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韵居里的蜡烛 “啪嗒” 一声,刚滴下的烛泪直接冻成青灰色冰棱。
火苗也跟着不对劲,黄豆大小的火头扭曲成幽蓝舌头,看着瘆得慌。
老斩咬了口灵界魂髓糕,刚嚼两下就 “噗” 地吐出来 —— 那原本白花花的糕点,瞬间变成黏糊糊的黑浆,闻着又腥又臭,像泡过腐肉的铁锈水。
他捂着嘴直犯恶心,低头就看见掉在地上的糕点碎块 “滋滋” 冒白烟,跟被无数小虫子啃食似的。再一瞧,青砖缝里突然裂开蜘蛛网似的纹路,深褐色锈斑顺着裂缝疯长,眨眼间就把地砖吞得七零八落。
\"老锅!这玩意儿比魔修下的毒咒还邪乎!\" 老斩抡起斩龙刀,带着轰隆轰隆的风声朝墙角那盏青铜魂灯劈过去。
刀刚碰到灯身,灯里的幽绿火苗 \"嗖\" 地变成张长满獠牙的鬼脸。
金属摩擦的声音听得人牙酸,老斩连退三大步:\"见鬼了!这破灯比魂器库守关的怨灵还难对付!再砍下去,我的刀都得被啃成废铁!\"
这时候,裹着魂雾的阁楼门 \"哐当\" 一声被撞开,老锅抱着块满是蛛网裂痕的魂晶碑冲下楼梯,围裙上还沾着没拍干净的靛蓝色魂尘。
他一个箭步冲到魂灯前面,用身子护住灯身上的樱花刻痕,连腰间挂着的修魂锥掉地上都没顾上捡:\"你疯啦!这可是魂渊回廊最老的引魂器!当年镇魂塔收的第一个魂魄,就是靠它引进去的!\"
突然飘来一阵铃兰香味,小芽跪坐在翻涌的魂雾里,正用手指把带着樱花纹的魂丝,一点点缠到灭世刀的虚影上。
刀身上的龙纹扭来扭去,居然和魂灯里的火苗一起跳动,半截修魂锥卡在雕花刀柄里泛着寒光。
\"哥你快看!\" 她激动得睫毛直抖,手指在刀面上轻轻一点,那些碎成渣的魂灯残片,居然自己飘起来拼在一起,在刀身上映出两个卡通魂影 —— 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牵着个半透明的小孩,正在空中跳圆舞曲。
紧接着,\"咔咔\" 的脆响像骨头裂开似的,引魂器表面的黑锈跟活过来似的疯长。
青铜花纹里渗出沥青一样的黏液,原本刻着 \"魂归故里\" 的地方,被腐蚀成了 \"永困魂渊\"。
地砖上被烧出焦黑的痕迹,还断断续续浮现出字:\"松韵居主... 我是魂渊回廊的引魂器... 锈蚀教把我的精魂抽走了... 现在魂渊里的魂民都被困住了...\"
小芽手腕上的樱花纹身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她刚伸手碰到碎片,后院的井水 \"咕嘟咕嘟\" 就烧开了。
水面上浮出半张残缺的魂渊图,图上齿轮状的压痕中间,年轻时候的老锅背着引魂器的样子,从照片里直直地望着这边。
\"镇魂殿被改成困住魂魄的核心了!\" 小芽瞳孔猛地一缩,倒映在水里的可怕真相,正一点点消失不见。
刚踩上传送阵,那黑雾就跟八爪鱼似的往身上缠,冻得我后脖子直冒凉气。耳边全是小孩尖叫,感觉四面八方都有手要把人拽进鬼门关。
镇魂殿里的场面瘆人得很。顶上那魂灯跟个巨型铁笼子似的倒吊着,锈得不成样子,全是齿轮状的裂缝。
