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韵居梅枝刚冒头,老斩就对着院角老磨盘骂骂咧咧。
刀刃在磨盘边刮得刺啦响,震得石缝里的雪直往下掉:“老锅!你这磨盘硬得跟魔修脑壳似的!” 他用力甩刀,火星子全迸进老锅刚煨的灵界奶茶里,“再磨下去,我这刀都能当绣花针使了!”
老锅叼着半块烤焦的司康饼,急吼吼从暖棚冲出来,围裙上还沾着咖啡豆:“放屁!这磨盘可是齿轮花海退下来的宝贝灵器!” 他护着磨盘上的樱花刻痕,饼渣掉了一地,“用斩龙刀磨它?你咋不拿它削梅枝呢?”
小芽蹲在井台边,正拿樱花纹布条给灭世刀虚影编钟摆穗子。
刀刃上的凶神恶煞纹路,愣是被她缠成了发条模样,刀柄上还别着老锅咖啡机的滤勺 —— 指定是顺手摸来的。“哥快看!灭世刀变修钟刀啦!” 她手指点了下刀刃,井水里立马映出新生城邦的钟楼,钟摆上的樱花纹歪歪扭扭转圈圈。
突然井水晃得厉害,井底传送阵白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青石板上的樱花标记滋滋冒蓝锈,断断续续飘出求救声:“松韵居主…… 新生城邦的钟摆停摆了…… 退休灵器全倒着转……” 话没说完,蓝锈就把字啃得稀碎。
老斩的刀 “嗡” 地弹出刀鞘,刀身上齿轮樱花纹亮得刺眼:“真邪门!刚修好又出岔子!” 他一脚踢开井台梅枝,露出底下传送阵,冲小芽喊:“抓紧刀!这回非得把钟摆锈连根拔了!”
时空裂隙 “轰” 地撕开,紫色闪电在传送阵边上噼里啪啦炸开来。
还没等人反应,大伙就被卷进了倒流的时光旋涡里。
眼前全是叠在一起的影子,一会儿是古代的战旗,一会儿又闪过现代的霓虹灯,青铜鼎里居然煮着全息投影的茶水,这画面要多离谱有多离谱!
新生城邦就这么飘在时空乱流里,跟个倒过来的沙漏似的。
城中央钟楼顶上的钟摆卡在半空,齿轮动都动不了,就像被谁用大手给按住了。
齿轮缝里还漏出银白色的时光沙,这些平时老实巴交的能量粒子,这会儿全撒了欢,在城里到处乱窜。
留声机突然发出刺耳的怪声,本来激昂的战歌愣是变成了鬼哭狼嚎;咖啡机也不对劲,研磨口不停往外吐带着冰碴子的生豆子,跟穿越回豆子刚摘下来的时候似的;最离谱的是老锅去年好不容易修好的灶王铲,这会儿在灶台上疯狂逆时针翻炒,铲子划过去都是虚影,空气里还飘着股糊味。
锈迹斑斑的钟摆突然 “吱呀” 一声,跟人叹气似的从齿轮堆里掉下来。
摆锤上原来画的樱花图案,现在都模糊不清了,跟被岁月啃了个遍似的。
“小伙子!” 钟摆发出沙哑的声音,听着特别疲惫,“用樱花纹启动‘时光共鸣’!” 它的刻度盘死死卡在 “退休时刻”,锈迹下面还透着股不正常的紫,“锈蚀教那帮家伙在钟摆核心弄了逆时锈……”
老锅眼睛 “唰” 地亮起来,手里的铲柄 “咔咔” 变形,转眼变成一把造型古怪的万能扳手。
扳手表面光影闪烁,还能看见他以前在齿轮花海修咖啡机的画面。
那地方全是蒸汽和齿轮声,连咖啡豆里都藏着时间密码。
“老子当年修过比这复杂十倍的钟摆!” 他大喊一声,扳手精准卡进齿轮缝里,身上带着的咖啡香突然变成金色润滑剂,“让你们见识见识松韵居的厉害!”
