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暮春细雨如丝,苏信站在云府书房窗前,望着檐角滴落的水珠,手中的毛笔在宣纸上晕开一片墨渍。案头摆着从绝云峰带回的典籍,其中《太祖治河疏》的竹简边缘还沾着太行山脉的泥土,与刑部送来的黄河水患奏报形成鲜明对比。云雪裳推门而入,手中捧着刚译完的血手门密档,衣袖上还带着东厂诏狱的寒气。
“宁王余孽在江南私铸钱币的证据已经查实,” 她将密档放在地图旁,指尖划过扬州的标记,“铸币炉就设在血手门旧部的据点,主持者是云战霄的门生、前扬州盐运使李明远。” 苏信转身,目光落在墙上的大胤舆图上,从太行山脉到江南水道,几条红线如毒蛇般缠绕着帝国的经济命脉,“李明远…… 当年正是他向云战霄通风报信,导致苏家商船被劫。”
窗外突然响起急促的马蹄声,一名清风堂弟子浑身湿透,从雨幕中滚鞍落马:“公子!太行山脉传来急报,绝云峰崩塌后,有人在废墟中发现疑似皇室秘宝的异动!” 苏信与云雪裳对视一眼,同时伸手按住腰间的玄鸟令 —— 那是太祖遗训与皇权制衡的信物,此刻正微微发烫,仿佛感应到某种古老力量的召唤。
“备马,去刑部大牢。” 苏信当机立断,“既然线索指向皇室,就从宁王嘴里问出真相。” 云雪裳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将雪魄剑的剑穗系紧 —— 她知道,苏信看似冷静,实则在压抑得知江临死讯后的怒火,而宁王正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刑部大牢的腐臭味混着雨水,令人作呕。宁王赵昱蜷缩在稻草堆里,昔日的华贵服饰已破烂不堪,左脸的刀疤在阴暗处如活物般扭曲。他抬头看见苏信的玄鸟令,突然发出尖笑:“苏信,你以为拿到太祖遗训就能稳坐钓鱼台?绝云峰的真正秘密,连苏寒秋都不知道!”
苏信按住腰间的剑柄,声音冷如冰窟:“二十年前,你以太子身份指使云战霄灭我满门,又用‘血河秘典’修炼邪功,现在还想隐瞒什么?” 宁王的笑声戛然而止,瞳孔骤缩:“你见过苏寒秋了?不可能,当年我亲眼看着他咽气……”
“父亲留了后手,正如太祖留了遗训。” 苏信逼近半步,玄鸟令的光芒照亮宁王惊恐的脸,“说,绝云峰废墟中的异动究竟是什么?” 宁王忽然剧烈咳嗽,嘴角渗出黑血 —— 是早就种下的毒蛊发作。苏信立刻扣住他的脉门,却见他从齿间挤出几个字:“龙骨…… 归墟……” 话音未落,便气绝身亡。
“龙骨?归墟?” 云雪裳皱眉,“像是某种上古传说。” 苏信取出宁王紧握的手掌,发现掌心刻着一个 “墟” 字,笔画间渗入毒素,显然是临死前的警告。他忽然想起父亲手札中提到的 “归墟秘境”,那是大胤龙脉的核心,传说与太祖的开国宝藏息息相关。
是夜,苏信在书房铺开绝云峰的残图,用朱砂标注出宁王提到的关键词。云雪裳则查阅《大胤通史》,在 “太祖本纪” 中找到记载:“帝崩前,以玄鸟卫镇归墟,藏龙骨于绝云,以待有德者。” 她猛然抬头,“龙骨可能是指太祖的遗骨,或者是王朝龙脉的象征,而归墟秘境,应该就在绝云峰废墟下方。”
窗外的雨势突然变大,雷声隆隆。苏信将玄鸟令与双戒放在地图中央,三枚信物竟自动排列成北斗形状,指向地图上的 “归墟” 标记。他想起在民心殿看到的星图,终于明白九星连珠的真正含义 —— 那是开启秘境的天文密码。
“雪裳,我们必须重返绝云峰。” 苏信的指尖划过地图上的太行山脉,“宁王虽死,但他的余孽很可能已经潜入废墟,若让他们拿到龙骨,大胤的龙脉将被斩断。” 云雪裳点头,同时取出从祖父骸骨旁找到的帛书,“祖父提到云家与苏家共同守护的‘钥匙’,或许不仅是宝藏,更是龙脉的封印。”
三日後,苏信一行抵达绝云峰下。坍塌的山体已被暴雨冲刷出一道深沟,沟底隐约可见玄鸟卫遗迹的残垣。苏信的左眼假眼刚靠近废墟,便感应到地底传来的脉动,仿佛有某种古老力量在沉睡中苏醒。
“小心,有埋伏。” 江临的旧部、苏信新收服的江湖高手 “鹰眼” 张弓搭箭,射落树上的黑衣人。那人身穿锦衣卫服饰,胸口绣着宁王的玄色蟒纹,落地时怀中掉出一本《归墟秘录》,封皮上赫然盖着司礼监的朱砂印。
