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辞朝从战场上回来时，沈菡飞奔去迎接他。
没想到他的怀里竟然还抱着一个人类女子，看见沈菡的第一眼，就说：
“沈菡，柔儿是人类，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你把凤凰血分一半给她，她就能获得长生，我们三个人永远在一起。”
沈菡听见宋辞朝说让她放血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站在沈菡身旁的闵氏挂着自豪的笑容：“辞朝，你刚刚回来，先去休息，这件事情以后再说，我想菡儿深明大义，不会不同意的！”
宋辞朝看见沈菡难看的脸色，不由得皱起眉头：“你放心，只要你献出一半的凤凰血脉，我这辈子都不会亏待你。”
一直黏在她怀里的柳梦柔看了沈菡一眼，眼神里带着赤裸裸的挑衅。
她低声啜泣：“辞朝哥哥，要是姐姐不愿意，你也不要为难她，毕竟柔儿只是个短命的人类而已，以后不能侍奉在哥哥身边，哥哥要自己照顾好自己。”
宋辞朝的眼神格外柔和，他看着怀里的女人安抚道：“你放心，她要是不给，本仙君便绝对不会娶她！”
沈菡脸色一白，愣在了原地。
她竟然从来不知，他娶自己这件事情，有一天竟然会成为他威胁自己的理由。
沈菡出生时母亲难产，为了帮她活下去，母亲用她的血脉之力帮她换血。
可只换了一半，她就死了。
父亲姗姗来迟，丝毫不在乎母亲的死活。
一把粗鲁地抱起沈菡，看见她眉心的凤尾胎记，立刻就把她摔在地上。
万幸的是，被路过的宋辞朝看见，他救了沈菡。
在凤族传闻中，凤尾胎记代表着不详，会带来灾厄。
再加上沈菡血脉神力微弱，人又瘦小，从小其他凤凰就喜欢欺负她。
只有宋辞朝，他会为沈菡出头。
沈菡和他青梅竹马，成年后自然而然地定亲，只等着今年成婚。
可没想到，他不过是出门一趟，竟然什么都变了。
到底是多年情谊，沈菡不相信宋辞朝会想要自己死。
沈菡失神地问身旁的小仙草青玉：“我是不是没有把话解释清楚？我的血真的不能给……”
青玉对她说：“那我们去跟仙君解释一下？他一定会理解的。”
沈菡点点头，立刻打起精神往外走。
正好在院子外面碰见了宋辞朝，沈菡正要开口叫他，却被他黑如锅底的脸色给吓到。
“辞朝哥哥，你……怎么脸色那么难看？”
宋辞朝上前几步抓住沈菡的手，力道之大，几乎要把她的手给拉断。
“你怎么还在这里？！我不是说让你去给柔儿换血吗？！”
沈菡脸色瞬间惨白，连忙解释：“宋辞朝！我跟你说过，我是只有一半的凤凰血脉！要是给了她我会死的！”
“死？凤凰死了也可以涅盘重生不是吗？”
沈菡呆呆的看着他的背影，原来他知道。
可他觉得自己死了也能活。
但是凤凰血脉涅盘的条件之一，便是身上的凤凰血啊……
沈菡被宋辞朝拉着到了那个人类女子的住处，他连解释的机会都没给她。
抓着她的手腕开始往外放血。
剧烈的痛觉让沈菡瞬间清醒，她连忙抽回手，双眼赤红：“宋辞朝！我真的好疼！真的不能换血，我会死的！”
宋辞朝回头温柔地看了沈菡一眼，一道神诀封住了她的声音：“乖，只要一半，难道你不想要一个柔儿这么可爱的妹妹吗？”
可爱？
沈菡的眼睛蓄满了眼泪，断了珠似的往下落。
透过模糊的泪眼，她看见躺在床上的柳梦柔正对着自己笑得一脸得逞。
沈菡实在是不知，宋辞朝一个天界战神之后，竟然还需要一个人类来救。
更不知，他的恩竟然需要自己来还。
人类的身体脆弱，第一次只能给她十分之一的血液。
宋辞朝松开了沈菡的手，她瞬间觉得眼前一黑，跌倒在地。
他正要回头扶沈菡，忽然柳梦柔撕心裂肺地惨叫了一声：“宋辞朝哥哥，我感觉我的身体里好痒啊！到处都好像有蚂蚁在爬！”
