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黄梅雨在云府演武场织成水幕,青石板上的璇玑星图被雨水冲刷得愈发清晰。苏信立于三丈高的机关木人阵前,玄铁剑穗垂落如墨色丝绦,剑鞘底部新刻的苏绣密语在雨中泛着微光。三十六具青铜木人呈北斗排列,关节处的齿轮声混着雨声,如战鼓催征。
“此阵分‘天枢’‘摇光’双路,擅火攻者走离位,精水遁者踏坎宫。” 苏信指尖拂过剑柄寒铁残片,金属凉意与掌心老茧相抵,“若能在百息内破阵,可任选秘室所藏的冰蚕丝甲或玄铁剑。”
台下哗然。左侧红袍老者捋须笑道:“苏信侯传人果然名不虚传,老朽‘烈火山庄’愿出三十名火铳手,换三柄玄铁剑如何?” 话音未落,阵中木人突然挥刀,刀刃带起的劲风竟在雨幕中划出赤焰轨迹 —— 正是苏信昨夜用烈阳草汁浸泡的机关。
右侧白衣剑客冷哼:“江湖事当用江湖法,徐某不稀罕兵器,只问苏信侯 ——” 他指向苏信左眼的残片,“灵枢洞宝藏究竟是护国神器,还是祸乱之源?”
云雪裳踏水而来,雪魄剑穗扫过地面,冰纹在 “天枢” 位激起三尺冰墙,恰好挡住木人斩向老者的刀:“玄机阁的徐先生可记得,二十年前贵阁曾赠我母亲‘雪魄剑穗’?” 她掀开袖口,小臂上的璇玑星图与阵中冰墙共鸣,“云家守剑人在此立誓:宝藏若现世,必用于守护大胤百姓,而非权臣私囊。”
场中肃静。苏信望着雪裳腕间玉镯,那是母亲当年绣着璇玑星图的信物,此刻正与机关木人的玄鸟纹产生共振。他忽然抬手,老陈推出的青铜车上,冰蚕丝甲泛着幽蓝光泽,甲胄心口处绣着双生剑合璧的银纹。
“诸位请看,” 苏信指尖划过甲胄纹路,“此甲以灵枢洞玄冰蚕丝织就,内嵌雪魄剑寒气,可抵北荒焚心箭。今日赠甲,不为结盟,只为请各位 ——” 他望向北方天际,那里有雁群排成玄鸟形状南飞,“看这北疆的雪,是否该由我们自己来护?”
寒山寺的无戒大师率先响应,禅杖顿地声如洪钟:“老衲曾在灵枢洞外见过苏信侯旧碑,今日便信这‘双剑合璧’的传说。” 他身后十八罗汉袈裟翻动,冰纹与雪魄剑共鸣,竟在演武场中央凝结出梵文冰盾,“寒山寺弟子,随我北上!”
暮色漫过演武场,苏信与云雪裳在祠堂接见最后一批访客 —— 来自东海的 “破浪帮”。帮主凌霜华踏浪而来,鱼尾纹里嵌着细沙,腰间贝壳哨子与雪魄剑穗的冰纹隐隐共振:“见过守剑人!我帮世代守护云家海运秘道,今日特来献上‘玄冰梭’的锻造图。”
“来得正好。” 苏信展开北疆舆图,指尖点在玄霄峰南侧的冰海,“游牧部落的骑兵不善水战,若能在冰海下埋设玄冰梭,可冻结其马蹄铁 ——” 他看向凌霜华,“但需要贵帮的潜水高手,在冰下布置三百处机关。”
凌霜华取出半片贝壳,上面刻着与雪魄剑相同的星图:“守剑人可记得,二十年前云夫人曾救我帮全族性命?这贝壳,正是她当年留下的信物。”
凌霜华的贝壳哨子在掌心发烫,这是当年云家海运令符所化。“苏先生可知,” 她压低声音,“朝中三分之一的盐引官印,此刻还刻着您父亲的‘苏信侯’徽记。北荒单于敢犯边,不过是瞧着朝堂没人敢亮这枚印。”
夜深人静,苏信与云雪裳坐在西跨院老槐树下,看演武场篝火渐次熄灭。雪裳忽然展开名册,墨香混着雨水气息:“烈火山庄火铳队、玄机阁机关师、寒山寺武僧…… 加上云家旧部与苏府死士,已有三千精锐。”
“不够。” 苏信摸着怀中的青铜令箭,令箭上的苏信侯徽记还带着演武场的余热,“游牧部落有二十万铁骑,我们需要更多熟悉北疆地形的人。” 他想起地牢中被 “牵机散” 控制的血手门弟子,“或许,该试试用‘以毒攻毒’之计。”
雪裳抬头,剑穗银纹在月光下流转:“你是说,招安血手门余党?”
