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与元心并辔河滨以来,吾侧耳聆其娓娓道来,所述皆稗官野史之奇闻轶事。
『既习得庖厨之术,遂萌去宅之志。觅得邻庙酒肆之职,未料邪师踵至。见吾安置妹弟于寺观,竟辍夺舍之谋。
公子闻吾另谋生计,辄诣访攀谈。吾言近庙酒肆薪资优渥,遂受其资而往。讵料所至酒肆,竟为其友所创。
公子每夕携友造访庖厨,命吾依其意烹膳。尝语友人曰:\"费十载心力养成,奈何汝竟负恩而去!\"酒肆酬酢皆避而不与,及至岁聿云暮,竟亲临饯岁之宴。
公子携相亲者至,乃其父母之命也。醉后吐露衷肠,吾皆以陌路慰藉之。翌日竟致情书相逼,吾惶恐万分。虑其若得逞,必引老太太作祟。
吾告以老太太化妖魂作祟,彼反谓吾神志失常。自此绝迹不往来。
庖厨有同侪示好,盖因婚龄相仿,非关情愫。方欲委身,公子复现,辩言:\"吾素不奉神只,彼邪师实乃老太太之专用医师,虽主丹方,然乃正途郎中。\"
公子既不信吾言,吾亦避之若浼。
或因其好奇心作祟,或因求不得而郁结,公子竟日携友造访,常宿于此。某夜雷霆骤起,诸同事皆乘舆归去。
公子欲邀吾至府邸宴饮,吾坚辞弗往。观中住持密语吾曰:\"慎勿外扬,汝能见老太太妖魂者,盖因贫道询诸师兄,知本地有邪师党羽,专替豪富之家行窃魂夺舍之术,甚至不惜祸及宗亲,其行径堪比禽兽,真乃人面兽心!\"
吾严词拒之,公子遂绝迹。妹拜入正一道观,随掌教师尊习道。师尊乃龙虎山嗣汉天师正脉,其师兄为全真教南宗嫡传,二者道法精湛,德行兼备。妹与幼弟居观中,吾以薄俸供其衣食。
某日公子忽现,形容枯槁,目陷颧凸,肤色惨白如鬼魅。自言痼疾缠身,遍请名医皆束手。医者谓其嗜食肥牛,湿热积滞所致,命吾调理脾胃。吾虽疑其别有图谋,然因已与同僚交友,未敢深究。
公子遂长驻肆中,虽服药百剂,痼疾终未痊可。东家特辟静室以待,以免其污浊之气侵染宾客。
值夜幕降临时,吾携俸禄欲往观中。公子突执吾手曰:\"愿为君护行。\"吾惊惧交加,坚辞不从。道长复诫吾:\"慎勿外泄,汝所见老太太妖魂之事,实乃邪师一党所为。彼等假借医术之名,行窃魂夺舍之恶,甚至不择骨肉至亲,其心肠之毒,甚于虎狼!\"
师尊遂开扶正祛邪之方,命其购药煎服,并书朱砂符一道,令其贴身佩带,纵浴更衣,亦不可离身半步。
旬余后,公子容光焕发,自言归宅辄觉胸闷气滞。近闻其每夕餐毕,必尾随吾至寺观漫步。
公子言及旧仆医者频致电相邀,许以重金聘为府邸专用医师,然其拒之。医者仍不死心,屡次致电纠缠不休。
观中耆老皆缄默不语,盖因老太太昔年作恶多端,纵其孙蒙冤,亦无人敢施援手。今其妖魂犹在寻觅替身,欲借尸还魂,重掌家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