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桑眼皮在打架,手紧紧攥着男人的衣袖,昏昏欲睡。
傅忱懿轻柔捻起粘在她唇瓣上的发丝,撩至耳后,替她抚平不安的眉头。
这间屋子是助理找村里人借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窄小但胜在温馨,比村里大多数房子好上许多。
昏暗暖光撒在莫桑安然入睡的侧脸上,灯影照射下的五官立体精致,微张的红唇犹如一块让人垂涎欲滴的蛋糕,引诱着人想要一口吞咽。
傅忱懿喉结微动,不动声色移开目光。
他原本的计划是来嘲笑一番沈秦岩,再顺便会一会这个让沈秦岩动心的女子。
只是不知,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
从救下莫桑后,一切似乎都开始失控。
莫桑身上好像有一股神奇的魔力,她像一个潘多拉魔盒,充满神秘,蛊惑着人想要去窥探,甚至是占为己有。
他捏着莫桑的肩,眼神毫不避讳在她脸上游走。
傅忱懿突然想到一个有趣的点子。
如果沈秦岩喜欢的人喜欢他,不知沈秦岩会有什么反应?
是痛不欲生,还是恨他?
一想到这,傅忱懿的血液开始滚烫,五脏六腑如有千万只蚂蚁啃食,密密麻麻的灼热。
他喜欢这种感觉,一点都不疼,反而是振奋人心的兴奋。
怀中的莫桑似乎察觉到危险,在他脖颈间依赖地蹭了蹭,心可真大。
对一个只见一面的男人竟这么信任。
但傅忱懿很喜欢这种感觉。
仿佛她依赖的只有他一人。
傅忱懿恶劣地笑开,露出的白齿轻咬下唇,咬得唇上红艳。
血腥味渐渐平复了他高涨的情绪。
他收紧手臂,就着她依偎着他的姿势,靠着破旧的墙壁合上幽深的眼眸。
呼吸逐渐平稳,悠然入梦。
而傅忱懿不知,就在他合上眸子的那一刻。
他怀中的人儿悠然睁开了眼,眼神中一片清冷,没有一丝害怕和困意。
莫桑:【250,我要使用积分,兑换入梦术。】
系统250滋了一声:【宿主你终于召唤我了,还以为你不需要我这个外挂。】
莫桑:【少哔哔,我要入梦。】
系统250:……
【好的,请宿主选择入梦对象……】
莫桑:【入梦对象:傅忱懿。】
入梦术,是一种高级幻术,有篡改记忆的效果。
莫桑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荒郊野岭。
而不远处,是一个荒废的仓库。
仓库里时不时传来鞭打声,还有咒骂声。
“还以为骨头有多硬,打几顿这不就老实了哈哈哈哈!”
“还以为你现在是高高在上的傅家继承人?”男人吐出一口浓烟,呛的小孩直咳嗽。
“老子告诉你,你的命现在就在老子手上,只要你求老子,从胯下钻过去,老子就饶你一命!”
缩在一堆纸箱上的小孩满脸的倔强,身上昂贵的衣服早破烂不堪,撕裂开来隐约还能看出里头的鞭痕。
空中的鞭子咻咻咻声再次响起。
小孩眼神坚定,誓死不屈,“你做梦!”
“我父亲一定会来救我们!”
绑匪嗤笑,小孩的威胁对他来说如同挠痒痒。
“哈哈哈哈你说,现在都过了这么久,你父亲怎么还没来救你?”
缩小版的傅忱懿没有长大的阴沉和心机,双眼还有些许单纯和清澈,他皱眉不解,“你什么意思?”
绑匪用鞭子勾起傅忱懿的下巴,大发慈悲开口,“你觉得他会在乎你吗?”
“你以为他只有你一个儿子?他如今说不定还在陪他的私生子过生日呢哈哈哈哈哈!”
“真是煞笔一个!”
另一个丢下烟头,用手肘捅了下有点喝多的绑匪。
“别说了,跟一个小屁孩说那么多干嘛?”
那个喝多的绑匪看着傅忱懿不可置信的眼神大笑,“你不觉得打破小孩子美好的幻想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吗?”
“看他还把希望寄托在他伟大的父亲身上,他是真不知他父亲有多么恶毒多么伪善……”
“要不是他父亲,我会家破人亡?我的妻子儿女怎么会死去!”
似乎想到什么,绑匪目眦欲裂,手中的鞭子再次落下。
扬起灰尘,咻的一声,狠狠落在傅忱懿的身上。
“动不了他,老子就动他儿子!”绑匪还是气不过,拿起一桶酒精直倒在傅忱懿的伤口上。
“你慈爱的父亲可是说了,你死了就死了,反正他还有另一个孩子,他可不在乎你!”
傅忱懿被折辱了一天都没有留下一滴泪,却在知晓自己崇拜的父亲背叛了他的母亲,在外有了私生子,甚至对他的生命漠不关心后,落下了绝望的泪。
他心头的高楼一瞬间崩塌。
为什么?
为什么母亲死后,父亲就变了。
为什么父亲会这么狠心?
傅忱懿不明白,不久前的父亲还对他宠溺有加,怎么会不来救他?
他疼,身体疼,心也疼。
他蜷缩在地,任由酒精在伤口刺痛冲洗,他无力抬起手臂,想要抓住从天窗上洒落的那一缕阳光。
他一寸寸挪过去,依旧触碰不到那阳光。
如同他现在一般。
傅忱懿知道,他见不得明日的阳光。
他贪恋这一缕光,他一点都不想死。
耳边是绑匪的咒骂,背上是一次次鞭打,不远处是如破布娃娃死气沉沉的傅珊珊。
傅忱懿不想死,谁能来救救他们……
这世上不是有佛祖,不是有菩萨,不是有神明吗……
为什么她们都听不到他的祷告……
砰——
仓库大门大开。
外头的阳光随着门,一点点挪了进来。
犹如生的希望,挪到傅忱懿满是血的手上。
他顶着刺痛的光,迎难看向来人。
“汪汪汪!”
那是……
一个身穿大花袄,左手牵三条恶狗,右手拿着一根淀粉肠的女人。
莫桑:“放狗(嚼嚼嚼)!咬人(嚼嚼嚼)!”
狗们极具灵性,一听到主人的指令,一狗咬一个,全扑上去。
莫桑走到傅忱懿身前,她淡定蹲下,“要吃肠吗?”
傅忱懿:……?
莫桑看了下他的伤,把淀粉肠塞进他的嘴中。
傅忱懿根本没有力气反抗,更何况他也饿了一天一夜,饿的不行。
看着莫桑的笑脸,动了动嘴,把整根淀粉肠都吃完。
脆的,香的,一股暖意从胃蔓延到心口。
傅忱懿黯淡的眸闪烁一抹光,他脏兮兮带着血的脸蛋,鸦羽上的细碎水光,猩红的眼尾,无处都诉说着他的委屈,像一只找不到回家的路,在路边流浪的高贵波斯猫。
优雅矜贵的他不该如此狼狈。
莫桑对漂亮小孩子没有抵抗力,特别还是落难的漂亮小孩。
“小弟弟别害怕,姐姐来救你了。”莫桑摸摸鼻子,有些心虚。
虽然她现在是大人的模样,傅忱懿则是个八岁孩子。
但不久前的傅忱却是有25岁。
莫桑有种在占他便宜的错觉。
温柔话语一出,小傅忱懿哽咽哭出声。
那一刻,他的神明身穿花袄出现了。
而神明手中的淀粉肠则是天上琼脂玉露,是人间美味,是他吃过最好吃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