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的紧迫感,如同无形的鞭子,再次狠狠抽打下来。不能再被动防守了!必须拥有更强大的、足以威慑任何威胁的力量!无论是人,还是兽!
接下来的日子,重建家园的重心发生了彻底的倾斜。
防御!成了头等大事!
我和崽崽如同着了魔的工匠,开始疯狂地加固我们的堡垒。
矮墙的木门被彻底放弃。我们用砍刀削尖了无数根手臂粗细、坚韧无比的硬木棍,一端削尖,另一端深深地斜插进矮墙内侧的地面,尖端斜斜地指向唯一的入口方向!密密麻麻,如同拒马枪阵!任何人或野兽想要冲进来,首先就要面对这层尖锐的死亡荆棘!
“堤坝”顶端,那些犬牙交错的巨大岩石缝隙,也被我们用碎石和削尖的木楔死死填满、加固,防止任何攀爬的可能。崽崽甚至发挥了他的“特长”,在几处最容易攀爬的坡面下,用坚韧的藤蔓和细线,设置了几处极其隐蔽的、连接着悬挂石块的绊索陷阱!一旦触发,沉重的石块就会呼啸而下!
岩壁缝隙的“内门”也被加厚,用多层坚韧的藤条和木棍编织加固。门口同样设置了绊索,连接着一个悬挂在头顶岩壁上的、装满尖锐石块的藤筐。
丫丫也没闲着。她负责收集大量干燥易燃的松针和枯草,堆放在矮墙内侧和“内门”附近。崽崽用火镰反复练习着快速取火——这是我们最后的、同归于尽的手段。一旦防线被突破,就点燃这些引火物,将入口化作一片火海!
小野猪崽似乎也感受到了这种紧张的气氛。它不再整天躲在荆棘丛里,而是开始在加固后的山坳内部更加频繁地活动。它似乎特别喜欢崽崽,经常跟在他脚边打转,哼哼唧唧地讨要煮软的野菜根。崽崽也会省下一点自己的食物喂它。一人一猪,竟奇异地建立了一种微妙的“战友”情谊。
开垦的“田地”里,谷苗在空间黑泥土的滋养下,顽强地生长着,绿油油的,成了这片肃杀堡垒中唯一的、充满生机的亮色。藤条小篓里的野鸡蛋依旧安静,但每天感受着那温热的生命力,是支撑我们坚持下去的希望之一。
这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我像往常一样,准备去“田地”查看谷苗。刚推开加固后的“内门”,目光习惯性地扫过矮墙内侧那片死亡荆棘般的尖木阵时,瞳孔骤然一缩!
只见在靠近矮墙根部的、最外围几根斜插的尖木棍顶端,赫然沾染着几缕暗红色的、早已凝固的……血迹!血迹很淡,混着泥土,几乎难以察觉。旁边松软的泥地上,还有几个极其模糊、被刻意掩盖过的……爪印!
那爪印的形状……是狼爪!而且是……跛行的爪印!
它没死!它来过!就在昨夜!它尝试过靠近!但被我们的尖木阵所伤!
一股寒气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它果然没死!它还在外面!像一条潜伏在阴影里的毒蛇,舔舐着伤口,等待着下一次致命一击的机会!
愤怒和冰冷的杀意瞬间取代了恐惧!这畜生,必须除掉!否则,永无宁日!
“崽崽!”我猛地转身,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如同寒铁般的冷硬。
崽崽正在给“田地”除草,闻声抬起头。当他的目光落在我指向的那几缕血迹和爪印时,小脸瞬间绷紧!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里,属于孩童的天真彻底褪去,只剩下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和……狩猎者的锐利!
“它来了。”崽崽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他放下手里的小铲子,默默地从腰间抽出了那把陪伴他经历腥风血雨的弹弓。坚韧的皮筋绷紧,发出细微的“嘣”声。
“它伤了,跑不远。”我走到他身边,蹲下身,目光与他平视,“敢不敢,跟娘一起,去把它……彻底解决掉?”
崽崽没有立刻回答。他低头,看着手中那把简陋却致命的武器,小手指轻轻摩挲着被磨得光滑的弹弓架。然后,他抬起头,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里,燃烧着一种近乎毁灭的火焰,清晰地倒映着我眼中同样的决心和冰冷的杀意。
他缓缓地、用力地点了点头。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扯了一下,露出一抹与其年龄极度违和的、带着血腥气的弧度。
“敢。”
没有多余的言语。行动就是最好的号角。
崽崽默默地走到“工作间”角落,那里放着一个用厚实树皮挖成的小盒子。他打开盖子,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十几枚他精心挑选打磨的“弹药”——不再是普通的石子,而是用空间里一种异常坚硬沉重的黑铁木果核削尖制成的弹丸!尖端在晨光下闪烁着乌沉沉的、金属般的光泽。他仔细地挑出三枚最圆润、最锋利的,塞进贴身的小口袋里。
我则检查了腰间的砍刀和柴刀,确认刀身没有卷刃。又从角落里拿起一把用坚韧藤条和磨尖兽骨制成的简易短矛——这是这几天利用空闲赶制出来的,长度刚好弥补砍刀攻击距离的不足。矛尖森白,透着原始的锋锐。
“丫丫,”我转向一直紧张地躲在缝隙口、小脸煞白的小女孩,“守着家,看好火,关好门。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准出来!明白吗?”我的语气不容置疑。
丫丫用力地点头,小手死死攥着衣角,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但还是用力地“嗯”了一声。
“小东西,”我又看向那只从荆棘丛里探出脑袋、警惕观望的小野猪崽,“你也老实待着!”
小家伙似乎听懂了我的严厉,哼唧一声,缩回了荆棘丛深处。
推开加固后的矮墙“城门”,外面清冷的空气带着露水和草木的气息涌入,也带来了昨夜残留的、一丝若有若无的焦糊味和……淡淡的血腥气。
崽崽像一只训练有素的猎犬,率先矮身钻了出去。他小小的身体紧贴着巨大的“堤坝”根部,脚步轻盈得如同猫科动物,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锐利地扫视着地面,鼻翼微微翕动,捕捉着空气中每一丝异样的气味。那份专注和冷静,让我这个成年人都感到心惊。
血迹。爪印。断断续续,被刻意掩盖,却逃不过猎杀者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