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啦——!”
那声来自腹腔深处的、如同朽烂布帛被强行撕裂的声响,并非幻觉。紧随其后的,是足以撕裂灵魂的剧痛!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从丹田处那个冰冷搏动的核心猛然爆发,狠狠刺穿每一寸濒临破碎的神经!那点如同风中残烛的残存意识,在这毁灭性的痛楚中发出无声的尖啸,瞬间被拖入更深的黑暗泥沼。
“呃…呃呃呃…” 喉咙里挤出非人的、粘稠气泡摩擦般的痉挛声。身体(或者说这具被彻底占据的温床)在粘稠的暗红“泥沼”中剧烈地弓起、抽搐!皮肤表面,那幅由诅咒黑纹和槐树根须交织而成的诡异图腾,此刻如同烧红的烙铁,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暗红与惨绿交织的刺目光芒!光芒穿透翻涌的“泥沼”,将整个槐树裂缝内部映照得一片妖异!
腹部!那被图腾纹路覆盖的皮肤,如同吹胀的皮囊,被一股来自内部、难以想象的蛮力狠狠顶起!一个拳头大小、剧烈搏动、表面布满蚯蚓般蠕动青筋的凸起,清晰地、恐怖地鼓胀出来!每一次搏动,都伴随着内部传来沉闷、粘稠、如同巨兽心脏在血池中泵动的“噗通!噗通!”声!那搏动带着一种原始、狂暴的生命力,每一次收缩膨胀,都让整个被“泥沼”包裹的躯壳为之震颤!
**“…出…来…”**
那冰冷、粘腻、带着初生邪恶和极致饥饿的意念,不再是微弱的碎片,而是如同破开蛋壳的毒蛇,带着清晰的嘶鸣,直接从那搏动的凸起中喷涌而出!它死死攫住我最后那点沉沦的意识残渣,将其当作感知外界的唯一媒介,贪婪地、蛮横地向外“看”去!
裂缝深处,那两点如同九幽寒潭般的惨绿幽光,在这一刻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光芒!不再是冰冷的观察,而是充满了**狂喜**!如同农夫看到精心培育的毒果终于成熟!一个更加宏大、更加不容置疑的意念如同开天辟地的巨斧,狠狠劈下:
**“…降…生…!”**
随着这声意念降临,裂缝外那粘稠滞涩、如同挽歌般的邪异吟唱声陡然拔高到极致!如同亿万只濒死的乌鸦在齐声嘶鸣!“嗬…喃…咔…囍…”的音节扭曲变形,充满了歇斯底里的狂热!锁链的撞击声密集如暴雨,汇成一片震耳欲聋的死亡交响!
**“哗啦——!!!”**
捆绑在最后一个“红嫁衣”身上的粗重生铁锁链猛地绷紧!那个高举惨绿骨灯、托着搏动肉块的僵硬躯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瞬间四分五裂!枯骨、腐肉、破碎的纸面具和那盏骷髅骨灯,如同被投入熔炉的祭品,在巨大的力量下被硬生生**捏合**在一起!
一团混合着碎骨、肉糜、幽绿火焰和浓烈怨念的暗红粘稠物质,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攫取,如同投掷炮弹般,猛地砸进裂缝深处翻涌的暗红“泥沼”!精准地、带着万钧之势,轰击在我高高鼓起的、剧烈搏动的腹部凸起之上!
“轰——!!!”
没有物理的撞击声。只有一股毁灭性的能量在意识层面轰然炸开!
那团污秽的祭品在接触腹部的瞬间,如同投入强酸的金属,瞬间气化、湮灭!释放出庞大到难以想象的污秽能量!这股能量混合着“红嫁衣”的怨念、骷髅骨灯的邪火、生铁锁链的凶煞,以及那邪异吟唱的狂热愿力,如同决堤的冥河洪流,被腹部那搏动的凸起…**贪婪地、疯狂地吞噬**!
“噗通!噗通!噗通——!!!”
腹腔内粘稠的搏动声瞬间变得如同雷鸣!频率快得如同失控的引擎!那高高鼓起的凸起猛地向外膨胀了一圈!皮肤被撑得近乎透明,表面蚯蚓般蠕动的青筋根根爆起,呈现出一种濒临极限的紫黑色!
**“…破…开…!”** 那冰冷粘腻的意念带着极致的痛苦和兴奋,尖啸着!
“嗤啦——!!!”
一声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恐怖的撕裂声猛地爆发!
腹部那鼓胀到极限的皮肤,如同熟透的脓包,终于…**炸裂了**!
没有鲜血狂喷。喷涌而出的,是粘稠、暗红、散发着浓烈甜腥槐花香和极致尸臭的…**胶状物质**!如同腐败的胎盘羊水!
在这喷涌的污秽粘液中,一只…**手**,猛地伸了出来!
那是一只极其怪异的手!
大小如同婴儿,皮肤却呈现出一种滑腻、坚韧、如同鞣制过的暗红色皮革质感!五指枯瘦细长,指关节异常粗大、扭曲,指甲漆黑尖锐,如同淬毒的匕首!掌心部位,没有掌纹,只有一枚深深嵌入皮肉、如同烙印般的…**惨白色槐花图案**!花瓣边缘流淌着粘稠的暗红液体,散发出浓郁的甜腥!
这只怪手五指如钩,死死抠住腹部裂开的皮肉边缘,如同地狱的攀岩者,以一种极其蛮横、极其凶戾的姿态,拼命地向外…**撕扯**!
“呃啊啊啊——!!!” 身体(温床)爆发出最后一声凄厉到非人的惨嚎!这嚎叫不再是气流摩擦,而是混合了槐树枝干断裂的“嘎吱”声、黑水河波涛的咆哮声、以及亿万亡魂重叠的尖啸!