“连司礼监都牵涉其中,” 云雪裳皱眉,“看来宁王的势力早已渗透到内廷。” 苏信翻开秘录,里面用人皮纸写着 “龙骨现世,皇权更迭” 八字,每一笔都透着邪祟气息。他迅速将秘录收入袖中,带领众人向废墟深处行进,沿途不断发现锦衣卫与血手门的尸体,显然两拨人曾在此激烈争夺。
废墟中央的凹陷处,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洞口上方刻着 “归墟” 二字,笔画间填满了新流出的鲜血。苏信取出火折子照亮,只见洞壁上刻着与民心殿相同的玄鸟图腾,只是图腾的双翅呈合拢状,仿佛在守护某种禁忌。
“等我下去探路。” 苏信将玄鸟令交给云雪裳,“若我一盏茶时间未回,就用令箭启动封阵。” 云雪裳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将一袋解毒丸塞进他手中,“小心地宫里的毒雾,还有…… 活着回来。”
洞口通道狭窄,仅容一人通过,地面上散落着历代寻宝者的骸骨。苏信走了约二十丈,前方豁然开朗,一座巨大的地宫出现在眼前,穹顶镶嵌的夜明珠早已熄灭,唯有中央石台散发着幽幽绿光 —— 台上摆放着一具巨大的骸骨,龙首蛇身,正是传说中的 “龙骨”。
“太祖果然将龙脉具象化……” 苏信惊叹,龙骨的每一节脊椎上都刻着大胤各州的名字,心脏位置嵌着一枚拳头大小的珠子,正是绝云峰地宫的 “玄鸟珠”。他忽然想起宁王临死前的 “归墟” 二字,原来这里不仅是龙脉核心,更是王朝气数的象征。
石台周围散落着几具锦衣卫尸体,其中一人手中握着半截令箭,正是司礼监的调兵符。苏信刚要查看,地面突然震动,龙骨的蛇口张开,喷出一阵黑雾 —— 是太祖设下的 “幽冥毒雾”,专门对付心怀不轨者。
他立刻屏住呼吸,后退半步,却见黑雾中浮现出无数虚影,正是二十年来死于血手门之手的苏家旧部。苏信眼眶发热,取出父亲的玉佩高举:“列位先辈,苏信今日为复仇而来,望助我一臂之力!”
虚影们仿佛听懂了他的话,纷纷化作光点,凝聚成一道光墙,将毒雾挡在外面。苏信趁机冲到石台旁,将玄鸟珠嵌入龙骨的心脏位置,刹那间,整具龙骨发出耀眼光芒,龙首缓缓抬起,蛇口张开,露出里面的青铜匣。
匣中是一卷黄绫和一枚玉珏,黄绫上是太祖的临终遗诏:“朕以龙骨镇龙脉,若后世有篡逆者窥伺,需以玄鸟令、双戒及民心之力重启封印。” 玉珏则刻着 “龙脉归墟,天下大同” 八字,与苏信的戒指产生强烈共鸣。
就在此时,地面传来更剧烈的震动,云雪裳的声音从洞口传来:“苏信,锦衣卫大队来了!” 苏信迅速收好遗诏和玉珏,转身冲向洞口,却见三名锦衣卫千户带着神机营士兵堵在通道口,火铳的准星已对准他的胸口。
“苏信,交出龙骨,饶你不死!” 为首的千户冷笑道,“司礼监早已布下天罗地网,你以为能逃得掉?” 苏信握紧手中的玉珏,忽然想起太祖遗诏中的 “民心之力”,高声道:“你们都是大胤子民,难道要助纣为虐,断了王朝的龙脉?”
士兵们面面相觑,火铳微微下垂。为首千户见状,恼羞成怒:“给我杀!” 话音未落,却见他的后背突然被一箭贯穿,“鹰眼” 的身影出现在洞顶:“公子,快走!” 苏信趁机突围,与云雪裳会合,两人且战且退,终于在暴雨中冲出包围圈。
回到京都已是深夜,苏信在书房展开太祖遗诏,云雪裳则细心为他包扎手臂的擦伤。当她看到遗诏中 “民心之力可破万邪” 一句时,忽然想起在绝云峰触发的光墙,“原来所谓民心之力,是天下百姓的信念汇聚,这才是太祖留下的真正杀招。”
苏信点头,望着窗外逐渐放晴的天空,握紧了玄鸟令:“明日早朝,我要向陛下呈上太祖遗诏,同时公布宁王私铸钱币、斩断龙脉的罪行。雪裳,你去联络江湖各派,让他们在民间宣扬太祖遗训,凝聚民心。”
云雪裳轻轻应下,目光落在苏信胸前的玉佩上 —— 那是江临临终前交给他的,此刻正与玄鸟令一起,在烛火下泛着温暖的光芒。她忽然明白,这场斗争早已超越了个人恩怨,而是关乎大胤王朝的生死存亡。
是夜,苏信伏案疾书,将绝云峰的发现与宁王的阴谋整理成奏折。窗外,一轮明月悄然升起,照亮了屋檐下的玄鸟旗,旗面上的玄鸟仿佛振翅欲飞,带着太祖的遗训和苏信的信念,飞向黎明前的天空。他知道,虽然线索依然错综复杂,但只要心怀民心,终能拨云见日,让真相大白于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