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还挺横的,臭娘儿们,背着这棺材瓤子打算去哪儿?”
“你现在要是把我们哥俩哄高兴了,说不定我们还能大发慈悲帮你把这小子送到县医院,否则,就凭你,估计还没到医院,这小子就嗝屁儿了!”
沈向阳趴在她的肩上,紧张的声音都有些发抖,他恨自己没用,恨自己拖累了姐姐。
“姐……别管我,你快逃……通知书,通知书不能给他们,你走!”
沈书宁咬着后槽牙,“姐不会丢下你的!”
她护着弟弟,又要护着藏在衣袋里面的录取通知书,最终还是被人一脚绊倒,下巴磕在石头上,口腔瞬间充斥着铁锈味儿。
沈书宁不敢放松警惕,直接一把抓起地上的泥土,朝着几人的眼睛撒了过去。
“啊!”
“贱人,找死!”
趁着几人揉眼的空挡,沈书宁一把将弟弟从地上扶了起来,一瘸一拐地朝着村口走去,但走了没几步,沈向阳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口温热的血液吐在泥地上,身体瘫软的向后倒去。
“阳阳!”
沈向阳青白的嘴唇颤动着,手指死死揪住她的衣角,艰难吐出几个字:“姐……快走!”
下一秒阴影笼罩过来,沈书宁被人一把揪了起来,“把录取通知书交出来,我还能让你弟弟死得痛快一点。”
沈书宁忽然笑了,她咬着唇,从口袋里拿出一封被撕碎的牛皮纸信封,上面沾染了弟弟刚才吐出来的鲜血,余光看向男人身后追赶过来的沈嘉月:“想要?”
沈嘉月看清楚信封,眸底透着几分激动,“沈书宁,你反正已经要跟国栋哥结婚了,你要这个也没有什么用,你把录取通知书给我,我可以给你钱,我还可以送你弟弟去省城的医院。”
话音未落,沈嘉月的瞳孔骤缩,然后直接冲上前,跪在地上捡起那些被撕碎的碎片,“通知书,我的录取通知书!啊!!!!沈书宁,你这个疯子,疯子!”
录取通知书被沈书宁当着他们的面,撕成粉碎!
一阵风吹过,席卷了地上的碎片,落进一旁的田野,河流……
沈书宁此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鱼死网破!
她读不成的大学,沈嘉月也休想踩着她的‘尸骨’,一步一步爬到巅峰。
远处传来拖拉机的轰鸣声,一道光柱刺破黑暗。
两个男人互相对视一眼,立刻拉着沈嘉月离开了。
沈书宁缓了口气,拼命挥手,拖拉机在她面前停下。
“这不是沈家丫头吗?”
驾驶座上探出村支书周丰年黝黑的脸,“天都黑了,你这是……哎哟,你弟弟这是咋了?”
“周叔!求您送我们去县医院!”沈书宁扑通跪下,“我弟弟快不行了!”
周丰年脸色骤变:“快、快上来!我现在就送你们去县医院!”
拖拉机突突地驶向县城,沈书宁紧紧抱着弟弟,泪水模糊了视线。
前世的悲剧绝不能重演,可她该怎么办?
父母已经被逼到绝路,林家虎视眈眈,而她的大学梦……
“姐……”
弟弟又微弱地喊了一声,小手紧紧抓住她的衣襟,“别……嫁……读书……”
沈书宁晴的眼泪砸在弟弟滚烫的小脸上。
原来弟弟什么都懂,这个家唯一心疼她的,竟是这个十二岁的少年。
“不嫁,姐谁也不嫁。”
她哽咽着承诺,“姐一定会救你,也会救我自己。”
拖拉机驶过坑洼的土路,颠簸中,沈书宁摸到了贴身放着的录取通知书。
那张被撕破又拼好的纸,是她唯一的希望。
刚才她撕碎的只是一个写着‘津南大学’的牛皮纸信封,幸好天色昏暗,沈嘉月没发现端倪。
夜色如墨,拖拉机在崎岖的土路上颠簸,沈书宁死死搂着高烧不退的弟弟。
突然,她瞳孔猛地收缩。
岔路口那棵歪脖子的老槐树!
前世的记忆犹如惊雷劈进脑海。
一条通往县医院的大路,一条是穿过小树林的偏僻近道。
上辈子她走的是大路。
“周叔!右转!走小路!”她声音发紧,指甲不自觉掐进掌心。
村支书周丰年皱眉:“啥?右边要穿过乱葬岗啊!况且现在这天都黑了,林子里不安全……”
“我弟弟等不及了!”
沈书宁声音陡然拔高,又强压下来,“求您了,我知道一条近道,能省半小时。”
周丰年看了眼她怀里脸色发青的孩子,叹了口气,终于调转车头。
拖拉机突突拐进杂草丛生的小路,车轮碾过满地落叶。
沈书宁心跳如鼓,眼睛不停扫视树林深处。
“停车!”她突然尖叫。
在漆黑的林子里,突然发出这么一声,就算是周丰年这样的男人都被吓得脸色有些发白,猛踩刹车,声音颤抖:“沈、沈丫头,怎么、怎么了?”
沈书宁已经跳下车,把弟弟往周丰年怀里一塞:“前面好像有个人,我去看看!”
不等回应,沈书宁就冲进了一旁的灌木丛。
夜幕中,山风卷起浓烈的血腥味,男人面朝下,趴在腐叶堆里,身上的军装被划开,背上十数道裂口,最深的那道在右腿根部,翻卷的皮肉隐约可见森森白骨。
沈书宁双腿发软,她颤抖着翻过男人的身体,剑眉星目,即使昏迷中也透着凛然之气——果然是他!
前世改变沈嘉月命运的那个神秘人!
“同志?同志!”她拍打男人的脸,对方毫无反应。
上辈子她是第二天早上从县医院回来时发现这人的,当时他已经只剩下一口气了,她第一反应是跑回村里喊人。
等带着赤脚医生赶来,人已经被沈嘉月“救”走了。
后来才知道,这是省军区的重要人物,在执行秘密任务时受伤,沈嘉月后来凭借这份救命之恩攀上了县长,从此飞黄腾达。
这一次,她绝不会让沈嘉月再抢走任何机会!
沈书宁迅速扯下自己的衣袖,用力扎在男人伤口上方。
“沈丫头,怎么回事?”周丰年抱着弟弟跟过来,倒吸一口凉气,“这是谁?伤得这么重!”
“枪伤,还有砍伤。”沈书宁头也不抬,手法娴熟地检查伤势,“周叔,帮我把他抬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