小芽攥紧手里刻着樱花的吊坠,这可是她从退休灵器博物馆顺出来的宝贝。
瞅准机会,她把吊坠往停摆的钟面上一按,“轰” 地一下,钟面炸开刺目的蓝光。
蓝光里翻涌出一堆老画面 —— 头一回点亮的渔火盏,把雾隐涧的千年大雾都给冲散了;织梦梭缝的第一床被子,针脚密得能看见盼好日子的心思;还有咖啡机磨的第一杯蓝山咖啡,香得能让累瘫的旅人直接笑出声。“快给我归位!” 她急得嗓子都劈了,“这些哪是什么破铜烂铁的回忆,明明是大伙儿的新故事啊!”
老斩哗啦抽出腰间的灭世刀,刀上的龙纹和吊坠上的樱花纹直冒火星子。
他大刀一挥,空气跟水面似的荡起波纹,震得边上的齿轮直打哆嗦。
“老锅!你那扳手软得跟麦芽糖似的!看我的!” 他扯着嗓子吼完,刀刃狠狠砍在钟摆核心上,金光 “唰” 地炸开。灭世刀突然叮地响了一声,刀身上 “新生” 俩字,跟钟摆上 “退休时刻” 撞出一股怪劲儿,连时空乱流都跟按了暂停键似的,僵在原地。*
打得正热闹的时候,头顶穹顶的钟摆核心突然发出齿轮卡住的刺耳声响,十二道锈迹斑斑的锁扣 “咔咔” 裂开,跟断了的骨头似的。
一个逆时修士踩着倒流的金色沙子冒了出来,他身上那件时光齿轮斗篷泛着诡异的紫光,每个齿轮边都结着白霜,胸口的 “逆时永动” 标志还冒着幽幽蓝气。
他手里的沙漏淌着蓝色锈水,每滴掉下来,虚空里就烧出个焦黑的洞:“你们以为修好钟摆,灵器就能老老实实不恢复战斗模式了?做梦呢!退休?不过是往时光大河里硬游的逆流!”
铁铮突然从一堆报废齿轮里窜出来,他那把缠着褪色红布条的破剑 “唰” 地划破空气,剑尖直往修士喉咙戳。
剑和修士斗篷撞上迸出火星,结果火星刚溅上去,就听见 “滋滋” 腐蚀的声音。
“当年你在锈蚀教当学徒的时候,天命轮校准还是我教的!” 铁铮猛地扯开补丁摞补丁的袖口,和修士一样的时光齿轮疤痕在月光下红得瘆人,“还记得师父咋说的不?时光存在的意义,就是让灵器在该停的时候停下来!”
修士的斗篷自己飘起来,齿轮咬合的响动里,他露出手腕 —— 上面刻满逆时纹路,还跟着呼吸一明一暗,就像有虫子在皮肤下面爬。“师兄,你忘啦?师父临死前啥样?” 他把沙漏举得高高的,里面的蓝锈跟烧开的铁水似的翻腾,老星象师佝偻的影子从里面冒出来。影子每说一个字,金色沙子就从眼眶里往下淌:“他说灵器一退休就完犊子了,只有逆着时间走,才能一直厉害……”
小芽手腕上的樱花纹身突然烫得跟火烧似的,感觉血管里全是岩浆。
她差点摔倒,赶紧扶住晃悠的钟摆柱子。
透过蓝锈,她看见里面的场景,吓得头皮发麻 —— 锈蚀教的漏网之鱼正在捣鼓一个巨大的逆时装置,一堆退休灵器飘在中间,它们身上的退休标志正被蓝锈慢慢吃掉,空洞的眼睛里全是扭曲的战场画面。
“不对!” 小芽扯开渗血的绷带,露出掌心和灵器签契约的印记,“退休可不是完蛋,是灵器自己选的新活法!” 她指着疯狂打转的倒转留声机,破损的唱针下面,原本激昂的战歌里,确实混着小孩的笑声,那是退休灵器在新生城邦里的开心回忆。
眼瞅着老斩的刀就要劈到修士身上,小芽 “嗖” 地一下冲过去把人护住。
她急吼吼把樱花纹往沙漏上一按,蓝汪汪的锈斑里立刻冒出来修士小时候的画面 —— 战火里爹妈没了,要不是那个退休的渔火盏给照路,他连躲的地儿都找不着。
“哥你咋忘了!” 小芽眼泪啪嗒啪嗒掉在沙漏上,“要不是灵器退休救了你,你早没这条命了!”
