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忙碌了一下午的蒋莎莎,几乎跑遍了所有能求助的地方,低声下气地向亲戚朋友求援,可最终依旧一无所获。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耐心一点点被耗尽,直到最后连拨号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疲惫地坐在医院花园的一张石凳上,手里攥着已经快没电的手机,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绝望像黑雾一样在心头蔓延,她从未感觉到如此无助。
就在她几乎放弃的瞬间,脑海中忽然闪过那个年轻和尚的身影——那个看似无所不能的僧人,至高无上的文殊菩萨。
她咬了咬牙,双手紧紧合十,心里默念:菩萨保佑,保佑我筹够孩子看病的钱吧……
可能是心不够诚,也可能是文殊菩萨还在省她的气,并没有给自己回应。
无奈之下,她只能拖着疲惫的身子,搀扶着同样一脸憔悴的婆婆,一步一步走出医院。两人步履沉重,像是背负着千斤重担,每一步都踩在心上,沉闷而无助。
明明街上来往的公交车很多,可她连掏出几块钱的勇气都没有,实在舍不得再多花一分钱。
就这样,她们一步一步地走回乡下那个熟悉却充满苦涩的家。
……
殷郊的目光微微一沉,深深地看了床上那两个被花朵吞噬的人影一眼,随即转身离开了圆圆父母的房间。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小院内的香味愈发浓郁,甚至浓到几乎能肉眼可见——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红蓝色光雾,如轻纱般在院落里飘散,仿佛整个院子都被这股奇异的花香笼罩着。
站在院中,殷郊缓缓释放神念,向庞刚所在的方向探去。
可他愕然地发现自己根本感知不到庞刚等人的气息!
那片区域,一片死寂,没有人类的生机,只有几座房屋塌成废墟,化作一地齑粉,像是被某种可怕的力量瞬间摧毁。
庞刚,消失了。
杜鹃,裴阳都消失了。
殷郊心中一沉,目光一凛,毫不犹豫地传音给李黎:“你待在这里,别轻举妄动,我去看看庞刚怎么回事。”
他刚要迈步,李黎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难得的急促:“等等!”
殷郊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她,李黎正站在圆圆的房门口,眉头紧锁,显然已经察觉到不对劲。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凌厉地盯着他:“你感知不到庞刚他们,对吧?”
殷郊没有否认,点了点头。
李黎走上前,眼神沉静而冷静:“如果庞刚真的出了事,你现在过去,能保证自己没问题,我呢?”
殷郊目光微微一动,没有回答,但显然他明白她的意思。
如果对方在自己去找庞刚这段时间对李黎下手可就麻烦了。
“你刚才在屋子里看到了什么?”
殷郊沉声道:“他的父母……应该已经不是人了。”
李黎眼神微变,随即低声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村子的人都是这样……庞刚呢?”
殷郊眉头微皱,忽然意识到了她的言下之意。
如果这个村子里的人早已不是普通意义上的“人,那么,庞刚他们失踪的真正原因,很可能不是‘出事’,而是同化!
空气中的花香越来越浓,红蓝色的光晕在夜色中变得更加诡异,仿佛整个村子都在缓慢苏醒。
李黎深深看着他,声音低沉:“现在我们必须搞清楚,这里的人,到底是花生出来的,还是人变成了花?”
李黎拿出两个防毒面具,递给殷郊一个。
殷郊接过面具,眉头微皱,目光带着几分疑惑:“什么意思?”
李黎一边戴上自己的,一边淡淡地说道:“一般来说,花粉类的传播方式主要依赖空气扩散,最常见的传播路径就是呼吸系统。如果这些花真的有问题,戴上防毒面具,至少能减少直接吸入的风险。”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院子里那若隐若现的红蓝色光雾上,语气微微一沉:“尤其是,这里的花香……已经浓得不太正常了。”
殷郊闻言,目光一闪,没有再多问,随即戴上防毒面具。
“现在戴,你不觉得有点晚了吗?”
李黎耸耸肩,一脸无所谓。
“小女孩这边有什么发现?”他收敛思绪,问道。
“她准备去村里的大槐树那边荡秋千,我们可以过去看看。她的父母要到晚上八点才起床,村里人也都是这个点起床。”
殷郊闻言,眉头一皱,刚想说什么,却被李黎一个眼神制止。
他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两人不再多言,默默地跟着文文在村中七拐八绕,最终来到一棵巨大的老槐树下。
然而,当他们看清眼前的景象时,眼神同时微微一凝。
他们原本以为,只有文文一个孩子是“异常”的,可现在,荡秋千的小孩竟然足足有十几个!
夕阳西下,金红色的光辉洒落在大槐树下,微风吹拂,秋千轻轻摇晃,村里的孩子们无忧无虑地在大树下玩耍。
这本该是温馨而充满童趣的画面,可眼前的场景,却诡异得让人头皮发麻。
每个孩子,脸上都带着天真的笑容,可额头上的花朵,像是某种烙印,死死地生长在他们的皮肤上!
李黎眯起眼,迅速扫视了一圈,很快发现了一个规律。
女孩的额头上,开的是小红花;男孩的额头上,则是大蓝花。
而且,年龄越小的孩子,花朵的位置相对单一,只长在额头;而年龄稍大的孩子,花朵已经沿着脸颊、脖子,甚至手臂疯狂蔓延,深深嵌入他们的皮肤之中!
最恐怖的是。
她看到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双手在秋千绳索上轻轻摇晃,可他裸露的手臂上,不仅布满了蓝色的花朵,甚至皮肤的纹理已经开始呈现出“树皮化”的迹象!
那肌肤不再像普通人的肌肤,而是微微泛起一种木质的粗糙感,随着光影变换,能看到皮肤表面隐约浮现出细小的裂纹。
“咳咳!”
一阵干涩的咳嗽声响起,一个秃顶老汉骑着破旧的三轮车缓缓驶来,声音嘶哑,步伐沉稳。
是中午卖面皮的老头。
殷郊和李黎的目光瞬间凝了几分,心底警觉陡然升起。
他们早就觉得这老头有问题!
老头径直将三轮车停在孩子最多的地方,慢悠悠地摆起了摊,动作机械而熟练,仿佛做过无数遍。
车斗打开,几只陈旧的塑料桶整齐排列,和中午一样,摊位上依旧只有一份食物……面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