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中午的松韵居,老斩磨镜子的声音吵得人头疼。
刀刃在古镜上刮得 “吱呀” 响,吓得镜子里的灵雀直扑腾,老茶刚画好的桃花妆都震花了。
小芽蹲在镜架旁边,正用樱花纹的带子给灭世刀的虚影系镜穗,好好的凶巴巴刀纹被她绕成了菱花模样,刀柄上还别着老锅的刮胡镜 —— 这会儿早蹭得满是镜粉。
老锅抄起铲柄 “哐当” 敲了下镜台:“老斩!你这是磨刀还是砸镜子?当年在灵界镜阁,我那镜匣连魔修的坏心思都能照出来,你倒好,磨个刀把镜子里的水银都震出裂缝了!”
老斩刀刃一竖,镜粉顺着刀背往下淌:“胡扯!我这是练‘刃走镜纹’呢 ——” 话没说完,刀身上的龙纹偷偷瞄了眼给刀刃贴镜花的小芽,“咳,顺便帮小芽擦镜子,省得她把自己画成小花猫。就你那镜匣,还照本心?我看照出个鬼差不多!”
古镜 “嗡” 地叫起来抗议,镜子里的灵雀用嘴猛啄老斩的刀鞘:“快拉倒吧!上次你用刀刃撬镜台,把我弄出三道裂缝,灵雀们三个月都不敢照镜子!” 旁边的小镜子突然活过来,用镜角缠住老斩的刀穗:“小芽救命!这刀比魔修的邪镜子还吓人!”
老锅笑得肚子直抖,铲柄又狠狠拍了下镜台:“听见没?连镜子都怕你!有本事用刀刃照出朵花来,照不出来就把刀给我当镇镜石!” 老斩 “嚯” 地把刀怼到镜面上,震得镜架上的胭脂盒 “啪嗒” 掉地:“来就来!等我照出灵界最亮的刀光 ——”
正吵着,周元领口的天机算盘珠子 “噼里啪啦” 蹦出来,在空中拼成个破碎的镜匣。
每颗珠子都沾着镜粉,还发出镜子碎裂的 “咔嚓” 声:“灵界镜阁区的传送阵开了!退休的镜子们正用镜台晒胭脂呢,再不去,你们的火锅铜勺都要被炼成灭世魔镜了!”
传送阵藏在雕花镜门后面,“凝光阁” 的匾额都褪色了。
退休的镜匣卡着机械傀儡的齿轮,上面 “镜照本心” 的纹路在太阳底下微微发亮:“斩龙刀传人!镜阁的照心镜让人抢了!他们拿我的镜角当齿轮轴,灵界的大伙都快认不出自己了!”
镜阁里乱成一锅粥,镜台歪歪扭扭立在中间。退休的镜子们举着镜架、镜刷,正和机械傀儡对峙。照心镜裂了,镜刷掉光了毛,连老锅的漏勺都被改造成传送带,漏孔里还卡着半块胭脂饼 —— 那还是小芽去年偷抹胭脂时掉的。
小芽刚伸手碰了下傀儡,照心镜突然尖叫起来。镜子里的倒影扭曲成怪物,把她手腕上的樱花印都震成了镜纹,指尖还闪着金银光。
老斩举刀劈向傀儡,结果被镜光弹回来,刀上的龙纹在镜子里扭成奇怪的样子:“老锅!你的漏勺挂在傀儡腰上呢!这些傀儡用了退休镜子的核心,难怪能玩光影把戏!”
老锅把铲柄 “唰” 地变成镜匣,铲面成了雕花镜盖,“嗖” 地把傀儡吸到镜台边:“好家伙!当年我在镜阁做灵器,就靠这镜匣让魔修现原形!现在倒好,成了影子收割机!”
镜匣突然说话了,“镜照本心” 的纹路银光闪闪:“小友!用你的血激活‘光影共鸣’!当年铁铮就靠这招,让魔修按镜子里的样子还钱,一分都别想赖!” 周元咬开手指,血珠渗进镜匣的 “镜” 字纹路,整个镜阁的镜子突然都活了。
裂了的照心镜飞起来,镜光变成透明光刃:“孩子们别怕!爷爷的照心镜能把坏齿轮都照出原形!” 掉光毛的镜刷蹦跶过来,刷柄闪着金光:“让我用镜刷给它们清清邪祟!”
老锅的漏勺也没闲着,在齿轮间钻来钻去。漏孔里的胭脂饼碎块见光就化,变成迷你镜匣:“嘿!漏勺爷爷也来凑个热闹!” 这些小镜子排着队贴到傀儡身上,别看镜角小,照得齿轮直冒黑烟。
老锅的镜匣上,镜光排成五线谱,突然响起《镜阁光影啸》。
镜光变成光刃到处飞,歌词唱着:“灵镜三寸换镜心,魔修无信匣来寻 ——” 光刃专往齿轮缝里钻,把里面的灭世刀纹都照得清清楚楚。
周元大喊:“小芽!吹《镜花调》打乱它们!” 小芽的樱花纹托着清音笛飞出去,笛孔喷出来的不是音波,而是闪着光的镜雾,把傀儡身上的灭世刀纹变得虚虚实实,跟镜子里的残影似的。
傀儡首领从顶楼跳下来,身上全是镜子拼的铠甲,叮当作响。胸口还嵌着块发紫的镜角碎片,看着恶心巴拉的,却沾着点镜粉。他扯着嗓子喊:“镜子就该变成魔修的邪镜!你们这些废物,就会照花花草草 ——”
话没说完,他突然 “哎哟” 一声。
镜匣的镜角缠住他脚踝,镜光像线似的,把他心里的坏念头都织了出来。退休的镜架 “嗖” 地飞过去,镜腿抵住他脖子:“老镜鬼!当年在镜阁,你欠我十块灵银镜还没还,现在还当起魔修了?”
