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星眸微凝,率先打破沉默:\"此星既是天陨星域中枢,昔日作为星域之主的天启神殿,必然留有驻所。诸位可知神殿修士如今栖身何处?\"
玄袍男子脚步微滞:\"李道友有所不知,此地虽曾是神殿根基之一,但时移世易......如今的天启神殿,莫说中枢驻地,便是在整个星域的势力都已十不存一。\"
红菱咬着下唇,发间金铃随着动作轻响,终究忍不住开口:\"先前确实有神殿大乘长老坐镇此地,可自从神殿实力日益没落,修为高深者都被召回了宗门,不久前暗河会与血煞盟联手......\"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瞥见李白周身星辉突然冷冽如霜,那是情绪波动时不自觉的力量外溢。
黑衣刀客按在刀柄上的手青筋微凸,沉声道:\"半年前,两大势力联合发难,留守的神殿修士全被驱离原本驻地,如今在城西'落星园'勉强落脚支撑。\"他顿了顿,刀锋在鞘中发出不安的嗡鸣,\"那园子原是神殿旁支的产业,又小又偏......\"
淡紫长裙女子轻叹一声:\"暗河会背后有万毒宗撑腰,血煞盟则与......\"她的目光扫过玄袍男子,见对方微微颔首,才继续道,\"与我们凌霄宗有所往来。神殿修士如今连日常修炼的灵脉都被截断,处境堪忧。\"
李白摩挲着储物戒指的手指骤然收紧,那里正躺着师父玄风子留下的星图残片。想到曾经辉煌的天启神殿如今竟被逼至这般田地,他星眸中寒意翻涌:\"落星园?\"他重复道,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劳烦诸位带路。\"
凌霄宗众人对视一眼,气氛陡然变得微妙。玄袍男子喉结滚动,艰难开口:\"李道友与神殿......\"话未说完便被李白打断:\"我与神殿有些渊源。\"短短一句,却让众人心中警铃大作。
红菱突然想起在天河星偷听到的\"玄风子\",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若李白真与那位失踪的神殿传奇有关,那他们凌霄宗的走狗血煞盟参与打压神殿一事......
她又羞又急,跺着脚道:\"师兄!我早说血煞盟那些人是一群蠢货......\"
玄袍男子抬手止住师妹,向李白抱拳行礼:\"我等愿为道友引路。血煞盟之事,我凌霄宗定会给神殿一个交代。\"他说这话时,心中暗自庆幸——还好当初在玄清观没有彻底撕破脸。
翠微城主晃着酒葫芦,似笑非笑地扫过众人:\"现在知道麻烦了?早干嘛去了?\"他故意将\"麻烦\"二字咬得极重,腰间佩剑发出清越鸣响,仿佛在应和主人的嘲讽。
一行人加快脚步,朝着城西走去。红菱磨着牙跟在李白身后,发间金铃乱响。她偷偷打量着那个挺拔的背影,想起被他制住时掌心的温度,脸颊突然烧得厉害。可一想到血煞盟闯的祸,又忍不住在心里嘀咕:\"就会给我找不痛快......\"
暮色压城时,众人终于抵达城西。远远望去,一座斑驳的石牌坊歪斜地立在巷口,原本镌刻的「落星园」三字早已磨损得只剩残痕,缝隙间还爬满了散发着腐臭气息的噬灵藤,藤蔓上凝结的黑色黏液不时滴落,在地面腐蚀出一个个冒着青烟的孔洞。
穿过牌坊,眼前的景象愈发凄凉。占地不过千丈的园子被低矮的土墙围着,墙体上的防御符文早已黯淡无光,多处墙体坍塌,露出里面杂草丛生的景象。园中的灵泉早已干涸,泉眼处结着一层暗红色的晶体,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灵力溃散后的腐浊之气。园中的建筑大多只剩残垣断壁,几间勉强完整的厢房门窗紧闭,透出微弱的幽光,却连寻常灯笼的亮度都比不上。
刚靠近园子,数十道神识如惊弓之鸟般扫来。紧接着,十几道身影破窗而出,落在墙头。这些修士个个面色苍白如纸,部分修士的法器上还布满裂痕,他们腰间的储物袋干瘪得几乎贴在身上,有的甚至还缠着绷带。为首的灰袍老者修为不过化神初期,却已是众人中气息最为强盛的,他目光警惕地盯着李白一行人,掌心紧握的令牌上,天启神殿的旧徽早已黯淡无光。
“凌霄宗的人来此作甚?”灰袍老者声音沙哑,透着久病未愈的虚弱,目光扫过玄袍男子手中的鎏金令牌时,眼底闪过一丝恨意,“莫不是觉得将我们逼到这步田地还不够?”