“他们熟悉游牧战术,更懂赤焰功的弱点。” 苏信取出秘室《毒经》,翻到 “牵机散” 改良篇,“我可解去他们的毒,却在体内种下‘冰火引’—— 若敢背叛,玄铁剑与雪魄剑的共鸣,便是催命符。”
雪裳轻笑,指尖抚过他掌心老茧:“苏信侯的传人,果然深谙‘攻心为上’。” 她忽然指向祠堂方向,那里传来兵器交接的清响,“三长老带着云家暗卫来了,说要亲自护送我们北上。”
苏信望向夜空中的北斗星,想起秘室石壁预言:“‘玄鸟振翅,群贤毕至’。当年父亲与开国皇帝布下的局,或许早就料到今日之变。” 他转头看向雪裳,后者正将雪魄剑横在膝头,剑穗上的江湖各门派信物随风轻晃,“雪裳,你说,这些江湖豪客是为了宝藏,还是为了心中的正义?”
“或许两者皆有。” 雪裳的目光落在篝火上,那里有江湖人在传唱苏信侯旧事,“但至少此刻,他们愿意与我们并肩。而这,便是破局的开始。”
夜风掠过老槐树,将演武场的谈笑声送入云霄。苏信知道,组建势力的路才刚刚开始,前方不仅有游牧部落的铁骑,更有朝廷中的猜忌与江湖里的恩怨。但当他看见云雪裳与凌霜华相谈甚欢,看见老陈带着苏府旧部演练机关阵,忽然充满信心 —— 真正的力量,从来不是来自宝藏或权柄,而是来自那些愿意为了同一个目标,握紧手中刀剑的人。
当第一盏孔明灯升上夜空,苏信听见雪裳轻声道:“母亲曾说,云家的大门永远向忠勇之士敞开。今日看来,这扇门后,早已不是云家的私产,而是大胤的壁垒。”
他望着孔明灯上的玄鸟纹,忽然轻笑:“那就让这壁垒,成为游牧铁骑永远跨不过的山。”
夜色渐深,云府演武场却灯火通明。苏信与云雪裳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洽谈、部署、结盟,每一个举动都在编织着抵御外敌的大网。烈火山庄的弟子在调试改良的 “玄鸟铳”,枪口刻着苏信侯徽记;玄机阁的机关师在拆解赤焰舟齿轮,星图竹简泛着蓝光;破浪帮的潜水员在池边演练冰下布阵,贝壳哨子声与雪魄剑的清鸣遥相呼应。
祠堂内,无戒大师正在超度被血河秘典侵蚀的亡魂,禅杖点地处,冰纹与往生咒金光交织,渐渐褪去砖墙上的赤焰印记。徐先生的水晶镜映着北疆星图,忽然皱眉:“苏先生,北荒单于的狼旗动向异常,似在集结黑水城。”
苏信接过竹简,指尖划过 “黑水城” 标记:“那里有血手门的‘赤焰舟’,载着能融化冰蚕丝甲的烈阳油。” 他忽然取出从赤焰殿带回的狼首祭司手札,“徐先生,烦请贵阁用‘天枢破妄术’,在狼旗必经之路布下‘璇玑幻光阵’。”
五更梆子响过,苏信独自来到兵器库。架上的玄铁剑泛着冷光,每柄剑鞘都刻着 “忠信” 二字,那是老陈带着苏府旧部连夜赶制的。他摸着剑柄寒铁,忽然想起在灵枢洞看见的十万重剑,剑身上的苏信侯徽记与云家玄鸟纹交相辉映,如同双生剑主的影子,永不分离。
“少爷,” 老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铁甲护腕上新刻的双生剑纹还带着火星,“东跨院的暗桩传来消息,云昊的侍童已带着赤焰纹手帕出城,往黑水城方向去了。”
苏信点头,机关弩在掌心滑出冷光:“去告诉凌帮主,按计划启动‘玄冰裂’。赤焰舟若敢踏入冰海,就让他们尝尝当年苏府护院的‘冰火葬场’。”
晨光初绽时,云府门前的石狮已换上新的玄鸟纹鞍鞯。苏信与云雪裳并辔而立,雪魄剑与玄铁剑穗在晨风中扬起,如同二十年前苏府池塘的月光,温柔却坚定。身后,三千玄鸟卫整齐列队,兵器甲胄的反光连成一片,如同一条金色的锁链,将北荒铁骑挡在大胤国门之外。
这一日,云府演武场的聚贤旗猎猎作响,旗面银纹绣着的,是双生剑主合璧的图案。苏信知道,这场谋局聚英才,不是终点,而是双生剑主与天下英豪共护山河的起点。当马蹄踏碎晨露,当剑穗划破薄雾,他们的征程,才刚刚开始 —— 在那片冰海深处,在那座玄霄峰前,忠信的双剑,终将劈开漫天风雪,为大胤王朝,迎来春暖花开。
兵器库内,新铸的玄铁剑在晨光中闪烁,剑身上的 “忠信” 二字,正是苏信侯与云家守剑人用二十年血泪,刻在大胤子民心中的印记。而那些被集结的英才们,或许各怀心思,却在双生剑主的号召下,渐渐凝聚成一股足以改天换地的力量 —— 这,正是苏信与云雪裳在血与火中领悟的真理:唯有聚英才,凝众心,方能在这乱世之中,为大胤王朝撑起一片不坠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