沈菡跌倒在地上，身体沉重，发丝遮掩住了她的双眸。
看起来像是昏倒了一般。
而床上的柳梦柔，惨叫了一会儿之后，竟然无端轻喘起来。
她双颊酡红，眼神委屈：“辞朝哥哥，姐姐的血液里是不是放了别的东西？为何我现在身体好热，辞朝哥哥，你帮帮我好不好……”
宋辞朝躲开了：“不行，我只是当你是我的妹妹。”
柳梦柔捧着宋辞朝的脸，深情地吻了上去。
啧啧水声在殿内回响：“辞朝哥哥，你放心，你只是帮柔儿，柔儿绝对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给姐姐的。姐姐现在昏迷着，不会发现的。”
两人衣衫渐渐褪去，屋内回响着暧昧的欢好之音。
沈菡想要尖叫逃离，身体却因为失去了血液而全身乏力。
只能被迫看着这一切。
一直到天黑，他们才结束。
宋辞朝抱着沈菡回到了住处，临到她的房间时，她终于找回了身上的力气。
她双眼赤红，泪流满面：“宋辞朝，我恨你！我不想嫁给你了！”
宋辞朝脚步一顿，安慰道：“别耍小孩子脾气，我已经开始筹备婚事了，等到十日之后，你给柔儿换完血，我就娶你为妻。”
“我说过！我会死的！我的凤凰血脉只有一半，全都给了她，我会死！”
宋辞朝脸色一变：“够了！沈菡，我已经足够包容你了！为什么你还是这么咄咄逼人！”
“再胡闹下去，便让你只当个侍妾！是当正妻还是侍妾，你自己做个决断！”
沈菡像是一块破抹布一样，被他丢在房间里。
身体每一个地方都很疼，原来年少以为的深情，只不过是个笑话！
沈菡下定决心逃跑！绝对不能在这里等死！
离开那日，她去了母亲的坟前。
沈菡带着酒水和水果，给母亲擦了擦牌位，脸上强撑着笑容。
“娘，我好想你啊。我每天都在想你，如果你一直都在的，我应该就不会过得这么惨了吧……”
沈菡的声音越来越哽咽：“娘，难道凤尾胎记真的会带来不详吗？我一出生就克死了你……现在更是没有一个人爱护我……”
她在娘的牌位前发泄了一通，出来时却发现青玉不见了。
沈菡循着声音去找，发现几个低等的小地仙正拖着青玉去假山后面。
“青玉，别挣扎了，装什么清高呢！”
“是啊，昨日你主子在华清殿的叫声传得我们都听见了，你跟着你主子，肯定也学会了不少吧，让我们见识见识啊。”
“这你们就不懂了，在干妹妹的床上干，那才爽啊！”
沈菡怒极，一巴掌拍飞了假山，把青玉救了出来。
“你们在胡说什么！昨日在华清殿之人并不是我！而是宋辞朝跟那人类女子交合！”
沈菡冷冷地看着他们。
虽然沈菡打不过战神血脉的宋辞朝，但他们这几个小地仙，沈菡对付起来绰绰有余！
那几个人面面相觑，看着沈菡的脸色不似作伪，终于还是灰溜溜地走了。
沈菡把这几个人的修为全都废了一半，报了青玉的仇。
只是仍旧觉得难堪。
外面竟然觉得，那天是沈菡跟宋辞朝发生了苟合之事？！
不过跟沈菡也没有太大关系了，她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不会再掺和他们的事情。
回去之后，沈菡立刻开始收拾行李。
没多久，宋辞朝就带着哭哭啼啼的柳梦柔找上了门。
沈菡猝不及防被他打了一巴掌，脸颊火辣辣的疼。
宋辞朝愤怒质问：“是不是你在谣传我跟柔儿的关系！”
沈菡冷笑一声：“难道不是吗？那日我可看得清清楚楚！”
宋辞朝一时间语塞，他压根没有想到沈菡当时竟然还醒着，也从未考虑过如果沈菡知道了他们的私情，会是什么反应。
毕竟在他心里，沈菡爱惨了他，绝对不会离开他。
可沈菡爱他的前提是他也爱自己，护着自己。
柳梦柔哭了，扑到沈菡的脚边：“姐姐，求求您就认了吧！”
“辞朝哥哥他是您的未婚夫，你们发生关系也只是因为你们的关系好。可我一个孤女，要是名声毁了，还怎么在这里待下去？”
