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般的野猪头颅前,出租哥半跪在那里。
尖利的野猪獠牙,挂着殷红的血水,直接捅穿了出租哥的身体。
出租哥还有生机,挣扎着扭头看向胖子,痛苦的脸上露出一抹惨白的笑容。
“呵...呵呵!大...大侄子,你可...真够菜的!”
胖子吭哧一声,眼泪顿时夺眶而出。
连忙跑过去,扶起出租哥,慢慢将他从野猪獠牙上给拔了出来。
顿时间,一股股鲜血就从他腹部的血窟窿里,直往外冒。
胖子撕掉他一半的上衣,捆绑住伤口,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我们非亲非故的!你...你怎么这么傻啊?”
出租哥咧了咧干裂的嘴唇,露出被血染成绯色的牙齿,很是理所当然的说道。
“怎...怎么非亲非故,我可是你小...小姑父...”
咳咳咳!
说到这里,出租哥剧烈咳嗽起来,哇得一声呕出一大口血。
胖子摇晃着脑袋,突然狠狠扇了自己两巴掌。
“我...我...我...”
我字说了七八次,他也没有勇气说出实情。
“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咱们现在就出去!”
胖子连忙安慰道,说着扶起出租哥,架着他的胳膊,正当他要朝回走。
突然看到前方的黑暗里,露出无数双猩红色的眼眸。
“哼,哼哼...”
听到几声猪的哼叫,胖子面色惨白,腿不听使唤的后退了两步。
垂着头的出租哥,抬起眼眸,当看到一头头尖嘴獠牙的野猪,慢慢走入光线之内,他竟是呵呵笑了起来。
“也许我命该于此!”
“大侄子,放下我,赶紧走!”
出租哥狠狠推了一把胖子,然而胖子却死死拽着他的胳膊不放。
用手背狠狠擦掉糊住眼睛的泪水,胖子咬着牙,目光凶狠的目视着前方的野猪群,恶狠狠的骂道。
“真特么把我胖子当饲料了,狗日的畜牲,劳资要把你们全部宰了,涮火锅吃!”
说完,胖子在耳畔边轻敲了两下。
“铁皮大哥,快来救我!”
只过了三秒,耳麦便传出机械式的回应声。
【一分钟后赶到!】
“我!”
胖子一怔,差点又哭了出来,因为此时的野猪群已经发现了他们,跟前的那头巨型野猪尸体,刺激的它们不停刨着蹄子,嘴里发出愤怒的嘶吼。
“跑!”
胖子再不迟疑,扶着出租哥,转身就往河滩跑。
他们一动,原本还带着警惕的野猪群再没有了畏惧,撒腿就追了上去。
胖子一边夺命小跑着,一边胡乱往后打上一梭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用光了,一头没达到不说,还成功他他们激怒了。
野猪的速度猛地加快,被地上的石头绊倒,立刻又爬起来,大有不死不休的态势。
“放...放下我吧!”
出租哥脚步踉跄,还在不停的劝着,然而胖子的手始终都没松一下。
“放下我,你会死...”
出租哥大吼一声,还没吼完,胖子这次似乎是真听劝了,脚步突然一顿。
“...”
出租哥喉头一梗,将话咽进肚里,惨白的脸色有点发青。
“听!是水声!”胖子说道。
“有水?是地下河,有地下河我就能找到方向,之前我在的那个洞窟,有医药箱!”
出租哥忙说道,混浊的眼睛亮起光,终于是看到了一线希望。
胖子一喜,寻着水流的声响,就朝那边跑去。
轰隆隆的水声吵的人耳膜发疼,胖子确信前边不远就是地下河了。
然而等他们一路来到河岸边,往下一瞅,两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他们身处的地方正是一处悬崖绝壁。
手电光打下去,根本看不到河面。
这说明,这里离地下河,至少有15米高的距离。
这个高度跳下去,别说出租哥没受伤了。
哪怕是跳水冠军来了,也得摔个粉身碎骨。
“那里!”
出租哥手电筒猛然的打过去,胖子抬眼,就见五米外的绝壁上,有一条人工开凿的小道。
胖子刚要行动,出租哥一把抓住他。
就这么个空档,一个黑影突然从胖子眼前掠过。
随后悬崖下方就传来野猪惊恐的嘶叫声。
噗通一声巨响,嘶叫戛然而止。
胖子感激的看了眼小姑父,这已经是第三次救他了。
他心里暗自发誓,回去说什么也得让小姑改嫁。
转过身,回头望向后边,十几头野猪,正连成线的守住出路,一个个哼哼唧唧,鼻孔喷气,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胖子举起冲锋枪对准,枪刚抬到一半,出租哥的手突然的握住枪管。
“那条小道太窄,只能一个人一个人的过,我守在这里,你先过去掩护我!”