随着这只怪手的撕扯,腹部裂口被强行扩大!更多的粘稠暗红胶质喷涌而出!紧接着,另一只同样怪异的暗红小手也伸了出来!两只手如同协同的恶魔,死死抓住裂口边缘,用尽全身力气向外**撑开**!
裂缝深处那两点惨绿幽光的光芒炽烈到如同实质!狂喜的意念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火焰!
“轰隆隆隆——!!!”
整个黑水村的大地,在这一刻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如同濒死的巨兽!村口那棵巨大的老槐树疯狂地颤抖、扭曲!树干上那道裂开的缝隙被一股难以想象的力量猛地撑开、撕裂!发出震耳欲聋的、如同山崩般的爆裂巨响!
粗壮的树干如同被巨斧劈开,巨大的裂缝从根部一直蔓延到树冠!翻涌的暗红“泥沼”如同溃堤的洪水,裹挟着无数沉浮的惨白花苞,混合着撕裂的木质纤维和破碎的树皮,如同瀑布般从裂开的树干中倾泻而下!
而在那喷涌的“泥沼瀑布”中心,一个蜷缩的、暗红色的、如同剥皮婴儿般的…**东西**,正随着粘稠的污秽洪流,缓缓地、缓缓地…**降生**出来!
它的身体覆盖着那种滑腻的暗红“皮革”,布满扭曲的关节和隆起的、如同肿瘤般的鼓包。头颅异常硕大,光秃秃的没有毛发,皮肤紧绷发亮。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片光滑、平整、死寂的暗红色!如同最劣质的陶胚!唯有在“额头”的正中央,一枚更加巨大、更加妖异的**惨白色槐花图案**,如同第三只眼,深深地烙印在那里!花瓣边缘同样流淌着粘稠的暗红液体!
“噗通!”
那暗红的、无面的“婴儿”重重摔落在村口冰冷、布满粘稠污秽的石板上!它蜷缩着,一动不动,如同死物。
死寂。
绝对的死寂降临了。
裂缝深处那两点惨绿幽光,岸上残余的、锁链早已断裂的“红嫁衣”,甚至上方河眼漩涡中心那尸山肉海构成的庞然大物,所有存在,在这一刻都陷入了诡异的凝固。仿佛连时间都在这初生邪物的降临前屏住了呼吸。
邪异的吟唱声消失了。锁链声消失了。只有浓雾无声地翻滚,只有暗红“泥沼”从裂开的槐树树干中流淌的粘腻声响。
一秒…两秒…
“咿…呀…”
一声极其轻微、极其怪异、如同生锈门轴摩擦,又像是无数细碎骨片碰撞的…**啼哭**声,极其突兀地,从那蜷缩的暗红“婴儿”身上响起。
这声音仿佛一个信号!
“嗡——!!!”
整个黑水村的地面,以那降生的邪物为中心,猛地**向下凹陷**!如同巨大的海绵被瞬间吸干了水分!
石屋、石墙、石板路、废弃的码头…所有构筑村落的坚硬物质,如同被投入强酸的蜡像,无声无息地**融化**、**塌陷**!转瞬间化为粘稠、暗红、散发着浓烈甜腥和腐臭的…**血肉泥沼**!
整个黑水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巨大、蠕动、不断起伏的暗红色**肉毯**!肉毯表面布满了粗大的、如同血管般搏动着的惨白色根须网络,根须间渗出粘稠的暗红液体!一些地方鼓起巨大的、不断搏动的肉瘤,如同活体的丘陵;一些地方则凹陷下去,形成深不见底、翻涌着污秽泡沫的暗红血潭!
那棵从中裂开、如同分娩通道的巨大老槐树,此刻只剩下半截焦黑、扭曲的残桩,如同巨大的脐带断口,孤零零地矗立在这片蠕动血肉平原的中心!残桩断口处,粘稠的暗红“泥沼”如同脓血,汩汩流淌,汇入下方的肉毯。
而那暗红的、无面的“婴儿”,此刻就站在那半截残桩旁,站在由整个黑水村转化而成的巨大血肉莲台之上!
它缓缓地、极其僵硬地…**站直了身体**。
暗红皮革般的皮肤下,扭曲的关节发出“咔吧咔吧”的脆响。那颗没有五官、唯有额心烙印着巨大惨白槐花的硕大头颅,极其缓慢地转动着。
它“看”向岸边——那里只剩下翻涌的惨绿雾气和沸腾的黑水河。
它“看”向天空——河眼漩涡中心那尸山肉海构成的庞然大物正缓缓下沉,两点巨大的惨绿幽光带着难以言喻的惊悸和退缩,正试图隐没于翻腾的黑水之下。
最后,它那没有面孔的头颅,缓缓地、缓缓地…**转向了我**。
不,不是转向我。是转向这具漂浮在血肉泥沼之上、腹部被彻底撕裂掏空、如同破烂皮囊般的…**残躯**。
残躯的丹田处,那个曾经冰冷搏动的核心位置,此刻只剩下一个巨大的、边缘焦黑翻卷的…**空洞**。空洞深处,隐约有一点极其微弱、极其黯淡的…**粉白色光晕**在闪烁——那是骨莲宝珠最后一丝未被吞噬的残渣,也是我那点被碾磨到极致的意识碎片,最后的囚笼。
那暗红的、无面的邪物,朝着残躯的方向,缓缓地抬起了它那只烙印着惨白槐花的暗红小手。
五指张开。
一股无法抗拒的、冰冷到冻结灵魂的吸力,猛地从那掌心爆发出来!
“咿…呀…”
伴随着那怪异的啼哭,残破的躯壳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缓缓地、僵硬地…**飘向**那新生的、站在由整个村庄血肉铸就的莲台之上的…**无面尸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