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叔见娘仨还在为易传宗的婚事长吁短叹,抬手拍了拍大腿:“别愁眉苦脸了,赶紧拾掇拾掇准备吃饭。饭后咱们去传宗东跨院瞧瞧,装修也快收尾了,往后怕是要当新房使,得好好拾掇拾掇。”
他话音刚落,林姨便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对对对!吃完饭咱娘仨去,让你爸开车。上次囤的物件也一并捎过去,省得传宗再跑腿。”
林瑞珠姐妹俩立马来了精神,大姐瑞珍挽起袖子:“妈说得在理!我去置备窗帘被褥,保准挑最软和的料子。”
二姐瑞珠也不甘示弱:“厨房交给我!锅碗瓢盆、油盐酱醋,一样不少给传宗备齐咯。”
林姨从抽屉摸出个存折,轻轻拍了拍:“传宗那两万多稿费还在我这儿存着,这次咱说什么也不动他的钱。”
她目光扫过众人,语重心长道:“这孩子有才又重情义,平日里疼小辈也尽心。咱们花点心思置备物件,既是添新房喜气,也是结份长远的情分。这点钱,于咱们不过九牛一毛。”
两个姐夫也赶忙应和,大女婿笑着挠头:“我给传宗买台收音机!闲了听听评书,解闷儿。”
林姨摆摆手:“早备下了,就差床铺家什没齐全。”
林叔大手一挥,打断众人的争抢,声音洪亮:“别争了!窗帘窗布的事儿,我和你妈包了!咱们老两口眼光老辣,挑的料子保准又厚实又经脏,颜色也得挑个喜庆的,衬着新房敞亮!”
说着,他朝林姨递去个默契的眼神,“正好下午路过瑞蚨祥,咱俩好好逛逛,再给传宗屋里添几幅字画,保准把新房拾掇得妥妥当当!”
二女婿一拍胸脯,嗓门响亮:“茶具酒具我包了!前两天路过琉璃厂,瞅见一套青花瓷茶具,那纹路、那釉色,绝了!再配上两套白铜酒壶,传宗往后待客喝茶、小酌两杯,多体面!”
他眉飞色舞地比划着,眼里满是得意,“这事就这么定了,保准让传宗挑不出毛病!”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将分工安排得明明白白。大姐夫和二姐夫打心眼里喜欢易传宗,这喜爱可不单单是因为他生得一副好皮囊。
传宗不仅模样出众,周身气质温润如玉,眉眼间透着世家公子的清雅,身姿挺拔如青竹,笑起来时眸中仿佛盛着星子,说是貌比潘安、颜如宋玉也不为过。
更难得的是,他才华横溢,谈吐不凡,腹有诗书气自华,举手投足间皆是风度 。一家人本就偏爱美好的事物,这般才貌双全的传宗,自然成了全家的心头好,都忍不住给他花钱置办东西,都不心疼钱。
临出门前,林姨忽然想起什么,转头问林叔:“传宗说下午要见的王师兄,是什么来头?”
林叔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几分惊讶:“那王师兄可不简单,如今是领导秘书,和传宗竟是大学同窗。”
林姨闻言,脚步一顿,眼神里闪过一丝惊喜:“想不到传宗藏着这层人脉……看来往后这孩子的路,怕是要越走越宽啊!”
话音刚落,一家人便匆匆忙活起来,厨房里飘出阵阵饭菜香。林瑞珠姐妹俩一边帮着摆碗筷,一边追问:“爸,传宗分到的东跨院你熟不?有钥匙没?可别到时候吃了闭门羹!”
林叔笑道:“放心!钥匙我揣着呢,上次去看过,地方敞亮得很。这会儿估摸着装修师傅还在收尾,院里摆弄花草的工人也没撤,咱们得抓紧,别耽搁了事儿!”