“不行,要走也是你先走!”胖子顿时怒了,他已经猜到出租哥想干嘛了。
“废什么话,婆婆妈妈的!”
出租哥狠狠斥责了一声,牵扯到伤口,顿时面容扭曲起来。
胖子抽了抽鼻子,他突然觉得龚教官骂他的那句话没错。
自己就是个孬种,又蠢又嘴硬的大傻逼。
“哎呀,快走!”
出租哥推了胖子一把,胖子忙从脖子取下冲锋枪递给他,又给他塞了两个弹夹在裤兜里,便朝着那处岩壁跑去。
他一动,那些野猪,立刻就有两头朝他冲来。
出租哥犹如打不死的战神,全身浴血,踉跄着朝前,守住小道。
抬起沉着冷静的脸,望着那些相貌丑陋的野猪,毫不迟疑的就扣下扳机。
哒哒哒的枪声伴随着层层叠叠的回声,似乎要将整个山洞震塌一般。
龚教官再次听到枪声,心里又是担心又是欣喜。
这说明张伟他们还没有死,可却并未摆脱麻烦。
在基地的时候,他教过张伟射击。
他体能训练上虽没什么天赋,但射击上却属于中等偏上。
究竟是什么危险,让他第一次开枪都没解决掉。
想着,龚教官连忙加快脚步。
然而等他刚跑到河滩位置,惊愕的看到前方躺着只巨型野猪尸体时。
砰得一声!
从洞穴深处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炸响。
“是...是手雷!”
又是连续三次爆炸,洞穴顶上的钟乳石终于承受不住,开始纷纷坠落。
龚教官忙找了个安全的山坳跳了进去。
等外边归于平静,已经是五六分钟后了。
当他小心翼翼的赶到悬崖处时,瞬间就被面前的场景惊得目瞪口呆。
一侧山体大面积垮塌进河道,地下河巨大的冲击下,像水电站出口的水闸一样,溅射起十几米高的瀑布。
龚教官下到一块大石头上,腾挪了好几个地方,没发现胖子他们的尸体,也没找到可以安全通过的路。
纠结半晌,他只得重新返回岸上。
这里被阻断,他只能往下游开始寻找办法。
走了大概有七八十米,道路又被山体拦住。
好在坡度不大,没多想,龚教官将身上不必要的负重扔下,背贴着岩壁,手脚并用着,慢慢向前挪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龚教官腿脚发软,这才摸出手电筒,扫向前方,突然间,他发出了一声惊咦。
“这个地方也有蜘蛛生存?”
透过光束,他看到不远处石壁上一个凸起的石块,挂着一缕蜘蛛丝,手电照射下,闪闪发光。
等他靠近,取下来仔细一看...
“嘶~头发?”
“是小七的头发!”
龚教官一惊,忙加快动作。
没多久,他就来到了尽头,面前是悬崖,他只能顺着坡往上爬。
爬了将近有七八米,手电筒往左一扫,他总算看到了另外一处洞窟。
巨大的洞窟内就像是蚂蚁的老窝,到处是大大小小的孔洞。
就在他束手无策时,一串凉幽幽的哭声,突然钻进了他的耳朵。
龚教官冷不丁打了个哆嗦,浑身起了一层白毛。
任他是特种兵,在这么个环境下,听到这哭声,也是心惊肉跳。
尤其这特么还是在地下,若是从地府爬出来的勾魂女鬼...
龚教官赶紧摇了摇头,将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出脑袋。
强行咽下堵在喉咙眼里的恐惧,龚教官朝着哭声飘来的方向靠近。
终于,他在一个狭窄的石缝里,发现了人为爬行的痕迹。
脱掉身上的装备,只带了把手枪别在腰间,毫不迟疑的便挤进了石缝。
石缝越往深处越窄,好几处地方连他都得下一番苦功夫,他有些庆幸胖子没走这条路。
否则,还得想办法去营救他。
石缝只有7、8米深,没多久龚教官就通过石缝,下到了地面。
无需他用手电筒探照,因为不远处一星篝火正在不停摇曳着。
哭声凄凄艾艾,但很清晰的从那个地方传来。
龚教官迈出一步,脚下突然传出一声脆响。
动静立刻传遍洞窟每个角落。
“谁?”
