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没放箭?”霜星追问,语气里带着一丝困惑。
那个年轻的队员连忙插话,急切地想要辩解,为眼前那个奇怪的女人求情:“她刚才……真的……帮了我们,大姊。真的。”
塔露拉适时地补充道,语气带着一丝真诚:“是的,雪怪们。我们来这里,确实遇到了麻烦,也想寻求帮助,并且,我也想帮助你们。”
“帮助我们?”霜星重复了一遍,声音里充满了怀疑。这听起来太荒谬了,一个感染者,一个穿着乌萨斯军装的陌生人,要来帮助他们雪怪小队?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握个手吧,雪怪的队长!”塔露拉向前一步,主动伸出手,掌心向上,姿态不卑不亢,“如果要表达我的诚意,我也希望用一种平等而有尊严的方式。我们之间,不需要通过弓箭和杀戮来交流,不是吗?”
她的眼神清澈而直接,带着一种奇异的感染力,“我希望我们双方,能有尊严地、平静地对话。”
霜星看着那只伸出的手,又看了看自己手中冰冷的弓箭,以及身后同样充满戒备的队员。她沉默了片刻,眼睛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不。”她最终只是简短地拒绝了一个字,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塔露拉的手僵在半空中,但她只是轻轻叹了口气,笑容不变。“……试试看。我想起你是谁了。”
她的目光落在霜星身后队员们背负的东西上——那些闪烁着微光的源石结晶“他们身上背着的那些源石结晶,就是你法术的来源吧?”
霜星的眼神微微一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呵。”
“如果我能融化你的冰,”塔露拉向前又逼近了一小步,语气带着一种奇特的挑战,“如果我能证明给你看,有些事情,并非只有你认定的那一种可能,你会不会愿意听我说两句?”
“——夸口,”霜星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刺骨,像冰层碎裂,“你做不到。”
“试试看吧。”塔露拉摊开双手,笑容里带着一丝狡黠和不容置疑的自信,“就试试看。”
周围的空气仿佛更加凝滞了,寒风似乎也停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两人之间,一场无声的对峙在冰天雪地中悄然展开。
“可以的话……我不想和你打啊……”
但下一瞬海拉的声音响起,那声音低沉而冰冷,像是从久远的坟墓里刮出来的风,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粘稠感。
就在她声音渐弱的瞬间,仿佛呼应着她的话语,周身开始弥漫起一股奇异的、令人作呕的焦糊气味。
起初只是几缕近乎透明的黑烟,像幽灵的指尖,在空气中不安地扭动。
但转瞬之间,这些黑烟便汇聚、膨胀,化作点点幽暗的幽光,如同沉入黑暗湖底的星火,却又带着不祥的色泽。
它们噼啪作响,发出火焰燃烧时特有的爆裂声,但这声音却并非寻常火焰那般纯粹而热烈。
仔细听去,在那“噼啪”、“哔啵”的清脆声响之间,竟还夹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细碎的哀嚎。
那声音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的嘶鸣,又像是无数生灵在烈焰中痛苦挣扎、无声呐喊的集合。
它们不是单一的、清晰的哭喊,而是一种混杂、扭曲、被火焰扭曲变形的悲鸣,仿佛火焰本身也拥有了意识,在诉说着无尽的痛苦与怨恨。
这些黑色火焰并不明亮,它们吞噬光线,却散发出一种诡异的、仿佛能吸食灵魂的幽暗光芒。
它们跳跃着,舔舐着海拉周身的衣物和发丝,却并未造成实质的灼烧,更像是一种精神层面的侵蚀。
海拉本人似乎并未感到疼痛,她的表情平静,仿佛那些缠绕在她身上的黑色火焰,完全不存在一般。
“如果可以的话……请不要动手呢……”
海拉平静的说着,周围的土地在下一瞬便被这火焰灼烧化为焦土。
——
午后的阳光透过高大的窗户,投下斑驳的光影,暖洋洋的。
孩子们追逐嬉闹着,清脆的笑声像一串串风铃,在微风中荡漾开去。
阿丽娜站在不远处,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目光紧随着那个名叫萨申卡的小不点,声音带着几分焦急和温柔:“萨申卡,不准乱跑,会滑倒的!”
她的话音刚落,萨申卡果然一个趔趄,差点在光滑的地面上摔倒,幸好旁边的人眼疾手快扶了一把。
听到阿丽娜的叮嘱,她低声自语,语气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看他们这能够自在生活的样子。挺好的。”
她的目光掠过那些奔跑、欢笑的孩子们,眼神深处似乎有某种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
阿丽娜没有回头,依旧关注着孩子们,但似乎也感受到了塔露拉的注视,她轻轻“嗯”了一声,像是回应,又像是在对自己说:“这就是我的职责。”
塔露拉微微侧过头,看向阿丽娜,语气带着几分探究:“没想到你会自告奋勇去教孩子们。”
阿丽娜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像是松了口气:“我跟孩子的感情可比跟乌萨斯之间的感情好。”
她说这话时,语气里没有丝毫抱怨,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就在这时,阿丽娜的目光扫过角落,落在了默默坐在椅子上的海拉身上。
海拉正一言不发地坐着,长长的白发垂落,她将自己的下巴无意识地搭在冰冷的木质桌面上,眼神有些放空地望着远处。
阳光照在她身上,却似乎无法驱散她周身那股淡淡的阴翳。
阿丽娜的目光在海拉身上停留了片刻,她似乎想起了什么。
原本轻松的语气变得有些迟疑,带着一丝困惑:“我还是不太能理解……这孩子的力量……以及那种……”
她没有多想,迈步走了过去,在离海拉不远的地方停下。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伸出了手。
她的手并不大,但此刻却显得格外温暖。
海拉似乎对阿丽娜的靠近有些反应,但并没有躲开。
当阿丽娜的手掌轻轻放在她柔软的头发上时,海拉也做出了一个细微的动作——她微微侧过头,头上洁白的猫耳朵也抖了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