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钱上的血迹变成了褐色。
我坐在老宅的炕沿上,摩挲着那枚\"天枢\"钱。按理说李师叔已经去世七年,可铜钱上的血迹却新鲜得像昨天才沾上。窗外,山灵正在晾晒蓝莓干,阳光透过果实,在地上投下淡红色的光斑。
\"师兄,吃饭了。\"她探头进来,脖子上挂着听诊器——这很不对劲,因为山灵从来不在做饭时戴听诊器。
我悄悄摸向枕下的匕首,却发现它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把木梳,梳齿间缠着几根白发——是山灵的。
\"今天......几号?\"我试探着问。
山灵的手顿了一下:\"七月十五啊,李师叔的忌日。\"她的眼睛在阴影处泛着淡淡的琥珀色,\"你忘了?\"
后山的蓝莓丛结果了。
我们带着祭品来到李念山的坟前,却发现墓碑上刻的不是他的名字——\"陈七斤之墓\"五个大字刺得我眼睛生疼。
\"山灵,\"我指着墓碑,\"你看这......\"
转身的瞬间,我僵住了。山灵正在摆祭品,她的后颈上有条细长的缝线,随着动作若隐若现。更可怕的是她的影子——那不是人形,而是一丛摇曳的蓝莓藤!
\"师兄?\"她转过头,嘴角沾着蓝莓酱,\"吃水果啊。\"
盘子里根本不是蓝莓,而是七颗缩小的人头!最小的那个还在眨眼睛,分明是小时候的囡囡。
我借口解手躲进树林,却发现整片林子都是假的——树干是藤蔓编织的,树叶是扎的纸片。每走几步就会踢到地下的东西:有时是半截听诊器,有时是带血的铜钱。
树林深处有口井。井水漆黑如墨,水面上却映不出我的倒影。正当我弯腰细看,水里突然浮上来个东西——是山灵的药箱!
箱子里塞满了蓝莓藤,缠绕着个玻璃瓶。瓶中泡着颗眼球,瞳孔是琥珀色的。当我拿起瓶子,眼球突然转动,直勾勾地盯着我身后。
\"找到......我了......\"山灵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湿漉漉的回音。
我转身时,山灵正站在三步外。
她的白大褂下摆滴着水,听诊器缠在脖子上,勒得皮肤发紫。最骇人的是她的嘴——被蓝莓藤缝住了,藤蔓一直延伸到耳后。
\"唔......\"她发出闷哼,突然撕开自己的衣领——胸腔里没有心脏,只有株蓝莓苗,结着七颗果实。每颗果实在我看向它时,都会浮现一张人脸:李念山、师父、囡囡......
其中一颗特别红,表面凹凸不平。当山灵用手指戳它时,果实突然裂开,露出半截铜钥匙——正是我在地窖里见过的那把!
井水突然沸腾。
山灵把我推向井口,力气大得惊人。挣扎中,她的缝合线崩开,嘴角一直裂到耳根——里面没有牙齿,只有蠕动的蓝莓藤!
\"下去......\"她的声音变成了李念山的,\"真相在下面......\"
我半个身子已经悬在井上,突然摸到她胸腔里的钥匙。就在被推下去的瞬间,我猛地扯出钥匙,带出一大团蓝莓藤。
山灵发出不似人类的尖叫,身体像泄气的气球般干瘪下去。藤蔓从她七窍疯狂涌出,转眼就把她裹成了个\"茧\"。
井底传来熟悉的呼唤:\"师兄......\"
我低头看去,漆黑的水面上,倒映着七个山灵的脸。她们齐声说:
\"快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