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江砚辞帮着裴云槿,裴云深帮着叶溪浅,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两名落水女子成功救上了岸。
柳朝雨早就在岸边焦急等候,一见众人上岸,立刻眼疾手快地将披风递了过去。
裴云深迅速接过披风,轻轻给叶溪浅披上,动作轻柔得仿佛生怕弄疼了她。
与此同时,江砚辞也将另一件披风披在了裴云槿的肩头,眼神里满是关切与担忧。
那两名被救的女子手脚还有些发软,哆嗦着接过披风,自行披好。
可还没等众人缓过神来,那对老夫妻就急匆匆赶到了跟前。
老婆婆满脸悲戚,双手一拍大腿,扯着嗓子叫嚷起来:“造孽啊,与男子在水中肌肤相亲,清白完全没了啊!”
那尖锐的声音瞬间打破了原本紧张又有序的氛围。
江砚辞一听这话,当即就急了。
不假思索地反驳道:“你可别胡说!我与她可没有任何接触,我们之间可是隔着槿儿妹妹的,我只是帮着槿儿妹妹一起救人,并未触碰到她一丝一毫,也没有看她一眼。”
他满脸涨得通红,义正言辞的模样,仿佛受到天大的冤枉。
裴云深也赶忙点头,神色严肃认真:“我也是如此,全程都守着分寸,并未有何逾矩之举。”
然而,老婆婆却像是铁了心要刁难,根本不依不饶。
双手叉腰,大声吼道:“反正我不管,这两个丫头已经失了清白,你们要么就娶了她,要么她们就只能去死了!”
老爷子在一旁,连连点头附和。
那两个中年男子也跟着随声附和,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此刻,被救的两名女子大概十五六岁的模样。
安静地站在一旁,听着亲人这般无情的话语,只觉无地自容,脸上一阵白一阵红。
她们的眼神逐渐黯淡,满满的都是绝望,心如死灰。
这就是她们的祖父祖母,二叔三叔。
这就是她们的亲人……
还不如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他们今日本是去姑姑家探亲,回返走到这里时,妹妹不注意脚滑了一下掉入河中。
于是姐姐明明不通水性,却还是毫不犹豫下水去救。
但是眼看着她们命悬一线,祖父祖母年纪大,无法救她们也就罢了。
可二叔三叔明明是壮年男子,水性也极好。
但就是宁愿眼睁睁看着她们去死,也不愿下水救她们,祖父祖母也不许。
别人要救她们,他们还以死相逼。
难道清白真的比命还要重要吗?
连自家亲叔叔救自家侄女都不行?
因此两姐妹此刻虽然身体得救,心却彻底死了。
而裴云深看着那一家人不依不饶的模样。
又瞧了瞧叶溪浅与裴云槿。
两人脸色苍白如纸,身子摇摇欲坠,显然体力严重透支。
他心疼得犹如刀绞,满心担忧,脸色阴沉无比,实在不想再跟这些人废话。
便冷着脸,二话不说,直接伸手握住叶溪浅和裴云槿的手,就要带她们离开。
可那老两口以及两名男子竟不知死活,依旧挡在前面,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裴云深积压已久的戾气瞬间爆发,周身散发着骇人的气场。
猛地挥出一掌,直接将那两名男子狠狠打飞出去。
“砰”的两声闷响,两人重重摔落在地,痛苦地呻吟着。
老两口一下慌了神,脸上写满了惊恐。
也顾不上再阻拦,瞬间哭天抢地地朝着儿子那边跑去,嘴里还喊着:“我的儿啊!”
裴云深趁着这个间隙,运起轻功,一手抱住叶溪浅,一手背起裴云槿,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快速朝马车奔去。
到了马车旁,他小心翼翼地将两人安置好,又赶忙端来早已准备好的姜汤,神色焦急地催促她们喝下。
待两人喝完,他便转身出了马车,好让她们安心换衣服休整。
此时的裴云深自己也全身湿透,发丝还在不断滴着水,可他却丝毫不在意。
一炷香后,马车的门缓缓打开。
叶溪浅和裴云槿换好衣服,整理完毕后走了出来。
她们看到裴云深与刚刚赶来的江砚辞还穿着那身湿漉漉的衣服,发丝凌乱,狼狈不堪,连忙开口让他们去换。
一刻钟后,裴云深和江砚辞也收拾完毕。
四人再次一起前往岸边。
刚一到岸边,就听见楚承璋正怒声斥责那家人:“人命关天之际,还在迂腐地守着那些破规矩,若不是及时救援,你们的孙女早就性命不保!”
老爷子一听,脖子一梗,满脸不服气地反驳道:“自古以来,女子清白大于天!她们与外男在水中纠缠,以后还怎么嫁人?我们这是为了她们好,难不成还错了?”
柳朝雨气得小脸通红,上前一步,义愤填膺地说道:“好一个为了她们好!眼看着自己的孙女在水里挣扎,命悬一线,你们却因为那些陈腐观念,阻拦救人,这是救命,不是伤风败俗!你们的好,简直是把她们往绝路上逼!”
叶溪浅也忍无可忍,秀眉紧蹙,上前道:“你们的观念已经坚守了一辈子,我也知道无法说服你们,所以我只想知道这两个女子你们打算如何安置?是继续把那些所谓的规矩强加在她们身上,还是让她们能好好活下去?”
老婆子一听这话,“嗷”的一嗓子又哭嚎起来,双手不停地拍打着大腿,边哭边说:“咋安置?她们如今都没了清白,还能咋安置!嫁不出去,留在家里也是丢人现眼,还不如死了干净!”
说着,她又转头看向那两个被救的女子,手指颤抖着指向她们:“都是你们两个小蹄子,不安分好好走路,偏要掉进水里,这下可好,把整个家的脸都丢尽了!”
那两个女子听着这话,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身子也抖得像筛糠一样,满心的委屈和绝望却无处诉说。
叶溪浅闻言气得想杀人。
周身散发着冷冽怒意:“够了!你口口声声说清白,可在生死面前,这所谓的清白竟成了杀人利刃,你眼睁睁看着孙女在鬼门关徘徊,无动于衷也就罢了,旁人相救,你却百般阻拦,如今还大放厥词。”
她向前逼近一步:“她们是你的亲人,不是任你摆弄的物件,若为清白可罔顾性命,那这清白便是这世间最荒唐、最恶毒的东西!你若还将她们当孙女,就收起这些迂腐至极的念头;若只当她们是败坏门风的累赘,今日我们便将人带走,往后她们的生死与你再无瓜葛!”
老婆子一听,瞬间跳脚,脖子上青筋暴起,脸上写满不甘与怨愤:“带走?你们凭什么带走?这是我们家的人,轮得到你们插手?你们这些外人,懂什么规矩!我养她们这么大,难道还能害她们?没了清白,活着也是遭人戳脊梁骨,还不如一了百了!当然,若要带走也可以,只需要给上聘礼。”
她边说边抹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哭得干嚎震天,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眼下她们没了清白,若是这两个贵人不要她们,卖到青楼还能卖些银子,当然不能让她们就这样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