傀儡铠甲 “哗啦” 散开,露出个穿镜阁主白衣的老头,腰间的木牌写着 “凝光阁阁主”,还沾着镜粉。
袖口都磨毛了,里面露出孝带。老头哆嗦着掏出半面小镜子,声音都哭腔了:“我... 我是被黑市老大逼的!他说不改造镜子,就把我用镜匣留女儿残影的事抖出去!女儿三年前掉下山崖,我用镜匣锁住她最后一点影子... 镜阁不让用灵器留魂,我怕被赶走啊...”
退休镜匣 “嗡嗡” 响了两声,镜角轻轻碰了碰小镜子:“怪不得你每天半夜来擦镜匣,还带着紫藤花香... 小友,饶了这老家伙吧,他每年都给我的镜角上最好的银粉。”
小芽的樱花纹贴到老头胸口的镜角碎片上,《光影啸》的金光猛地一亮,空中浮现 “一镜一影间,映尽世间念” 的字样。齿轮上的咒印被烫得直冒烟,变成镜粉飘下来,在空中拼成 “悔过” 两个字。
退休镜子们围上来,裂了的照心镜轻轻裹住老头:“老伙计,我们早发现你的秘密了,你女儿笑起来跟年轻时的你一模一样。以后光明正大地照,我们给你当镜架!” 掉毛的镜刷蹭了蹭他手心:“对!以后想照就照,我给你当刷子!”
打完架,镜阁镇的退休镜子们都围过来,眼睛亮晶晶的。镜匣的镜角戳了戳小芽鼻尖,像在蹭镜粉:“丫头,用你的聚灵阵在我匣身刻点樱花纹呗?以后照镜子能闻到花香,灵雀听见花开声,飞得肯定更漂亮!”
照心镜也凑过来,镜面缠着小芽手指晃悠:“还有我!给我镜面也刻朵小樱花,镜刷说想看粉色镜光。刻完了我就去照晚霞!” 镜刷直接躺小芽脚边,刷柄朝上:“小丫头,给我刷柄刻个火锅呗?我想边照镜子边看火锅,这样映出来的肉片都像在冒热气!”
小芽笑着点头,樱花纹在镜子们身上画来画去。
镜匣上的樱花像花环,照心镜上的樱花绽放,镜刷围着花乱转,溅起的镜光叮叮当当响。镜刷柄上的迷你火锅,汤勺还在轻轻晃,看着就香。
回去的时候,镜匣的镜角变成小芽的耳坠,匣身成了周元的腰带,上面刻着小芽画的迷你火锅,锅底还闪着金光。老斩又开始挑刺:“老锅你那匣身胶水黏糊糊的,哪有我刀工好?依我看,你这镜匣不如当饭盒!” 刀背敲了敲老锅的铲柄。
老锅甩过去两块镜光糖,“啪” 地砸在老斩刀鞘上:“得了吧!刚才是谁的刀被镜光弹飞,差点劈开镜阁?龙纹刀变镜匣刀,说出去灵界刀客协会都得把你除名!有本事再照次镜子,照不出来刀归我当镇纸!” 他笑得眼睛眯成缝,胖脸像朵开了花的镜子。
傍晚的松韵居,厨房飘出的镜光糖味在地上变成发光字:“镜阁镇的镜光粥煮好了,周元喝三碗去晦气,小芽喝两碗长本事 —— 老斩不许抢,你刀鞘上的镜印还没刷干净呢!” 字尾画着举镜匣的小星星,飘着镜光香和米粥甜味。
周元坐在老槐树下,摸着断柄吊坠上的新镜纹,听老斩和老锅斗嘴。老斩说粥有股金属味,老锅骂他不懂行,说这是灵界最香的美味。这场架打得就像镜阁镇的光影舞,有惊险的光刃,有灿烂的镜光,还有暖暖的烟火气。
小芽抱着镜匣镜角睡着了,手腕上的樱花纹轻轻闪。灭世刀的虚影偷偷把刀刃当镜子,在月光下照影子,刀上的镜穗晃啊晃,把 “镜” 字照得歪歪扭扭,像跳动的光斑。
井底钟声响起时,老槐树上镜子形状的槐花轻轻飘落,每片花瓣都带着镜阁镇的声音,像是在讲退休灵器们的新故事。
周元想着,在这个连镜子都能退休养老的世界里,最厉害的不是锋利的刀刃,而是这些老伙计们在烟火气里,用镜子照出来的温暖,用照心镜映出来的希望,还有小芽樱花纹里藏着的,能让所有灵器安心退休的力量。
这天晚上,松韵居卧室多了面刻着樱花纹的照心镜。老锅用它照火锅食材时,总会哼起《光影啸》。镜光在烛光里一闪一闪,给这温暖的烟火气又添了几分灵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