一声惊恐的声音响起。
龚教官已经辨认出声音的主人是谁,淡淡回道。
“是我!”
洞窟陷入沉默,随后就传出咔咔咔的脚步声。
龚教官手电往下一扫,就见遍地都是森森白骨。
他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这样的场景,喉咙有些发干,心里发毛的同时,还有些庆幸。
这里躺着的,应该就是牢家村失踪的一百多口村民了。
俗话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基地在牢家村这件事上耗费了十几年时间,究其目的还是想找到他们。
如今,人虽都死了,但好歹可以给上头交上一份答卷,不考虑个人,至少对基地是如此。
龚教官慢慢靠近篝火,看到抱着双膝缩在一个角落的小七,他本想开口安慰两句。
冷不丁就看到岩壁的墙根处躺着一个人。
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怪物。
“林...林言?”
他和林教授打了半辈子的交道,禁闭岛事故后,他甚至将他关到自己隔壁。
他长什么鬼样子,龚教官再清楚不过了。
龚教官忙走上前,俯身一把抓住林教授的衣襟,正要狠狠给上一拳。
没想到林教授就像块木头一样,直挺挺的被他给提了起来。
龚教官眼睛大睁,转头看向小七。
小七往后缩了缩,连忙摇头解释道。
“不是我,我来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龚教官眯了眯眼,缓缓将林教授尸体放了下来。
小七面露紧张,眼神一直停留在黑暗中石缝的方向,半晌才大着胆子问道。
“我...我威廉哥哥呢?”
龚教官没法回答,索性不回应。
这俩都是奇葩中的犟种,要是告诉她刚刚外面发生的事,说不定这妮子下一秒就钻进黑暗里,不见踪影。
打开手电,龚教官开始在林教授身上摸索起来。
然而摸了半天他也没找到什么结果。
奇了怪了,他留下的那张纸明显是日记的一页,按理说应该有个笔记本的。
“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笔记本?”
龚教官转头看向小七。
而小七撅着嘴,气呼呼的撇过脸去。
龚教官不回答她,她也不想理龚教官。
龚教官无奈,只得自行搜查。
回头恰好瞥见手电筒照射的脸上。
林教授眼眶上两个黑洞洞的血洞,不禁让龚教官有些反胃。
毕竟是同事一场,龚教官从地上捡了个垃圾袋,正要盖住他的脸时。
突然看到林教授尖利的老黄牙上沾了个白色的纸片。
龚教官立马凑近,小心翼翼的把纸片给你抠了下来。
借着灯光一看,发现上边用黑色中性笔,写着个‘年’字。
“嘶!”
龚教官猛的一惊,莫不是把笔记给吃了。
忙扒开林教授的口腔,果然在他的咽喉处又发现了几个纸片。
“转过去!”
龚教官瞥了眼正好奇望着自己的小七命令道。
小七虽不情愿,但还真是依言照做,挪着屁股转过身。
还没等她下决心偷看一眼时,突然听到背后响起噗呲一声响。
就像是刀刺入水袋里的动静。
小七身子猛地一颤,一股强烈的恶心,直往她嘴里涌。
“哕!”
龚教官无语的摇了摇头,将身子侧过来,挡住她的视线。
不多时,龚教官满手血污,扯住林教授的衣服,将他胸口上的血窟窿遮盖住。
这才捧起从林教授胃里刨出来的一堆纸片,来到篝火旁拼凑起来。
纸片大大小小有二十多个,上头的笔迹还算清楚,没被胃酸腐蚀,想来他刚吞下这些纸片,没多久就死了。
没过多久,一张破碎的纸张便呈现在眼前。
龚教官狠狠皱起眉头,纸张虽有残缺,但不影响上边的内容。
因为纸上只画了一幅图,图形很简单,上下尖,中间圆,像是一只人的眼睛。
在图画上边,张牙舞爪写了几个大字,深的快要扎进龚教官眼睛里。
“入门者,必死!!!”
龚教官看了半天也看不懂。
突然,他瞥到纸张最上头的日期。
2015年4月6号
头皮一麻,他忙拿出手机,翻到自己拍摄的那张照片。
上头的日期写的是2015年4月13号。
这也就说明,地图是在林教授死后画的。
如果不是林教授,那会是谁?
还有那三具干尸,又是谁摆在那的。
“嘶~不好,那个出租车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