沈菡冷漠地看着她：“之前不是叫得挺欢的吗？现在又开始在乎名声了？”
柳梦柔的眼底飞快地闪过了一丝情绪。
她低头啜泣：“姐姐，你要是不喜欢我就直说，我直接走就是了。为何要在自己的血液里下药，让我跟辞朝哥哥……”
“你毁了我就算了，为何还要毁掉辞朝哥哥的名声……”
沈菡轻嘲道：“在血液中下药？我还从未知道我有这本事！”
宋辞朝却像是得到了提示，他看着沈菡，眼神憎恶：“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
沈菡眼神失望，不想再争辩：“既然你不信我，那我们的婚约就此作废，从此恩断义绝！”
明明她这么做，能够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可宋辞朝听到之后却疯了一般扑过来，紧紧拽着她的手，疯狂叫嚣：“你做梦！沈菡，你生是我的人，死也要是我的鬼！”
说完，他甩袖离开，还叫了人在门口看守，不许沈菡乱跑。
在他身后，柳梦柔回头看了沈菡一眼，眼中带着淡淡的嫉恨。
沈菡不明白为什么他不肯放自己走，明明她什么都愿意给他们，只要一条生路而已。
深夜，沈菡带上行李准备走。
这个地方她生活了几百年，知道从哪里走能够躲开外面的看守。
沈菡来到了人界与仙界的交界口，只要通过这里她就能够成功逃离。
可等她踏过界门的时候，看见的却不是淳朴的人类，而是宋辞朝和十几个亲卫。
沈菡绝望地看着他：“宋辞朝，你为什么不放我走？难道我连离开都不可以吗？”
越说，沈菡越觉得崩溃，忍不住蹲在地上放声大哭。
宋辞朝走过来，把沈菡轻轻地抱在怀里。
以往觉得无比温暖的怀抱，现在看来却如此冰冷恐怖。
“乖，我们回去。”
“再过几日就是我们的婚期，况且你的血都已经答应要给柳梦柔了，不是吗？”
“等到换血结束，我们就去过二人世界，不带柔儿妹妹。”
沈菡抬手甩了他一巴掌：“好一个妹妹，你们在床上的时候想没想过她是你妹妹！”
宋辞朝脸色阴沉下来，他抓着沈菡的手：“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封了沈菡的声音，让人把她扛了回去。
父亲知道沈菡要逃婚，跑过来一句安慰询问都没有，直接打了沈菡一巴掌。
“要是你再敢走，我就把青玉丢进蛇窟，让她受尽折磨而死！”
沈菡冷冷的看着他：“你真卑鄙。”
知道现在唯一能够牵动沈菡心肠的就是青玉，就用她来威胁她。
父亲根本不在乎沈菡说了什么，他只在乎宋辞朝尊贵的身份。
成婚前一天，沈菡被宋辞朝带着去，将她最后一丝凤凰血脉换给柳梦柔。
沈菡能感觉到，在身体里一直陪伴着她的，母亲的气息消失了。
她想哭，却哭不出来。
这几日她的眼泪已经流干了。
宋辞朝看着柳梦柔身上若有若无的仙气，激动地抱住她：“柔儿，恭喜，以后你也能够一起长生。”
沈菡扯着嘴角，嘲讽地笑了笑：“我能走了吗？”
两人之间欢快的气氛被沈菡的声音瞬间冲散。
宋辞朝皱着眉头道：“总是说你没有了血液就会死，我看你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不要因为小孩子脾气就整日同我闹，就是再好的脾气也被你磨没了。明日就是大婚，不要再出差错！”
沈菡转身就走。
如果注定要死亡，沈菡希望死之前眼前别有人来碍眼。
回去之后，她立刻吐出一口血。
沈菡能感觉到身上的仙气在迅速消散，她看着自己的手，低声喃喃：
“就算是失去了血，仙人之躯也能苟延残喘两日，他怎么就不明白呢？”
也罢，不要他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