说着,保姆把热气腾腾的饭菜已经放在餐桌上了,香气瞬间弥漫开来,“先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秋日的京城街道泛着淡淡的桂花香,易传宗骑着二八自行车拐进巷口。他身着利落的黑色夹克服,内搭白衬衫与米白色羊绒毛衣,蓝色工装裤下露出雪白球鞋,衣角随着骑行的节奏轻轻翻卷。
自他出现的那一刻,街边行人的目光便不自觉地被吸引,可这份瞩目于他早已习以为常,只专注地把控着车把往前骑行。
转过烤鸭店的拐角时,二楼雕花窗棂“吱呀”一声推开,清脆的呼喊破空而来:“传宗!传宗!”
阳光正巧斜斜地掠过他的肩头,将那挺拔身姿镀上一层金边,书卷气与少年意气在眉眼间交织流转。路人纷纷驻足,望着这位如青竹般清俊的青年,低声惊叹此起彼伏。
“真的是易传宗!”人群骚动起来。窗边,张丽紧紧攥着木质扶手,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原以为岁月会磨去他的锋芒,此刻却见他眉目清朗更胜往昔,眼尾笑意温柔如初,与记忆里大学礼堂中慷慨激昂演讲的少年渐渐重叠。她慌忙将发烫的脸颊旁碎发别到耳后,连呼吸都不自觉放轻。
“快上来!”男同学们探出身子,挥手的动作带得窗框嗡嗡作响。
林胜之、张海洋这些在政府单位历练得愈发干练的同窗,嗓门洪亮得穿透整条街道。
而杨文静、吕亚兰几个昔日腼腆的女生,如今也在单位里练出来了,笑语盈盈地挤在窗边,眼中满是欣喜。
易传宗仰头回应,唇角勾起一抹熟悉的笑意,声音清朗:“好嘞!马上到!”
二楼雕花窗边,张文轩半个身子探出栏杆,胳膊挥得像杆招展的旗:“传宗!车往门口铁架一靠就行!有伙计盯着呢,保管丢不了!麻溜儿上来,酒菜都快凉透啦!”声浪裹着梅香,惊得檐下麻雀扑棱棱振翅。
易传宗仰起脸,笑容比秋日暖阳还灿烂,清亮的嗓音撞碎在青砖灰瓦间:“两分钟!马上到!”
他长腿一迈跨下自行车,车架与铁制停车架碰撞出清脆声响,随手将车停在烤鸭店停车处,转身时黑色夹克扬起流畅的弧度,恰似水墨画里挥毫的一笔。
易传宗刚握住雕花木门的铜环,二楼突然传来纷沓的脚步声。烤鸭店伙计哈着腰正要引路:“这位贵客,您的朋友在——”
话音未落,雕花楼梯拐角处涌出一群人,王跃民率先冲下来,老远就张开双臂:“传宗!可算把你盼来了!”
杨婉茹、吕雅兰和孙婉如几位女伴紧随其后,裙摆扫过木质台阶发出细碎声响。
人群中,王跃民昔日同窗情谊瞬间翻涌,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在众人的哄笑声中重重捶了下易传宗肩膀:“好你个小子!说好的当兵晒成黑炭,怎么反倒更俊了?我怕是永远比不过你了咯!”
易传宗笑着侧身躲过,目光扫过王吉昌挺括的蓝色中山装和锃亮的皮鞋,调侃道:“王科长这派头,往这一站就是‘人民公仆’的典范,我可得跟着你多学学!”
王启昌挑眉,伸手重重拍了下易传宗的肩膀,眼中笑意狡黠:“还打趣我人民公仆?瞧瞧您这易副处长的派头,往后怕是要成咱们这群人的‘大靠山’!”
话音未落,两人相视大笑,眼底藏着心照不宣的默契,恭维的话语裹着同窗情谊。
杨文静、李雅兰褪去了学生时代的青涩,烫着时髦的卷发,踩着半高跟皮鞋,举手投足间满是机关单位历练出的干练。
孙婉如更是风风火火,大栅栏街道办的工作让她嗓门都亮堂几分:“你们几个别外那杵着了!赶紧让我们的易大才子上楼,好酒好菜候着呢,再不上来,我们可就不能愿意了!”
易传宗望着眼前,中山装、工装、呢子大衣、戴着眼镜的同窗,恍惚间又回到大学时光。
他笑着对三位大美女们说:“多谢,四六级的三位大美女‘大救星’,今天可得多敬几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