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孟虎怒吼一声,一千凉州亲卫瞬间动了。
他们没有像传统骑兵那样直接冲锋,而是在赵轩的指挥下,先来一轮箭雨。
再与敌人始终保持着一百五十步开外的距离,开始绕着黑沙部的骑兵阵型,高速游走。
“放!”
随着一声令下,千名亲卫几乎同时在颠簸的马背上,拉开了手中的复合弓。
因为有马镫的支撑,他们的身形稳如磐石。
“咻咻咻——”
密集的箭雨,如同一片乌云,瞬间笼罩了还没从首领被杀的震惊中反应过来的黑沙部骑兵。
惨叫声,此起彼伏!
黑沙部的骑兵们何曾见过如此打法?
对方的弓箭射程远得离谱,威力又大得惊人,许多人连人带甲,被直接射穿!
“冲!冲上去!砍死他们!”
一名副将声嘶力竭地吼着,带着骑兵们发起了冲锋。
然而,凉州亲卫们却像一群狡猾的狼,根本不与他们正面接触。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
他们始终保持着合适的距离,一边飞驰,一边从容地射出一波又一波致命的箭雨。
这根本不是一场对等的战斗。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黑沙部的骑兵们气得哇哇大叫,他们空有一身蛮力,却连敌人的衣角都摸不到,只能像活靶子一样,被不断射杀。
“呜——呜——呜——”
就在此时,孟虎吹响了苍凉的牛角号。
这是集结的信号!
散布在远处的凉州大军听到了号声,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计。
当他们得知王爷被蛮族围攻时,每一个人的眼睛都瞬间红了。
“保护殿下!”
“杀了那些杂碎!”
“吼!!”
上万名将士,如同被激怒的兽群,从四面八方,朝着战场狂奔而来。
马蹄声震天动地,汇成一股势不可挡的钢铁洪流。
正在被“放风筝”的黑沙部骑兵们,等看到这毁天灭地的一幕,彻底绝望了。
他们被包围了。
四面八方,全是黑压压的敌人,那一张张因悲愤而扭曲的脸上,写满了滔天的杀意。
“降者不杀!”
傅青山的声音在战场上空回荡。
然而,回答他的,是赵轩冰冷的声音。
“本王说过,一个不留!”
“用他们的血,来祭奠我们枉死的同胞!”
“是!”
傅青山不再犹豫,长刀一指。
“全军!剿杀!”
包围圈,开始收缩。
凉州军的将士们,将心中积压的悲愤与怒火,尽数倾泻在了手中的兵刃之上。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
或者说,屠杀很快就结束了。
当最后一个黑沙部的骑兵被长矛贯穿,钉死在地上时,整片戈壁,除了风声,再无一丝声息。
两千多具尸体,铺满了大地,鲜血将苍黄的沙土,染成了暗红色。
赵轩策马走到那几座新堆起的坟包前,翻身下马。
他看着那些还未干涸的血迹,缓缓伸出手,仿佛在触摸那些看不见的亡魂。
“安息吧。”
“送葬的祭品,本王给你们送来了。”
“而这,只是一个开始。”
血腥味混杂着尘土的气息,浓得化不开,钻入每一个人的鼻腔。
两千具黑沙部骑兵的尸体,以各种扭曲的姿态铺满了苍黄色的戈壁,暗红的血液将沙土浸润成一片片触目惊心的斑驳。
风停了。
一万四千名凉州军士卒,静静地站在原地,手中的兵刃还在滴血。
他们看着眼前的杰作,脸上没有嗜血的狂热,只有一种复仇之后,混杂着悲怆的麻木。
不久前,他们还在为埋葬同胞的骸骨而心怀悲愤。
转眼间,他们就亲手制造了一片更大的坟场。
赵轩策马,缓缓行走在这片血肉泥潭之中。
马蹄踩在浸血的沙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没有看那些死状各异的尸体,目光平静地扫过自己麾下的每一个士兵。
他在看他们的眼睛。
那些眼睛里,曾经的迷茫、恐惧、或是匪气,都已经被一种东西所取代——一种被血与火淬炼过的、名为“凉州军魂”的东西。
他最终停在了那独眼龙首领的无头尸身旁,低头看了一眼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
“傅青山!”
“末将在!”傅青山策马上前,甲胄上血迹斑斑。
“他刚才说,他们喜欢用我大盛子民的头颅,堆成京观,给狼当食。”赵轩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小事。
傅青山握紧了手中的刀柄,没有说话,但眼中的杀气再次凝聚。
“既然黑沙部的朋友这么好客,我们也不能失了礼数。”赵轩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他用马鞭,遥遥指向不远处,那些刚刚堆起的新坟对面。
“把这两千颗脑袋,都给本王砍下来。”
“就在这里,给他们也立一座京观。”
“本王要让这片草原上所有的杂碎都看看,犯我大盛者,是个什么下场!”
此言一出,满场皆寂。
连孟虎和傅青山这些久经沙场的老将,都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用敌人的头颅筑京观!
这种事,闻所未闻,简直比草原上的蛮族还要蛮横,还要凶残!
可短暂的震惊之后,一万四千名凉州军士卒的胸中,却轰然爆开一股难以言喻的狂热!
王爷说得对!
凭什么只有我们的同胞曝尸荒野!
凭什么只有我们的人被筑成京观!
“说得好!”
不知是谁先吼了一声,紧接着,压抑许久的怒火与戾气,化作惊天动地的咆哮,响彻云霄。
“筑京观!”
“杀!杀!杀!”
“王爷千岁!凉州军威武!”
士兵们眼中的麻木和悲怆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扭曲的快意和绝对的信服。
他们丢下兵器,抽出腰刀,疯了一般冲向那些尸体,手起刀落,动作干脆利落。
赵轩没再看那血腥的场面,调转马头,对孟虎下令:“清点战利品。”
“这两千多匹马,都是上好的草原马,还有他们身上的兵器、皮甲,一样都不能少。”
“黑沙部虽然穷,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凉州现在什么都缺。”
孟虎恭敬抱拳道:“是,殿下!”
这位王爷,前一秒还是择人而噬的凶神,下一秒就变回了精打细算的商人。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竟在他身上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让人又敬又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