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睡非睡之间,殷郊感觉自己双眼很沉,很沉,沉到难以睁开。
他感觉到身边有人来来回回地走动,不断有人来又去走,一张张模糊的面孔出现在他眼前。又消失。
恍惚间,好像有人在他耳边低语:“大太子,人间好玩吗?”
他猛地睁开眼睛,全身紧绷,想要跳起来,却又发现自己身处一片空荡荡的房间,最终静悄悄的,根本没有那熟悉的身影
“土行孙!!!”
殷郊低声怒吼,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房间里,但除了清冷的医疗器械和一片死寂之外,没有任何人的存在,更没有土行孙的身影。
就在此时,门外响起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打破了沉默。门缓缓推开,风先生身着那副标志性的大风魔神面具,后面跟着庞刚、裴阳和杜鹃。
风先生依然如常,不动声色,面具下隐藏的情绪不为人所知。其他人脸上却都写满了焦虑,沉默的气氛让人感到惊讶。
“敖闰呢?”
他的目光在众人之间扫过,寻求一个答案。
几乎所有人的沉默,除了庞刚低垂的头,裴阳和杜鹃的眼中充满了未曾言说的痛苦。
殷郊心头一沉,焦虑感如潮水般猛涌而至,随即又问道:“敖闰在哪里?”
……
杜鹃推动着轮椅,殷郊时不时摸一下那截空荡荡的下肢,杜鹃推的很慢,似乎从内心就拒绝前往那个地方。
电梯缓缓下降,直到负三层才停下来。
殷郊望着层数,心想上五下四,这座基地到处都是八卦六爻的味道。
电梯门一开,长长的走廊映入眼帘,寒气扑面而来,仿佛进入了冰封的世界。庞刚快速走到前面,打开了一道扇门。随着门打开,一股更加强烈的寒风吹向众人。
“这……是什么地方?”
“冷冻室。”
风先生平静的声音中,难掩一丝严肃。
殷郊心头猛然一紧,强烈的不安瞬间涌上心头。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他的手握住轮椅的扶手,推着自己加速向前。
“不是。”
“不是。”
他低语着,直到最后,他看到了那个透明的冷冻仓,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熟悉的小小身影。
敖……。
她被冰封在那里面,脸色苍白,宛如沉睡中的精灵。
殷郊伸出手,着着厚厚的玻璃,指尖几乎碾压不到她的面庞,冰冷的触感让他心如刀割。眼中无尽的痛苦和愤怒。
“她把她的本命龙珠给了你,又用龙族秘技把你扛过来。”
风先生的声音低沉,带着一股无力:“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但她的生命力已经太弱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她冷冻,暂时维持她的生命。”
殷郊的眼神愈发冰冷,目光始终不离那冰封的身影。他的沉默仿佛将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突然,他缓缓开口,语气低沉而冷漠,仿佛比这冷冻室中的寒气还要骨刺:“除了这些,你就没有告诉我什么吗?”
风先生愣了一下,片刻后,他微微皱眉:“什么?”
殷郊的眼神似冰刀:“天庭发生了什么?”
他直指核心,毫不留情:“你们所谓的镜像装置,不就是裂空龙族的天赋神通吗?”
他话语犀利而冷冽,继续逼问:“还有那个太乙金仙级别的恶念巨灵神,居然能轻松击碎你们的镜像装置,你以为我会信这些吗?”
风先生的沉默如寒冰般凝滞,他没有回答,仿佛被殷郊的话击中要害。
殷目光目光锐利扫过每一个人,仿佛能洞察一切。
“还有那家泡馍店,别告诉我你随便找到的。”
他冷笑一声:“正好找到这个家?”
风先生低头,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天庭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我们也和天庭失去了联系。”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我们与天庭的协议仅仅是帮助清除妄念。”
“所以呢?”殷郊的语气冷漠,毫不留情。
“所以,只要天庭存在,协议就有效。”
他顿顿,继续说道:“不管天庭是否换了主人。如果天庭换了新的主人,不愿继续合作,那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事。”
沉默了片刻,他挥挥手让庞刚三人先离开,接着说道:“归根结底,我们就是打工仔,安安心心打卡上班拿薪水,自己的本职工作,其他的事情不该操心。”
“至于你提到的镜像装置和裂空龙族的神通,恶念巨灵神之类的事,凭我的水平,你觉得我有能力战胜这些吗?”风先生的语气平淡,但其中的自信不容忽视。
殷郊没有回答,冷眼注视着他,目光愈发冷峻。
风先生最后补充道:“欲观音的事,确实是我特意安排的,这一点我承认。”
“你觉得你说的我信吗?”
“信不信,随你。”风先生毫不在意,“我说我的话,你信多少,那是你的事。”
殷郊沉默片刻,语气却更加冰冷:“我要求见你们的大先生。”
“不行。”
“按照规定,你的级别没有权限见大先生。而且,眼下你神海枯竭,半身残废,有比见大先生更重要的事。”
“什么事?”殷目光紧盯着他,眼神冷冽。
“涅盘。”风先生简单而果断。
殷郊被气笑了,声音透着浓烈的讽刺:“你觉得我对一个步步给我设套的地方,我还有多少信任?”
“更别说,你说的狗屎‘涅盘’了!”
“殷郊,现在不能你了。”风先生凑到殷郊耳边,用不容反驳语气:“就你现在这个情况,你信不信,我可以分分钟掐死你。”
“你是准备让我像杀鸡一样杀了你,还是去‘涅盘’中博一线生机?”
临走时,殷郊本来想再看敖闰,但无论他怎么都无法瞬间做出决定。最终,他垂下眼帘,不再多看一眼那具冰封的身影。
电梯的金属门悄无声息地关闭。
殷郊心中思绪如狂潮般涌动。睁眼未见土行孙的身影时,他下定决心,将心中的所有疑惑一股脑地丢给对方,看看对方会作何反应。
哪怕对方下一刻要杀了自己,他也想要死一个明白。
然而,风先生的反应却出乎了他的预料。
刚才风先生提到“涅盘”的时候,殷郊本以为那是一种威胁,甚至带着强烈的逼迫意味,但越是思考,越是觉得那句话似乎并非全无善意。
此时,他神海枯竭,肉身破损,毫无回到天庭可能,更何况,还有一个神秘青年在镇守北天门。
有个朋友?青年人的朋友是谁?
这个组织极其奇怪,无论天庭谁做主,只要那份协议还在,它就依然有效。协议?殷郊心中掀起一阵波澜,这份协议到底花了多少力量,能够让这些人即使知道天庭更替,依然坚定不移地执行?
随着思绪的逐渐延展,殷郊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预感,从他出关开始就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或者是无数只手,悄悄在背后推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