几百个魂民傀儡站得整整齐齐,铁链子直接穿进骨头缝,眼睛泛着邪乎的紫光,瞅着人就跟要生吞活剥似的。
原本镇魂用的铃铛、旗子,全被改成了吃人玩意儿。地上齿轮咔咔转,声音听得人牙酸,以前那些魂灵说话的动静全没了。
突然,一把锈迹斑斑的修魂锥从黑雾里飞出来,锥子尖儿还夹着半片带露水的樱花。
“小友,用樱花纹激活‘魂渊共鸣’,我们以前可是魂皇族专用灵器,能让迷路的魂民找到回家的...” 话没说完,锥子就被齿轮铁链缠住了,后头刻的 “归” 字开始渗血。
再看老锅,手里的铲子 “咔嚓” 一下变成青铜修魂锥,锥子面上还能瞧见他年轻时候的样子 —— 裹着魂雾的学徒蹲在镇魂塔底下,鼻尖沾着魂晶渣子,跑调儿地哼着歌摆弄引魂装置。
“老子当年修过的引魂器,摞起来能把魂渊填满!” 他吼着把修魂锥捅进齿轮堆,身上的魂香凝成透明刀刃,砍在傀儡关节上,蹦出 “安、归、引、宁” 几个发光的字,连《魂渊经》的影子都若隐若现。
小芽瞅准机会,把樱花纹按在裂开的魂柱上。
本来没动静的魂铃突然 “叮” 地响了一声,声音在空中凝成 “魂渊归位” 四个大字。
那些木头桩子似的魂民傀儡突然抖得跟筛糠似的,抱着头直哼哼。
铁链倒转的时候,关节内侧浮出些零碎念头:“想给闺女讲魂灵故事”“想听我娘唱摇篮曲”... 听得人心里发酸。
老斩挥着刀冲上去,刀上缠着龙纹和樱花虚影,每砍一刀,整个魂雾迷宫都跟着晃悠。
他那把灭世刀还在那儿瞎嚷嚷:“老锅,你那破锥子还不如我刀鞘好使!看我把这困魂核心劈开!” 等刀刃撞上巨型魂灯,刀上的樱花纹和核心的幽光 “轰” 地撞一块儿,松韵居特有的香味儿混着打杀声,直往镇魂殿里头钻。
灵刃和魂火搅成个血色大旋涡,轰隆一声,百米高的魂灯炸了个粉碎。
暗紫色烟雾里,锈蚀教老大踩着齿轮影子慢慢落下来,身上用魂链拧成的铠甲泛着邪乎的光,胸口那块 “永困魂渊” 的徽章,黑幽幽的像要把人吸进去。他手心飘着个魂核,正往下滴黏糊糊的黑锈,滴到地上就烧出咕嘟冒泡的大坑。
“魂渊那些灵器,打生下来就是打仗的命。” 老大说话跟生锈的齿轮似的直响,“说什么退休养老,不过是胆小鬼给自己找台阶下!”
废墟底下突然传来金属撕裂的刺啦声,半人半机械的魂民之父破土而出。
他满是裂痕的机械胳膊狠狠卡住老大肩膀,手指缝里噼里啪啦直冒火星子:“阿魂!你忘啦?小时候睡的魂铃摇篮,学走路时举着的引魂幡...” 他哗啦扯开胸口装甲,露出刻满魂渊图腾的核心,“当年你为了救崽子们才去改造,现在要拖着所有人陪葬?!”
老大猛地僵住,铠甲缝里渗出沥青一样的黑锈。
又怪又瘆人的笑声里,还掺着一堆魂灵的尖叫:“守护?魂渊回廊的人就该在战场上永生!我抽魂是为了让它们不用散成灰!” 他举着魂核,半空里窜出紫色大铁链子,“你们倒好,要把这些战士再扔回虚空中!”
小芽手腕上的樱花印记突然烫得跟火炭似的,她顾不上危险就往前扑,结果被飞来的魂链捆住。
千钧一发之际,寒光一闪 —— 老斩的龙纹刀劈开空气,刀和魂核撞上的刹那,整个战场像炸了雷。老斩把刀尖抵住老大脖子,吐掉嘴里的草茎,刀上的龙纹活过来似的乱扭:“净瞎扯!先过了老子这把斩魂刀再说!”
