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恢这才知道有人暗中相助敌人。
宫柳行摆了一下手,示意他起来。
杨恢站起身,此刻他对许刺宁越发怀疑,说道:“神侯,那个猫儿把裴无道都给杀了。此人太不一般了,会不会就是坠入深渊却未死的许刺宁?不然无魂师、殷仇儿也不会为他拼死而战。”
杨恢能想到的,宫柳行自然也想到了。
宫柳行精心布局,就是想除掉许刺宁,进而控制悍血东庭,挑起东庭对杀狱的仇恨,引发战事,自己坐收渔翁之利。计划不可谓不周全,可许刺宁却一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令他如鲠在喉。
在杨恢到来之前,宫柳行就在深思。
暂且抛开被称为 “小月月” 的神秘搅局者,当务之急是揭开 “猫儿” 的神秘面纱,解决未死的东庭主。
经过缜密思考,最终,宫柳行不得不接受一个冰冷的现实 ——“猫儿” 就是东庭主。
然而宫柳行仍有疑惑。以许刺宁的性格,被人设局算计后死里逃生,定会大怒,然后召集东庭人马展开血腥报复,可 “猫儿” 却风平浪静,还和云小天、李愚混在一起四处闲逛,这根本不合情理。
所以宫柳行做出一个大胆猜测:猫儿是东庭主,但他坠入猎天峰的万丈深渊,虽侥幸保住性命,可头脑出了问题。
还有重要一点,以前许刺宁戴着面具,无人知晓其真实面容,至少现在,许刺宁露出了真容。
宫柳行决定,不能让东庭主头脑恢复,更不能让他回到东庭。
宫柳行也深知,一人屠一城的东庭主会给任何对手造成巨大的心理压力。所以当杨恢问 “猫儿” 是不是许刺宁时,宫柳行也不正面回答,免得让杨恢倍感压力。
“不管他是谁,必须得死!还有,赵员外和李愚,这俩人也不能放过,要活的。”
“神侯,” 经过这次事件,杨恢的信心遭受挫败,“这次我们失败了,又是在北境,恐怕事情不好办了。”
宫柳行已胸有成竹。
“一次失败算什么。下一步,他们肯定要回东庭。山水迢迢,这千里路程,要经过多少城、多少镇、多少村、多少山、多少水,都得好好算清楚,我们还有很多机会。” 宫柳行目光一缩,继续道,“我会再抽调高手,天影子也会配合我们。总之,这千里归途,就是他们通往死亡的黄泉路。”
“神侯,那暗中搅局的人怎么办?”
“这个你就不必操心了,我会处理。” 宫柳行已经想好应对 “小月月” 的对策,若是 “小月月” 再来搅局,就没那么容易全身而退了。
宫柳行还决定,趁着无心夫人死了的机会,掌控无心谷。
既然宫柳行不让杨恢操心,杨恢明白神侯也有应对之计,自己只要安心对付许刺宁等人就行。
商议完重要事项后,二人离开这片树林。
树林又恢复了原有的静谧。
但今晚在这片树林所发生的事,尤其是两个六境高手在此殒命,一定会在江湖中掀起轩然大波。
……
许刺宁一行有四十人,他们朝东而行。
尽管许刺宁现在还处于失忆状态,对宫柳行以及江湖各派错综复杂的关系,掌控和判断远不如失忆前,可他确定一点,宫柳行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东归的漫长路途,得格外小心谨慎。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活着回到东庭。
由于东庭高层有内奸,在未揪出内奸之前,除了殷仇儿和无魂师,其余东庭首领许刺宁都不会轻易相信,因此也不能轻易让东庭人马接应。
四十来人的队伍,目标有些明显,许刺宁把队伍分成三批。
第一批,有他、李愚、云小天、欢喜、赵员外、牡丹,再加四名悍血卫。
第二批,他让殷仇儿带十名高手乔装成路人,三三两两、不远不近地跟随。殷仇儿好不容易寻到猫儿,况且猫儿现在大脑受损没了记忆,根本不愿离开许刺宁。
于是许刺宁就让悍血副队长曹立带十名高手乔装成路人。
第三批,剩下的东庭高手,由无魂师率领,隐藏在暗中,以应付突发事件。
许刺宁失忆不失其智,所作的布置,不仅周全妥帖,更隐隐显出昔日东帅风采,这让众人都很信服。
殷仇儿和无魂师更是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们那个足智多谋、武功盖世、睥睨天下的东帅就会 “回来”。
第一日,队伍经过村庄,路过树林,涉过溪水,一路无事。要说有事,那就是在路上,云小天总是瞅机会搭讪牡丹,还抓着牡丹细白的手看手相,也不知看出了什么,口水倒是流在了牡丹手上。
赵员外看在眼里,怒火中烧,却也无可奈何。
还有,许刺宁真是说到做到,真把赵员外当奴才使唤。困乏了,就让赵员外捶背按腿;吃饭的时候,赵员外在旁边端茶倒酒伺候,许刺宁高兴了,会赏他点吃的,不高兴了,这顿饭赵员外连颗米粒都没有。
赵员外曾经身份非同一般,二十年前,他可是朝廷的一名将军。后来因为时局变化,不得已才隐姓埋名当起了地主。
赵员外这辈子,第一次给人当奴才,心里把许刺宁祖宗八辈都骂遍了,脸上还得给许刺宁赔着笑。
赵员外也由此更了解了 “猫儿” 的个性,这人说到做到。
许刺宁不光把赵员外当奴才用,为防止赵员外耍花招,他还和李愚讨了一粒毒药,让赵员外吃下。这种毒药,每两日就得服一次解药,不然就会全身腐烂、毒发身亡。如此一来,就算赵员外再怎么狡猾毒辣,也不敢轻易耍花样了。
第二日,白天依旧太平无事。
傍晚时分,他们途经一个镇子,便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这个镇子来往客人较少,所以客栈生意并不好,空房间多得是,许刺宁就把二楼客房都包了下来,让两名悍血卫守着楼口,不让闲杂人员上楼。
半夜时分,云小天悄悄拉开自己房门,先是伸出脑袋朝廊道中看了看,然后从房门出来,朝关押牡丹的房间走去。
牡丹和赵员外分别被关在两个房间,两名悍血卫分别看管二人。看管赵员外的悍血卫和赵员外同屋居住,看守牡丹的悍血卫,因男女有别,就在门口把守。
云小天走到关押牡丹的房门前,对守在门口的悍血卫说:“你辛苦了,猫哥让我来替你一个时辰,你去我屋里睡会儿吧。明儿咱还要赶路呢。”
这名悍血卫也没怀疑云小天,毕竟云小天和 “猫哥” 关系极好。悍血卫很是感动,他也确实困乏了。
悍血卫谢过云小天,就去房中睡觉。
云小天推开牡丹的房门,走了进去。
牡丹不知是一直没睡着,还是被惊醒,看着进来的模糊身影问:“是谁?!”
云小天轻声说:“丹丹,是我,云哥……”
牡丹问:“云哥,这么晚你来做啥?”
云小天朝着牡丹的床走过去,口中咽中涎水。
“白天给你看相,看得不准。哥还有门绝活,摸骨。哥现在给你摸摸骨,摸骨准啊。”
黑暗中,牡丹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故作无奈,从被窝里伸出一只雪白的胳膊,声音轻柔得像片羽毛:“那云哥你给人家好好摸摸,看看我这到底是啥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