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雨愈发密集,粉瓣如血,甜香愈发刺鼻。
殷郊心头一紧,低声道:“来不及了。”
他本想再问蒋莎莎关于科技小子的细节,但崆峒山的事,不容耽搁。
他俯身,将蒋莎莎抱起,将她安置在一处隐蔽的山洞,布下屏蔽阵法,确保她暂时安全。
李黎点头,红裙飘动。
“时间紧迫,我们走吧。”
两人对视一眼,身形一闪,冲向崆峒山巅。
殷郊和李黎疾驰在通往崆峒山巅的崎岖山路上,沿途所见,令人心悸。
无数信徒散布山间,有的匍匐在地,有的僵立如雕塑,有的双臂高举,似在祈祷,额头上皆贴着一枚鲜艳的桃花,花瓣如血,散发着甜腻刺鼻的香气。
他们并未死去,却仿佛被桃花的力量定住,眼神空洞,口中喃喃低语,似在念诵某种古老咒文。
有的信徒脸上挂着笑,有的泪流满面,有的身体微微颤抖,形态各异。
殷郊看向掌心,握着从蒋莎莎手中得来的复活币,沉吟片刻,转身递给李黎,沉声:“拿着这个 ,护好自己。”
李黎接过复活币,红裙在风中轻扬,蛋形护卫在她周身环绕,宛如星辰。
她点了点头,目光坚定:“你也小心。”
两人不再多言,身形如电,瞬息间冲上山巅。
山巅之上,景象诡谲异常。
一尊身高百尺的树精轰然倒地,庞大的身躯震得地面微微颤动。
它的枝干粗壮如虬龙,表面布满深褐色裂纹,宛如饱经风霜的古木,却在痛苦中扭曲变形,仿佛一头挣扎的巨兽。
无数根藤蔓般的触手从枝干中疯狂伸出,在半空中狂乱挥舞,有的触手尖端绽开血红的花苞,有的则被密密麻麻的桃花紧紧包裹。
那些桃花花瓣如雪,细腻如丝,却透着诡异的殷红,层层叠叠地缠绕在触手上,散发出浓烈得令人窒息的甜香,混杂着一丝腐朽的气息,仿佛能侵蚀心神。
树精的每一根枝条都在微微痉挛,低沉的嘶吼从它核心深处传出,似痛苦的哀鸣,又似愤怒的咆哮。
它的根系深深扎入山巅的岩石,裂缝中渗出暗红色的汁液,像是血液般淌下,染红了周围的土壤。
桃花的香气愈发浓烈,几乎凝成实质,在空气中化作淡淡的粉雾,令人头晕目眩。
殷郊心头一震,低声喃喃:“这……就是繁殖之神?”
不远处,一老一少相对而坐,桌上摆着一壶清茶,茶香袅袅,与周围的诡异景象格格不入。
两人神态从容,仿佛在闲话家常,但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仿佛暗中较劲,令人心悸。
那少年正是科技小子,手里把玩着一部手机,嘴角挂着玩世不恭的笑。
而他对面的老者,白发飘然,仙风道骨,正是广成子。
殷郊的眼神骤然一冷,北天门的那一幕如刀刻般涌上心头,就是这个科技小子,在北天门戏弄于他!
尽管他早已猜到对方的身份,但真正面对时,那股愤怒如烈焰般在胸中燃烧。
李黎察觉到殷郊的情绪波动,轻轻按住他的手臂,低声道:“冷静,殷郊。现在不是时候。”
科技小子难得放下手机,抬头看向广成子,懒洋洋地开口:“这可是崆峒?”
广成子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淡然道:“是,也不是。”
科技小子嗤笑一声,挑眉道:“哦?既然崆峒非崆峒,道友何必蹑手蹑脚?”
广成子目光深邃,缓缓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科技小子冷笑,将手机屏幕转向广成子,屏幕上赫然播放着一段影像,广成子曾对李黎说过天道无情。
影像中的语气平静而高远,此刻却被科技小子拿来,带着几分嘲讽:“天道无情,道友这话,可曾记得?”
广成子神色不变,放下茶杯,平静道:“此崆峒非彼崆峒,你何必执着?得饶人处且饶人。”
科技小子闻言,哈哈一笑,重复道:“此崆峒非彼崆峒?道友,你又何必呢?”
远处,殷郊听得不解,皱眉看向李黎,低声:“他们在说什么?此崆峒非彼崆峒?”
李黎目光微凝,低声解释:“他们在争论崆峒山的真伪。广成子得道之地,是汝州崆峒山,而非此处的平凉崆峒山。科技小子故意混淆。”
殷郊若有所思,目光再度扫向那两人。广成子与科技小子的对话看似闲谈,实则针锋相对,暗藏玄机。
而那被桃花缠绕的繁殖之神,仍在痛苦挣扎,额上的桃花愈发妖艳。
广成子似有所觉,目光如刀,倏然扫向山巅边缘的殷郊与李黎,脸色骤变。
他手指微动,虚空一划,殷郊和李黎耳边轰然一静,广成子与科技小子的对话声瞬间被斩断,仿佛被无形的巨幕隔绝。
殷郊心头一凛,神念如潮水般涌出,却撞上一堵柔韧而坚不可摧的屏障。
李黎红裙轻扬,淡淡说:“广成子出手了,他在封我们的感知!”
她似乎早有预料。
话音未落,耳边骤然一震,科技小子的声音如利刃划破寂静,带着三分嘲弄:“道友何必呢?藏头露尾,遮遮掩掩,可不像得道高人的风范!”
他手指轻点手机,屏幕爆出一团刺目金光,化作无数细碎符文,冲天而起,瞬间撕裂广成子的屏障。
殷郊和李黎的听力陡然恢复,周围的嘶吼、风声、甚至桃花落地的细微声响清晰入耳。
广成子双目微眯,茶杯啪地落在石桌上,发出脆响。
他袍袖猛挥,虚空震颤,一股无形之力如狂潮涌来,殷郊和李黎的听力再度被封,耳中只剩一片死寂。
但这还不止,广成子手指掐诀,眼中寒光一闪,两人眼前骤然一黑,视力也被彻底剥夺!
黑暗如深渊降临,桃花的甜香、树精的咆哮、山巅的凛冽狂风,尽皆消失,仿佛整个世界被生生抹去。
殷郊心跳如鼓,怒火与不安交织,紧握李黎的手,低声喝:“他在掩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