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簇咳出的血珠在半空凝结成青铜树形状的瞬间，吴邪的右手猛然攥紧。
“够了！”
他一把拽过黎簇，拇指按在那颗晶体化的右眼上。青铜烙印与机械眼接触的刹那，黎簇的预知幻象如潮水般涌入吴邪的神经——三十天后的地球、七道光柱、静止的人类城市……画面最后定格在一座巨大的青铜星门前，门环上刻着与张起灵手臂完全一致的符文。
“小哥！”吴邪转头吼道，“你手臂上的东西不是装饰！”
张起灵的青铜右臂此刻已经完全亮起，那些流动的符文不再是杂乱无章的线条，而是某种精密编码。他猛地将手臂插入地面，青铜与土壤接触的瞬间，地底传来齿轮咬合般的金属摩擦声。
霍秀秀的通讯器突然炸出一串电子音：“警告！全球青铜节点能量读数突破阈值——”
“闭嘴！”王胖子一巴掌拍碎通讯器显示屏，“老子受够这鬼东西一惊一乍了！”
吴邪没理会他们的争执，右手直接按在张起灵的青铜臂上。烙印与符文接触的刹那，他的视网膜上突然浮现出立体投影——
「观测条约第147号：若被观测文明发现真相，则触发升维考核协议」
投影继续展开，更多条款如瀑布般流泻：
条款1：考核期30地球日
条款2：考核内容由文明自身特质决定
条款3：失败者降为实验样本，成功者获自主进化权
最后一行文字让吴邪浑身发冷：
「当前考核对象：人类文明（第491次轮回）」
“轮回？”黎簇的机械眼捕捉到这个词，“什么意思？”
张起灵突然抽回手臂，符文重新排列组合，形成一张星图。吴邪认出那是猎户座的某个恒星系，其中第三颗行星被标记着与地球青铜树相同的符号。
“他们拿整个文明做实验。”吴邪的声音发哑，“失败了就重置，就像游戏读档。”
王胖子突然扯开衣领，露出胸口的青铜树印记：“所以咱们身上这些玩意儿……”
“是考核标记。”霍秀秀调出九门数据库，“古籍记载的'天人授印'，根本就是被选中的实验组！”
地面突然震动，雨村后山的金属竹林集体倒伏，露出山体上巨大的刻痕——那是一个放大了数万倍的青铜臂符文。张起灵纵身跃向山脚，青铜手按在刻痕中央。
山体裂开一道缝隙。
内部是蜂巢状的晶体结构，每个六边形格子里都悬浮着一个人形胚胎。吴邪的胃部一阵抽搐——那些胚胎的脸，全是张起灵。
“备份体。”黎簇的机械眼自动对焦，“他们早就准备好替换你了？”
张起灵沉默地收回手，臂上符文再次变化，这次显示出地球与另一颗星球的虚线连接。
“不是毁灭。”吴邪突然明白过来，“倒计时是准备期——他们在搭建考核用的'场地'。”
仿佛回应他的话，天空突然暗了下来。不是乌云，而是某种半透明的薄膜正在大气层外展开，将阳光过滤成青铜色的冷光。霍秀秀的仪器显示全球电磁场强度正在指数级攀升。
“解雨臣刚传来消息。”她声音紧绷，“十七处青铜节点同时释放能量束，在近地轨道构建某种结构。”
黎簇的预知能力再次不受控制地触发。这次他看到的不是未来，而是过去——无数个轮回中的吴邪站在相同的青铜树前，有时被张起灵杀死，有时自我了断，有时化作青铜雕像。
“491次……”黎簇跪倒在地，“我们重复了491次？”
王胖子突然举起铁锹砸向山体刻痕：“管他几百次，这次非得砸烂这破实验！”
金属碰撞的巨响中，晶体蜂巢突然投射出全息影像。一个身着青铜铠甲的人形悬浮其中，面部是不断流动的金属液滴。
「观测者张，你已违反协议。」
声音不是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炸响在每个人的脑神经里。吴邪的右手突然剧痛，烙印深处传来数据流的灼烧感。
张起灵挡在众人面前，青铜臂上的符文激烈闪烁。铠甲人形转向他，金属脸孔上浮现出类似讥讽的表情波动。
「最后一次机会：执行重置，或者见证文明灭绝。」
吴邪突然笑出声。
所有人都转头看他，连那个铠甲投影都微微倾斜“头”部。
“你们搞错了一件事。”吴邪举起鲜血淋漓的右手，“这次轮回不一样。”
烙印突然爆发出刺目青光，在空中构成一棵枝繁叶茂的青铜树虚影。但与投影中的完美形态不同，这棵树的根系缠绕着无数人类头骨，树干上刻满各种语言的涂鸦，枝头挂着铃铛、手机、冲锋枪等乱七八糟的现代物品。
铠甲投影首次出现不稳定的波纹。
“前490次，你们考核的是'完美文明'。”吴邪向前走去，每步都在泥地上留下燃烧的青铜脚印，“但这次——”
他猛地将右手插入投影胸口。
“——我们选择当个瑕疵品。”
世界在刹那间静止。
铠甲投影凝固成青铜雕像，然后从接触点开始，裂缝如蛛网般蔓延。裂缝里泄露出不属于这个维度的光芒，吴邪在强光中看到无数平行地球的剪影，每个都连接着青铜根系。
张起灵的青铜臂突然自行解体，金属碎片在空中重组成钥匙形状。与此同时，山体蜂巢里的所有胚胎同时睁开眼睛，齐声说出同一句话：
“找到星门。”
倒计时在所有人视网膜上更新：
「29d 12h 33m」
考核正式开始的钟声，从近地轨道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