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在昏暗的角落和衣而眠。李依涵醒来时,晨光正透过破损的管道缝隙洒落,她猛然发现李昕宇单薄的身躯上布满了新的焦黑枪伤——那些狰狞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结痂处泛起诡异的淡粉色光泽。
“疼吗?”李依涵蹲下身,指尖悬在对方渗血的肩头几厘米处,不敢触碰。
李昕宇摇摇头,空洞的眼瞳映着天花板裂缝,睫毛上还沾着干涸的血痂。她蜷缩成一团的膝盖上,新绽开的伤口如花瓣般层层叠叠,却在愈合时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别看她一副可怜样。”李依萱咬着匕首清理指甲缝里的血垢,刀刃在晨光中折射出冷冽的光,“是我开的枪。想试试那堆破铜烂铁里捡的霰弹枪威力。”
李依涵猛然转头,瞳孔因愤怒而收缩:“你疯了?她才多大?”
“实验体需要数据。”妹妹头也不抬,靴底碾过一只试图爬近的蟑螂,“反正死不了——你昨晚没看见?她被碎玻璃扎穿手掌时,伤口半小时就长平了。”
李依涵望向蜷缩的身影,突然注意到女孩颈后新浮现的淡金色纹路,形状竟与她们在废弃实验室见过的五芒星标记重合。她深吸一口气,从战术背心里摸出一颗水果糖,剥纸时糖纸发出清脆的响。
“给。”她轻轻塞进李昕宇颤抖的掌心,“草莓味的,我藏了三个月。”
盲女指尖触到糖纸的纹路,忽然抓住李依涵的手腕。她的掌心异常温热,喉间溢出破碎的音节:“……姐姐……有心跳……”
李依萱突然踢翻脚边的铁桶,惊飞一群避光的甲虫:“恶心死了,演苦情戏呢?走了,前面有个马戏团帐篷——说不定能找到没过期的爆米花。”
锈蚀的旋转木马在风中吱呀作响,三人踩着满地碎玻璃接近帐篷时,血腥味突然浓重起来。李依萱的霰弹枪率先上膛,枪口扫过街角堆叠的感染者尸体——每具尸体的嘴角都被缝成夸张的微笑,裂口处嵌着亮晶晶的红水晶碎屑。
“艺术感不错。”李依萱用靴尖挑起一具尸体的下巴,对方空洞的眼窝里掉出半块发霉的,“比上次在屠宰场看到的剥皮展览强多了。”
李依涵按住妹妹的枪口,目光落在帐篷入口处斑驳的海报上。褪色的油墨印着“笑脸女王的午夜狂欢”,海报右下角的日期被红笔圈住——正是红血病毒爆发的第一天。
“小心有诡。”她拽着李昕宇躲到售票亭后,余光瞥见妹妹正用匕首刮擦海报上“女王”二字,眼神发亮。
帐篷内突然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李依涵屏住呼吸,透过破洞看见舞台中央立着个三米高的铁笼,笼中有一只被红晶感染缠满绷带的狮子。当那它抬起头时绷带缝隙间漏出的不是眼睛,而是密密麻麻蠕动的红水晶簇。
“欢迎来到我的剧场——”
甜腻的女声混着电流杂音从头顶传来,李依涵猛地抬头,只见帐篷穹顶倒挂着数十具尸体,每具尸体的胸腔都嵌着发光的红水晶,组成巨大的笑脸图案。而在最高处的吊灯架上,穿着猩红小丑服的女人正晃着双腿啃苹果,她面具上的油彩泪滴缓缓滴落,在地面汇成蜿蜒的血线。
“你们见过会笑的感染者吗?”女人张开双臂,苹果核从指缝间坠落,砸在铁笼上发出闷响,“来猜猜看——下一个被缝嘴的,是姐姐,还是妹妹呢?”
李依萱突然笑出声,她舔了舔枪口残留的硝烟味,手指在扳机上轻点:“猜猜看,我这枪里装的是独头弹,还是专门轰碎水晶的钨芯弹?”