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物?”赵轩笑了,“不,这是黑火油,上好的守城利器。”
“谢总督,你立刻组织人手,在甘州西北三十里处的‘黑油谷’,给本王多挖几口深井,将那猛火油尽数取出来。”
“再准备大量陶罐,将猛火油灌入其中,做成火油罐,越多越好。”
谢文景等人听得一头雾水,但见赵轩神情笃定,也不敢多问,只是心中暗自惊疑。
这位凉州王殿下,来了甘州不过数日,怎地对这周边的地形地貌,甚至矿产分布,都了如指掌一般?
赵轩没有理会他们的疑惑,转头看向一旁的随军官员。
“军器监少监李崇何在?”
一名四十余岁,面容朴实,双手布满老茧的官员立刻出列,躬身道:“下官李崇,参见王爷。”
此人正是随京营一同前来的军器监官员,精通各种军械制造。
赵轩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几张图纸,递了过去。
“李少监,本王这里有两样新式军械的图纸,你且看看。”
李崇恭敬地接过图纸,只看了一眼,便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精光与狂喜。
“射程高达千步开外长臂弓?!”
他声音颤抖,指着其中一张图纸:“此弓若成,千步之外取敌军首级,堪称绝世神兵!”
他又看向另一张图纸,上面绘制着一种结构相对简单,但设计巧妙的器械。
“还有这个小型抛石机?专用于抛射火油罐?射程高达五百步?”
“这样砸到敌军头上,在发射火箭引燃,那效果,嘶……”
李崇越看越是心惊,越看越是兴奋,仿佛看到了什么绝世珍宝。
这些图纸上的设计,许多地方都超出了他以往的认知,却又偏偏合乎力学原理,精妙绝伦!
赵轩微微颔首:“不错。长臂弓负责远程压制,小型投石机则用来投射火油罐,形成火海。”
“本王给你三天时间!”
赵轩加重了语气:“三日之内,你必须给本王连夜赶制出至少二十架长臂弓,一百架小型投石机,以及配套的弓箭与火油罐!”
“人手不够,就从全城征调工匠!”
“材料不足,就将城内的所有库房搬空!”
“若是耽误了军情,本王唯你是问!”
李崇只觉得浑身热血沸腾,他猛地一抱拳,大声道:“王爷放心!”
“下官便是拼了这条老命,也定在三日之内,将这些神兵利器赶制出来!”
“好!”赵轩目光锐利,“谢总督,傅将军,韩将军,孟虎!”
“末将在!”四人齐声应道。
“谢总督负责组织民夫,挖掘火油,制造火油罐,并加固城防,安抚民心。”
“傅将军、韩将军,你们负责操练兵马,尤其是复合弓与马镫的使用,务必让将士们尽快熟悉。”
“孟虎,你率领亲卫,协助李少监,督造军械,任何人敢从中作梗,或怠慢拖延,格杀勿论!”
“其余将士,原地休整,养精蓄锐!”
“三日之后,本王要在这甘州城下,给那些不知死活的大蒙鞑子,准备一份永世难忘的大礼!”
赵轩的声音铿锵有力,充满了铁血的杀伐之气,让在场所有人的心中,都燃起了一股熊熊战意!
……
与此同时,百里外的大蒙王帐之内。
与甘州城的紧张肃杀截然不同,气氛粗犷而热烈。
地上铺着厚厚的狼皮,篝火烧得正旺,烤得整只肥羊滋滋冒油。
身材魁梧如熊的屠格王爷,正赤着上身,用一把弯刀割下一块流油的羊腿肉,大口撕咬着,满嘴油光。
帐下一名身着中原儒衫,显得格格不入的中年文士,正是屠格帐下的汉人军师许文修。
他看着狂饮马奶酒,高声喧哗的众将,眉头紧锁,最终还是上前一步。
“王爷,此次南下,还请三思。”
“那大盛三皇子赵轩,绝非善类。”
屠格闻言,不屑大笑,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他将啃得干干净净的羊骨头扔进火里,溅起一串火星。
“许先生,你这胆子,真是越来越小了。”
屠格用油腻的手指点了点许文修,“那狗屁大盛三皇子,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在京城斗鸡走狗,名声烂得跟草原上的牛粪一样。”
“本王亲率一万铁骑,碾死他,不比碾死一只蚂蚁更费劲。”
“王爷此言差矣。”许文修躬身,语气却很坚持。
“下官得到密报,此人绝非传闻中那般不堪。”
“他被贬凉州,却反手从其父皇手中要去了一万精兵。”
“他初到甘州,两日之内便让总督谢文景俯首帖耳,更以雷霆手段血洗了盘踞百年的三大世家。”
“这等心性手段,岂是寻常纨绔所能为?”
帐内一名独眼龙将领哈哈大笑,拍着大腿道:“军师就是想得太多!南人嘛,不就爱玩这些阴谋诡计?”
“在咱们的马刀面前,什么计策都是狗屁!”
“咱们断了财路,他杀了咱们的狗,咱们就去杀了他这个人,天经地义!”
“没错!”另一名将领举起酒囊,“那谢文景早就该死了!”
“以前有陈家他们送钱送粮,咱们懒得动他。”
“现在正好,新仇旧账一起算!”
“踏平甘州,到时城里的女人和财宝,都是咱们的!”
屠格满意地点点头,又灌了一大口酒,眼神中满是贪婪与嗜血。
“许先生,你听听,这才是我们大蒙勇士该说的话。”
“那三家每年给本王的孝敬可不少,这小子断我财路,就是与我为敌。”
“本王这次南下,就是要告诉大盛皇帝,我屠格的钱,不是那么好断拿的!”
他站起身,巨大的身影在火光下投射出骇人的阴影。
“传令下去,全军加速前进!三天之内,本王要兵临甘州城下!”
“本王要让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王爷亲眼看着,他的城池如何被攻破,他的士兵如何被屠杀,他的女人……”
屠格舔了舔嘴唇,发出一阵淫荡猖狂的大笑声。
“如何在本王的王帐里哭喊求饶!”
“嗷——!”
帐内群情激昂,一众将领纷纷举起酒囊,发出野兽般的嚎叫,仿佛甘州城已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许文修看着这群被胜利和欲望冲昏了头脑的莽夫,默默退到一旁,眼底深处,一丝浓重的忧虑一闪而过。
他总觉得,那个以纨绔之名闻名天下的凉州王,没那么简单。
犹如一头蛰伏在暗处的猛兽,只等一鸣惊人。
而面前这群大蒙鞑子,正满脸无知,兴高采烈地一头撞进对方的血盆大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