……我们需要的消息。”
她此行京城,可不仅仅是为了“面圣献宝”那么简单。更重要的,是……要与太师李辅这个庞然大物,进行一场……你死我活的较量!
自然……不能一开始就太过张扬,暴露自己的底牌。
在巷弄的深处,他们终于找到了一家……嗯,门面看起来比周围的土坯房略微好一些,挂着一块半旧不新的“悦来老店”招牌的……小小客栈。
这家客栈,便是三叔公在信中提及的、沈家在京城为数不多的几个……秘密联络点之一!
客栈的掌柜,是一个年约六旬,身材干瘦,留着两撇八字胡,看起来有些……嗯,尖嘴猴腮,不太像好人的小老头。他正趴在柜台上,打着哈欠,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林晓晓上前一步,对着那小老头,不卑不亢地说道:“掌柜的,小女子一行人路过此地,想……在此借宿几晚。”
那小老头抬起眼皮,懒洋洋地瞥了他们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住店啊?后院还有几间空房,柴房改的,五百文一晚,爱住不住!”
五百文一晚?!还是柴房改的?!
林晓晓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这京城的物价……也太离谱了吧?!比清河镇最豪华的客栈上房还要贵!
那些杏花村的护卫队员们,更是听得目瞪口呆,义愤填膺,差点就要当场发作!
林晓晓却只是微微一笑,不以为意。她知道,这小老头……是在故意试探他们呢!
她从袖中取出一块……嗯,毫不起眼的、用普通粗麻布包裹着的小小石子,轻轻地放在了柜台之上,然后……用一种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缓缓念出了一句……嗯,听起来像是胡言乱语,又像是某种江湖切口的……暗语:
“青峰山下杏花雨,默然花开待君惜。不知……故人可安好?何日……共饮屠苏酒?”
这暗语,是她和沈炼(沈默)在路上临时商议好的,前半句化用了他们初遇时的情景,后半句则……嗯,寄托了她对三叔公平安的期盼。
那原本还一脸不耐烦、尖嘴猴腮的小老头,在听到林晓晓念出这句暗语,并看到那块看似普通的石子(石子下面,用特殊的药水,刻着一个极小的“沈”字标记)的瞬间,脸色……猛地一变!
他那双原本浑浊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了难以置信的……精光!
他霍地从柜台后站起身,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林晓晓一番,又看了看她身后那个虽然沉默不语但气势却异常沉稳强大的沈炼(沈默),声音都有些微微发颤了:“你……你们……是……是少主派来的?!”
林晓晓微微颔首,算是默认。
那小老头顿时激动得热泪盈眶,连忙躬身行礼,声音哽咽地说道:“小老儿……有眼不识泰山!不知……不知是少主夫人和……和少主亲临!罪过!罪过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手忙脚乱地将林晓晓和沈炼(沈默)往客栈内堂引,态度……简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少主夫人!少主!快!快里面请!上房!上好的天字号上房,早就给您二位备着呢!还有……还有三爷他老人家……他老人家正在后院等候多时了!”
三爷?!三叔公?!他……他竟然也在这里?!而且……还安然无恙?!
林晓晓和沈炼(沈默)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喜和……如释重负!
看来,他们此行京城的第一步,总算是……有惊无险地,踏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