千钧一发的时候,小芽手腕上的樱花纹突然像活过来一样,“嗖” 地窜向魂核。
幽紫色的光猛地炸开,把埋在记忆里上百年的碎片全拼了起来 —— 原来魂渊回廊失守那天,还是小婴儿的首领躲在魂铃的光里,破破烂烂的引魂幡把最后一点灵力织成茧,十二件魂渊灵器直接炸了核心,给首领开出条活路。
“这些根本不是用来困住你的!” 少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声音把周围僵住的空气都震碎了,“它们是拿自己的碎零件,在黑咕隆咚里给你留了盏长明灯啊!”
首领身上的玄铁铠甲咔咔裂开,露出锈得不成样子的机械骨架。
他干巴巴的手指摸着滚烫的魂核,齿轮缝里渗出来的眼泪,把那些禁锢的咒文都腐蚀了。等那道紫光慢慢消失,他突然听见小时候总听的铃音 —— 就像以前哄他睡觉的摇篮曲,比那些冷冰冰的禁制温柔一万倍。
“爸……” 机械声带发出带着哭腔的颤音,生锈的关节动起来吱呀乱响,“我…… 我听见铃儿响了……”
魂民之父哆嗦着抱住快要站不住的儿子,眼睛里的魂火忽明忽暗:“松韵居的铃铛还挂在老地方呢,你小时候睡的摇篮,连月光照上去的位置都没变过……”
魂核最后那点儿动静一没,整个魂渊回廊就被十二魂铃的声音给占满了。
青铜铃舌撞出来的声儿,裹着在魂渊里碎了上千年的精魂,跟银河倒流似的,全往该去的地方跑。
那面锈迹斑斑的引魂幡抖了抖,扑簌簌掉了层灰,还冒出来一大团粉雾;原先冷冰冰的魂棱,这会儿居然亮得跟琉璃似的,把松韵居的青瓦都映得五颜六色直打转。井底的传送阵 “轰” 地亮起来,数不清的光丝缠着修好的灵器,在魂柱上刻出老大一朵樱花,怎么磨都不掉色。
老斩的刀鞘边上,有道魂棱和樱花刻痕闪着微光。
老锅正跪坐在那盏超大号魂灯跟前,手里的修魂锥耍得贼溜,把最后一块樱花形状的魂晶 “咔嗒” 嵌进灯芯:“老斩!快瞅瞅!这可是咱松韵居新弄的魂钟!” 他 “啪” 地拍了下鎏金外壳,铜铃叮叮当当响,魂香也跟着往鼻子里钻,“以后整点一敲,方圆十里的魂民保准困得睁不开眼!”
小芽抱着那把灭世刀,刀身上原来裂得跟蜘蛛网似的,现在全爬满了樱花纹路,连那些看着凶巴巴的刀纹都被粉色盖得严严实实。
她随手一挥,半空里就炸开一堆画面:睡在挂着铃铛的摇篮里的魂民娃娃、拿魂雾画笑脸的引魂幡、卡在魂棱缝里的松韵居樱花…… 每张画面上都刻着她亲手弄的樱花印子。
铁铮摸着那把锈剑,手指突然碰到凸起的地方 —— 月光底下,“灭世刀第四十一式?魂谣破茧” 八个篆字亮闪闪的。他望着天边上越来越暗的云彩,嘴角一翘:“初代灵器使,您在天上瞧见没?灵器重新活过来,压根不是靠打打杀杀,而是藏在这些热热闹闹的魂谣里头。”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修好的灵器们自己晃悠起来。
老斩枕着刀架呼呼大睡,呼噜声和魂铃响成一片;老锅哼着跑调的歌搅和茶釜,热气里飘着樱花甜香;小芽跪坐在井边,手指头一过,新弄的传送阵就亮起暖乎乎的光。
井底传来第一声钟响,再也不是以前吓死人的警告声,倒像是有人在慢慢唱魂渊谣,讲着这些灵器放下杀气,在松韵居踏踏实实过日子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