玄袍男子面色尴尬,正要开口解释,却见李白缓步上前。他周身的星辉在踏入园子范围的瞬间骤然收敛,只余一抹若有若无的光晕笼罩周身,仿佛生怕惊扰了这里的落魄修士。“在下途经此地,听闻神殿修士在此落脚,特来拜见。”他的声音平静温和,伸手入怀取出一个储物袋,轻轻放在地上,“些许灵食灵水,不成敬意。”
储物袋落地的瞬间,在场修士的呼吸几乎同时一滞。倒不是因为这份礼物,而是李白取出储物袋时,袋口不经意间露出的一截淡金色丝线——那是天启神殿独有的云锦所制,早在数千年前就已断绝了织造。
灰袍老者瞳孔骤缩,盯着李白的眼神瞬间锐利如鹰。他身旁的年轻修士更是忍不住惊呼:“这云锦......”话未说完便被老者抬手制止。
红菱躲在众人身后,看着李白与神殿修士对峙的场景,心中愈发慌乱。她想起在玄清观时,李白对天陨秘境和星图残片的关注,再联想到此刻云锦的出现,突然觉得自己像是陷入了一个巨大的谜团。她偷偷瞥向师兄,却见玄袍男子也是眉头紧锁,显然也察觉到了异常。
“阁下究竟何人?”灰袍老者盯着李白,缓缓走下墙头,脚步虚浮却透着坚定,“天启神殿早已势微,如今连自身都难保,实在招待不起贵客。”他的目光扫过李白身后的凌霄宗众人,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更何况,还是和我们仇敌同行的贵客。”
翠微城主见状,晃着酒葫芦上前一步,似笑非笑道:“道友,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我们这位兄弟,不过是念着昔日神殿的威名,想来尽份绵薄之力。”他故意将“昔日神殿的威名”几个字咬得极重,成功让在场神殿修士的神色缓和了几分。
李白抬手制止了翠微城主,目光真诚地望向灰袍老者:“前辈多虑了。我与凌霄宗不过是顺路同行。”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园中的破败景象,“我曾受过神殿的恩惠,如今见神殿落得这般田地,实在不忍。若前辈不嫌弃,我愿留下帮忙修缮园子,再助诸位寻些灵脉。”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凌霄宗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李白为何要蹚这趟浑水;神殿修士则是满脸戒备,显然不信世上会有如此好心之人。
灰袍老者盯着李白看了许久,最终长叹一声:“阁下好意,我等心领了。只是如今神殿树倒猢狲散,各方势力都想分一杯羹,就算修缮了园子,寻到了灵脉,又能撑几时?”他的声音中透着深深的绝望,却在说完这话后,眼神突然锐利起来,“不过,若阁下真想帮忙,倒是有一件事......”
他的话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过来。李白微微颔首:“前辈但说无妨。”
灰袍老者深吸一口气,眼中燃起一丝希望的光芒:“三日后,暗河会要来收‘保护费’。若阁下能助我们抵挡这一次,便是对神殿最大的帮助。”他的话音刚落,周围的神殿修士们纷纷握紧了手中的法器,眼中既有恐惧,又有一丝期待。
李白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意,星眸中闪过一丝寒芒:“三日后,我定让他们有来无回。”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
红菱看着李白坚定的背影,不知为何,原本慌乱的心突然安定了下来。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心中暗自决定:这次,说什么也要帮他!
凌霄宗众人对视一眼,玄袍男子率先抱拳:“我等既与李道友同行,自当同仇敌忾。三日后,凌霄宗愿与神殿并肩作战!”。
灰袍老者面容瞬间凝固如石刻,双眼死死盯着凌霄宗众人,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这群与血煞盟暗中勾结、蚕食神殿领地的仇敌,此刻竟要“并肩作战”?如今这出戏唱得哪般?
“阁下可知自己在说什么?三日前,贵宗扶持的血煞盟刚抢了我们一处灵田,如今却要共抗暗河会?”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血沫竟泛着诡异的青黑色,那是长期被灵力反噬侵蚀的征兆,“莫不是又想出什么诡计?”
玄袍男子面色涨红,正要辩解,却被淡紫长裙女子抬手制止。她莲步轻移,广袖下悄然滑出一枚古朴玉简,正是当日宗门与血煞盟往来的密信残片。“道友请看。”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玉简悬浮半空,投射出的光影里,“凌霄宗”三字赫然被人篡改过,“有人冒用我宗之名,行此等卑劣之事。”
灰袍老者的瞳孔猛地收缩,红菱气鼓鼓地跺脚,金铃乱响:“早说了血煞盟那群混蛋靠不住!”
“事已至此,还望道友给凌霄宗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玄袍男子再次抱拳“我宗已派出长老彻查此事,定给神殿一个交代。”他话音落下的瞬间,李白周身突然腾起一圈温和的星辉,将剑拔弩张的气氛轻轻托住。
“过往恩怨,日后再议。”李白的声音像是裹挟着星河的低语,却让所有人不由自主安静下来,“当务之急,是让暗河会知道——”他抬手轻抚腰间玉佩,那上面若隐若现的纹路竟与天启神殿旧徽有七分相似,“这里,不是谁都能随意欺凌的。”
夜色渐深,落星园内,一场新的风暴正在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