修士身上的斗篷跟碎布条似的往下掉,里头藏着的机械臂全是樱花刻痕。
他声音直打颤:“我就是怕…… 万一时间不走了,那些暖和和的日子也跟着没了……” 又瞅着钟摆齿轮堆里的退休灵器,“我师父说过,只有不停地打架,才算活着……”
老斩 “当啷” 一声把刀扔地上,刀鞘上的刻痕跟修士的机械臂嗡嗡直响。
他啐了口唾沫骂道:“净瞎扯犊子!我这刀鞘刻着小芽画的樱花,比啥破刻度都靠谱!” 抬脚把倒在地上的咖啡机踹开老远,“退休可不是完蛋,你瞧这咖啡机,磨出来的豆子香得能盖过火药味!”
逆时齿轮咔哒一声停住,所有退休灵器的记忆像是突然被掰回正轨。
留声机滋啦滋啦唱起小傀儡们的土味民谣,咖啡机 “叮” 地吐出冒着热气的豆子,灶王铲终于正常翻炒起灵界土豆。
修士摸着胸口的樱花印记,突然乐出声:“敢情时光齿轮也能为口热乎饭歇菜啊?” 他摸出半块破沙漏,嘟囔道:“师父最后那卦,合着是说松韵居的樱花能补上时空窟窿?怕我钻牛角尖,愣是没交底。”
老锅蹲在钟摆最里头,拿铲柄在金属上划拉:“老斩!借你宝刀一用,刻个‘退’字!” 他戳着钟摆边上的豁口,笑得一脸得意:“以后这儿就是退休灵器的养老驿站,可比逆时锈那破沙漏舒服多了!”
小芽抱着修好的灭世刀转圈圈,刀刃刻着的 “新生” 俩字在时光沙里直晃眼:“哥快看!钟摆上原来写‘战斗时刻’的地方,现在改成‘下午茶时间’啦!” 她挥了下刀,空中立刻飘出画面 —— 以后每天傍晚,留声机钟楼都跑调播着老锅的歌,咖啡机雕塑底下堆满小傀儡们烤糊的甜面酱饼干。
回松韵居的路上安静得很。老斩盯着刀鞘新刻的樱花纹路,冷不丁冒一句:“老锅,还有没喝完的咖啡吗?”
* 老锅翻了个白眼:“没啦!全让那逆时锈给嚯嚯干净了!” 说着突然从怀里掏出半杯凉透的咖啡,“不过我早留了一手 —— 这杯‘时光特调’,就算逆时沙来了都冻不住!”
井底的传送阵一亮,那些退休的灵器们就陆陆续续回了新生城邦。
小芽蹲在井台边,又刻了个新的樱花标记,这回的花纹里还加了钟摆和沙漏的样子。
老斩把自己往刀架上一靠就开始打盹儿,刀刃上刻的 “新生” 俩字,映着旁边梅树枝条的影子,看着暖烘烘的。
这天晚上,松韵居的暖棚里,退休灵器们都发出星星点点的光。
老锅的铲柄缠着钟摆漏下来的时光沙,正跟机械傀儡吹当年在灵界把土豆炒糊的糗事儿;渔火盏飘着磷火,给小芽画的画儿描边儿。画上画着新生城邦的大伙儿 —— 留声机钟楼飘着咖啡香,咖啡机雕塑旁边围了一圈听故事的小傀儡,小芽自己抱着灭世刀,正往每个钟摆上刻樱花呢。
井底传来钟声,不再像之前那样乱糟糟地倒着响,倒像是哄孩子睡觉的摇篮曲。
周元摸着手里断柄的吊坠,突然明白了:灵器的日子啊,从来就不是一条直路走到黑。
你看松韵居飘着的烟火气,小芽刻的樱花纹,哪怕是退休了,每个时刻都能重新开始。
就跟钟摆似的,往前摆是上阵杀敌的威风,往后摆是过日子的舒坦,中间停的每一下,都是时光最温柔的小脚印。
那个逆时修士这会儿正坐在新生城邦的钟楼下,手里攥着小芽送他的樱花扳手。
他总算想明白了 —— 时光能一直往前走,靠的可不是没完没了地打架,倒像是松韵居的梅树,春天开花,冬天养精蓄锐,每个季节都有该干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